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旗幟 第九十六章 暴力權杖(四)

作者 ︰ 空痕鬼徹

原本一向冷清的賽文克羅要塞的城堡大廳,此時已經是「人滿為患」,不停的有侍童打扮的少年抱著滿滿一摞的卷軸和寫滿字跡的羊皮紙進進出出,大廳兩側的圓桌上也層層疊疊的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稿子,後面的桌台上也是一摞一摞的黃色亞麻紙,等待著某位大人取用。

而中央的長桌上,原本應該濟濟一堂的騎士們也不見了蹤影,坐著好幾位穿著灰色布袍的老年人和幾位打扮極不顯眼的青年,手腳麻利的一個個翻閱侍童們送來的羊皮紙,然後送到主座上的「賽文克羅領主」手上。

現在的這位領主大人,依舊穿著過去的破布長袍,但是腰上卻掛著從父親那里傳下來的長劍,看起來非常的不搭調。

「從薩利昂運來的鐵錠,全部送到鐵匠鋪的詹德利師傅那里,讓他督促手底下的學徒們把騎士們的盔甲修好,再為新來的黎明騎士團的騎士打幾把備用的武器。」吉姆一邊看著,一邊向身後忙得不可開交的侍童們下達命令︰「剩余的全部儲存起來,不要和凱撒里亞的葡萄酒混到一起了————上次的那批鐵錠潮了一半!」

「明白,貝斯特老爺。」侍童接過吉姆的手令,趕緊離開了這件大廳,朝著城堡的鐵匠鋪跑過去。

「關于您設計的新的賽文克羅大門,貝斯特大人。」一個老頭子轉過頭來,向吉姆稍稍低下頭︰「我們已經核算完畢。這需要相當多的鐵錠,以及從凱涅堡進口的上等橡木,開銷不菲!」

「不要忘記這里是賽文克羅,老人家。」吉姆認真的看著他︰「我們要防備的可不是哪位領主的軍隊,而是獸人的威脅。大門是防御薄弱點,沒有足夠的箭塔和士兵,所以理應更加重視。」

「……我是多麼的健忘啊。」老人愣了愣神,趕緊低下頭︰「那就听從您的意見吧,一切為了抵御獸人有可能的進攻。」

「不過你說得對,我們付不起所有的開銷——城牆和護城河的工程還沒有完成呢。」吉姆無奈的點點頭︰「過幾天派人去薩利昂借吧,烏爾托克大公不會拒絕我們的,他剛剛賺了一大筆錢。」

「但是我們拿什麼還呢?」老人問道︰「城堡里好像沒什麼可以拿來抵押了。」

「我正在嘗試著仿制羅馬人的玻璃——已經快成功了,當然還需要調試,而且非常粗糙。」吉姆勉強笑笑︰「等成了,我們就能還得起所有的債務了。」

「好了,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請全部回去吧,工作還沒有結束呢。」貝斯特朝椅子後面一躺,疲憊的擺擺手︰「諸位先生們,不要忘記自己的職責。」

「任憑您的差遣,貝斯特大人。」眾人起身向他行禮,然後依次離開了這城堡的大廳,只留下吉姆一個人還在這。

吉姆坐在那里,等看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才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伸個懶腰放松放松————和身體健壯的父親不同,如此繁重的工作讓他身心俱疲。

正如同老貝斯特用劍來守護賽文克羅一樣,貝斯特用自己的筆和書來守衛賽文克羅————他從城堡里召集了所有的懂書寫的事務官和老人,為自己服務,到城堡里面听命,規劃建設和管理政策。

但即便是這樣,他的工作依然非常沉重,大部分仍舊需要自己去琢磨。這些召集而來的「書記官」們,只能處理一些基本事務,他們不懂算數,不懂建築和籌算,也很難提出什麼有建設姓的意見。

這方面狄奧多算是另外一個極端了————元老院的諸位議員們,比這位年輕的凱撒更懂得如何管理城市和農莊,規劃道路、招募工匠,甚至是臨時召集民兵之類,有條有序,從不慌亂。

所以狄奧多可以放心的把羅馬的領地拋給這些「忠心耿耿」的官員們,帶領著羅馬軍團去和一個又一個敵人打得熱火朝天,也不用擔心領地會變成一團糟。

總是在城堡大廳里面書寫的吉姆,在要塞的騎士們當中已經有了一個「長袍騎士」的綽號——這位領主老爺花在羊皮紙上的時間比騎馬舞劍的時間還要多。

吉姆很清楚,自己沒有父親那樣強悍的力量,這輩子可能都趕不上了,所以根本不可能讓那些勇猛的騎士們真心服從自己,所以也沒有刻意去阻止那些傳言,一點點傳言不可能有損什麼威嚴——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吉姆盡心盡力的建設城牆、箭塔、護城河和塔樓等等各種各樣的防御措施,並且對于這些東西信心十足,但他其實一點兒也不想試一試這些防御措施的能耐如何————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輩子也用不著這些東西。

