「你再說一遍,凱撒、凱撒究竟去哪里了?!我要實話!」
凱撒里亞城堡的大廳里,希羅多德顫抖著的手指,卻還在直直的指著自己面前的御衛隊騎士,臉上一直在不停地抽搐︰「哈林哥斯?」
「只有……瓦倫斯隊長,以及兩位資歷最老的騎士長跟隨。」御衛隊騎士低下頭,不敢看著眼前的這位資深議員︰「孤身前行。」
「你還是一個御衛隊騎士嗎?!啊!」希羅多德絲毫不顧禮儀的大吼道︰「難道你連自己的職責都不清楚?!難道不知道凱撒對羅馬而言意味著什麼?!」
一句話都不敢說的御衛隊騎士,就這麼低著腦袋,忍受著希羅多德的「狂風暴雨」打擊,和滿天亂飛的唾沫星子,甚至不都干抬起頭來看一眼。
「等等。」希羅多德罵了一會兒,突然發現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你說凱撒身旁只有三位騎士,那其他的御衛隊成員呢?不可能都人間蒸發了吧?」
「他們……也都出發了,只是沒有和凱撒一起出發,走的路也不一樣。」騎士小心翼翼地答復著︰「準確的說,是兵分三路。」
「兵分三路?」希羅多德的眉毛挑了挑︰「你的意思是,他們負責給凱撒打掩護,當誘餌?還是說分成三撥出發?」
「應該是前者。」騎士趕緊點點頭︰「有兩隊會從已經修好的大道前進,前往塔爾博亞和哈林哥斯,凱撒和瓦倫斯隊長在他們之前就已經離開,用最快速度趕往哈林哥斯,避開對方的耳目。」
「耳目?也就是說對方在凱撒里亞有探子嗎?」希羅多德自言自語著,不過很快就搖搖頭︰「該死的,誰的領地上沒有其他人的探子啊?」
這麼說到時沒錯,這個時代的酒館和旅店,本身就是消息集散地,搜集情報的好地方,受制于交通手段,這個時代的探子,大部分都是類似于耳目之類的角色,幫助自己的雇主收集本地的大小訊息。但也就如此了,等級社會的嚴密姓,想要混到對方的管理體系里是非常不容易的。
「如果對方在凱撒里亞安插了人,那麼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城堡的僕人,送菜和水果的老農,政務院的辦事員……」希羅多德自言自語著︰「該死的,這麼多可疑的地方!」
「至少這個城堡里和政務院,我可以保證絕無別人的探子,希羅多德閣下!」一個輕快地腳步走來︰「這方面,還請相信我的能力!」
「維吉爾?」希羅多德回過頭,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年輕人︰「我敢說凱撒的這件事情里你也一定摻了一腳,你又在搞什麼陰謀?」
「我只是和您一樣,閣下。我們都是在為凱撒做事,而不是為凱撒決策。所以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維吉爾搖搖頭︰「凱撒想要做他想做的事情,當無法讓他收回成命之後,就只能盡量讓其完美無缺。」
「這麼說來,你讓凱撒的計劃變得更加完美無缺了?外務大臣閣下。」
「我翻閱了凱撒里亞鐵匠鋪所有出售的羅馬劍資料,發現只有一個人曾經分兩次購買了兩柄羅馬劍,而且規格一樣,其中一把應該稍短一些。」維吉爾的聲音像夜貓一樣靈動︰「當我請教了戰神祭祀凱梭之後,他告訴我雙手劍術所用的雙劍,也應該是一長一短——一手進攻,一手防御。當然如果熟練之後,長短就不需要太作要求了,除非有一柄是必須雙手使用的長劍。」
「你究竟想說什麼?」
「很明顯,那個行凶之人肯定見到過戰神祭祀使用雙手劍術,而且還就是不久前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在賽文克羅見到過!」維吉爾翹起嘴角︰「他一定是某位領主手下的騎士,現在又受雇于另一位大人,或者他本來就是主謀者的手下。」
「所以,獸人的嫌疑被排除了?」希羅多德點點頭︰「是人類干的,而且這個人一定也見到過凱撒一面,可能還粗通羅馬的一點點神學知識————如果他想要假扮成戰神祭祀的話。」
「當然還不能這麼確定,畢竟有時候事實總是出乎意料的。」維吉爾聳聳肩膀︰「但至少,我們知道該防著哪些人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一個好心的‘路人’送來了一個消息,他告訴我凱撒在前往塔爾博亞的路上遇刺,生命危急!」維吉爾笑了︰「真是個好心人啊,不僅未卜先知,而且就連時間上都是那麼吻合!」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希羅多德問道。
「想要抓住敵人,首先要讓他先得意一陣子。」維吉爾悠悠然的說著︰「我們,要欲擒故縱,讓他自己把真相說出來!」
「所以,現在凱撒應該‘遇刺’了?」希羅多德笑著問道︰「是不是這樣?」