「貝斯特大人!」一個騎士侍從突然闖進了大廳內,單膝跪在吉姆面前︰「騎士統領命我來向您稟報。」

「發生什麼事情了?」吉姆輕聲問道︰「不用這樣,你可以站起來說話。」

「遵命。」侍從麻利的站起身子,擦了一把汗︰「難民,有好多難民朝著賽文克羅來了,數量驚人而且……」

「那就收容他們,無論多少人。別忘記他們可是我們的同胞,如果我們不保護他們,難道要獸人去保護嗎?」吉姆反問道︰「記得父親曾經因為拒絕收容難民而在北方領主們面前大失面子,這樣不榮譽的事情不能出現第二次了。」

「可是這次的難免和以前完全不同,數不勝數!」侍從爭辯了幾句,就發現自己確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強行拽住吉姆的袖子朝外跑︰「非常抱歉,但您還是請跟我一起去看看,等看到了您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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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走到城牆,吉姆就能听見一陣無比嘈雜的吵鬧聲,那簡直比最最熱鬧的秋季大集市還要吵鬧。但是這吵鬧中沒有吆喝聲,也沒有歡喜的笑聲,只有淒涼的呼喚和讓人發毛的哭號。

修築城牆的工人們都已經從外面回到了城牆里面,已經建成的內側城門緊緊的關閉,上面固定的鋼鐵鉸鏈也被拉了起來,把大門緊緊鎖住。

看到這一幕的吉姆不由得更氣憤了————騎士統領很顯然是擅做主張,想要把難民堵在大門外面。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飛快的跑上城牆,把原本走在前面的侍從拋到了腦後。

身材健壯的騎士統領此時正站在樓梯口,焦急的來回踱著步子,看到貝斯特上來了,趕緊迎了上去,捶胸行禮︰「向您致敬,貝斯特大人!」

「為什麼要關上城門?我好像沒有下達這個命令。」吉姆沒有給這位勞苦功高的騎士統領半分面子,在他看來這已經涉及到自己的權威是否穩固的問題︰「或者,您認為自己可以代替賽文克羅的領主發號施令?」

「我並沒有那樣的權利,也沒有絲毫這方面的想法,一切都是為了貝斯特家族和賽文克羅城堡的安危。」騎士統領一絲不苟的回答著他的問題︰「如果僅僅是一般的難民,自然不敢擅自行動。」

「到底是怎麼回事?」吉姆皺起了眉頭︰「真的非常嚴重?」

「您只要親自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騎士統領聳聳肩膀︰「事實上,只要您稍微靠近一下護牆,就能看見那些人。」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楮。」吉姆哼了一聲,扭頭就朝著城牆走過去︰「不用你說我也會親自看看的。」

等到吉姆趴上護牆,原本的氣憤和懷疑,就全變成了同一種情緒——震驚!

「光輝十字在上!這……南方究竟發生了什麼?這至少有兩萬人不止!」

吉姆不可思議的喊道,那種鋪天蓋地的氣氛逼迫人心,黑壓壓的人影將賽文克羅城堡的外圍堵得嚴嚴實實。若不是還有已經快要竣工的護城河阻攔,估計他們已經把大門也堵上了。

而就在不遠處,那太陽下的地平線上,還有連綿不絕的「遠途大軍」,正在向這個斷界山下的城堡趕過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只有兩萬人而已!

「我們不能讓他們進入城堡,貝斯特大人。」騎士統領同樣頭皮發麻的站在吉姆身後,小聲說道︰「城堡沒有那麼多的糧食來供給這些難民的。他們會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吃光所有的存糧,然後整個城堡的人都會餓死!」

「饑餓和困頓會讓最最平凡的莊戶人家變成嗜血的惡魔,一旦這些人陷入絕望,甚至會進攻城堡。」騎士統領說道︰「我們必須給他們一些警告,避免這些難免被憤怒的情緒所調動。」

「警告?」吉姆回過頭看向他︰「什麼警告?去告訴他們離開這里嗎?」

「恐怕他們不會這麼輕易離開的。」騎士統領搖搖頭︰「要先讓他們知道保持距離,離開城堡的大門。」

「弓箭手!」騎士統領大聲呼喊︰「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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