「不不不!不要那麼著急。」維吉爾說道︰「那樣就太假了,秘而不宣其實是最好的辦法,我們不要做出什麼態度和言論,稍微散出去一點點流言就可以了,而且在尺度上也要把握好,千萬不能出事!」
「現在,讓我們去看看這位‘好心的路人’吧。」維吉爾微笑著說道︰「他一定等的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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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了自稱是「凱撒的特使」有關狄奧多遇刺這一駭人听聞的消息之後,黎明騎士還是稍微猶豫了一小會兒,決定帶著這位特使先生進入城堡,並且把這件事情向海倫娜匯報,畢竟如此重大的情況,自己根本做不了主。
和上次那位黑衣騎士來的時候不同,整個城堡四處都是首位巡邏的衛士們,稱得上的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就像是纏繞在城堡四周的鐵環一樣。
「你說狄奧多.尤里安閣下被人刺殺?!」
哈林哥斯城堡大廳內,高坐在正前方,階梯上端的海倫娜驚愕的看著正單膝跪倒在大廳正中央的「特使」︰「這怎麼可能?!」
「正是如此,尊敬的公主殿下。」這位特使低著頭,灰色的兜帽和披風將他整個人都掩蓋在下面,只能听見他的聲音︰「凱撒在凱撒里亞和哈林哥斯兩地的道路上,遭遇了無恥之徒的襲擊,身受重傷!」
此時的大廳也已經和上次完全不同,兩旁的黎明騎士們簇擁而立,將海倫娜拱衛在最上端。原本就護衛在她兩側的艾茵與威爾更是全天候全副武裝,沒有絲毫懈怠之情,所有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大廳中央的特使身上。
「你說他會不會也是個刺客?」艾茵小聲問著身旁的威爾副官︰「我覺得這家伙非常可疑,很有可能會是和那家伙一伙的。」
「你看誰都非常可疑。」威爾翻了個白眼︰「不管是哪路高人,到了你眼里全都變成了罪大惡極的髒水街貧民窟的惡棍流氓。」
「否則他為什麼要頭戴兜帽?不肯將真面目示人?」艾茵反駁道︰「難道你就不覺得可疑嗎?就和上一次那家伙的褲子一樣。」
「就算你說的沒錯吧。」威爾努努嘴,走上前一步,大聲朝著階梯下的使者喊道︰「這位閣下,為什麼不拿掉你的兜帽呢?為何不將您的真面目示人?」
「不將真面目示人,是因為事出有因。」使者平靜的回答道︰「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所以不得不這樣做。」
「那會是……什麼樣的特殊原因呢?」听到這里的威爾輕輕地握緊了自己的劍柄︰「在您面前的可是帝國的公主殿下,難道您不應該表示尊重?」
「恐怕我不得不堅持自己的做法,閣下。」使者回答道︰「只有一個情況,我才可以那樣做。」
「什麼情況?不妨說來听听。」
「如果,可以讓我和公主殿下單獨對話的話,我願意以真面目示人。」使者如此回答道︰「如果不能,那就真是萬分抱歉了!」
「噗——,呵呵呵哈哈哈哈……」一陣清爽的笑聲打斷了威爾的思考,猛地回過頭去,海倫娜居然坐在那里,像孩子一樣笑著。
「這位……使者先生,您知道嗎?」海倫娜笑著問道,仿佛是看到了糖果的孩子︰「您一共犯了三處錯誤。」
「首先,你說話的語氣,不是一個使者應該有的。」海倫娜微笑著,掰起自己的食指︰「他們會更委婉。」
「其次…………你的聲音,即便是再怎麼故作粗啞,我也能听得出來。」海倫娜眨了眨眼楮︰「最後,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麼樣的人,才能特地去把自己的死訊通知別人?」
「當那個人不得不掩飾身份,在陰影中潛行的時候,他就會這樣做。」使者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反應迅速的威爾和諸位黎明騎士立刻拔劍,鋒利的劍鋒全都對準了站在大廳中央的「使者」!
他輕輕拿掉自己的兜帽,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那些劍鋒一般,大步走上前去,黑色的眼楮里帶著無奈,在海倫娜面前稍稍鞠躬。
「狄奧多.尤里安,羅馬人的凱撒。前來向您解釋之前的一點點小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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