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一座五顏六色的營地佇立在這片曠野之中,緊緊地挨著通往拉里亞的一條大道.細長的旗桿佇立在營地中央,掛著一面黑底白色雙斧的旗幟,標志著他們的身份和出身。
在這面旗幟的不遠處,還陸陸續續的有好幾面不同顏色和標志的旗幟掛在旗桿上,雜亂無章,但是卻看起來很有氣勢。
雖然是營地,但其實就連防護用的拒馬和柵欄都沒有,接連成片的帳篷和馬車組成了它的「圍牆」,離著遠處,也能看到那狹窄的帳篷之間不停地有人影在快速移動著,顯得非常的忙碌——顯然,這些人並不打算在這里呆太長時間。
不遠處的山坡上,狄奧多騎著韋伯,平靜的注視著下面人頭攢動的行軍大營,左手輕輕扶著腰間的佩劍,一言不發。
他的身後,是早已準備依舊的士兵們,排成整齊的方陣,平舉著盾牌肩上扛著羅馬特有的重標槍。黎明騎士們緊緊勒住馬韁,控制著不安分的戰馬在軍陣的左翼等待著進攻命令的下達。
「這些都是準備去攻打拉里亞的軍隊,他們好像已經選出‘新公爵’了。」泰瑞納斯騎著自己的戰馬跟上來,面色復雜︰「但為什麼居然只有不到四千人?」
「因為他們知道,艾爾夫萬公爵已經不在拉里亞了。城堡群龍無首,這樣的情況下很難組織起什麼有效的抵抗。」狄奧多微微嘆息一聲︰「他們相當自信。」
「路德維希。」泰瑞納斯下意識念出了這個名字,面色更復雜了︰「這個歹毒的家伙,他是不是在布蘭公爵抵達哈林哥斯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這個主意?」
「縮在殼里面的烏龜很難對付,但要是鑽出來,就能一網打盡。」狄奧多點點頭︰「看來就算我們沒有來,拉里亞也確實有辦法自己收拾他們。」
「讓人派出信使,告訴薩利昂公爵和米斯特麥公爵,不要再派兵了。」狄奧多朝身後的瓦倫斯說道︰「已經沒有必要這麼做了。」
說完,瓦倫斯騎著馬轉身離去。狄奧多輕輕拔出腰間的佩劍,高舉過頭頂,然後朝前猛地揮了下去。身旁的傳令官立刻轉身,朝後面大聲呼喊︰「軍團————,進攻——!!!!」
得到命令的掌旗手們將軍旗向前直指,排成一排排縱列的士兵們小跑前進著,不停地匯集到山坡上端,宛若浪潮般朝著敵人的營地傾瀉而出!
威爾副官高舉著光輝十字旗幟,沖在了騎士們的最前端。從山坡上沖下來的黎明騎士團成了大軍的矛頭,刺向毫無準備的叛軍們。
「為了潘德拉貢、為了尤里安!」威爾大聲怒吼著,手中的旗幟在空中獵獵作響︰「光輝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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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斗僅僅進行了半個小時就結束了。毫無準備的軍營被黎明騎士團從中間「腰斬」,為狄奧多展示了一下什麼叫做「馬踏聯營」、突然襲擊,遭受攻擊的「聯合大軍」甚至都沒能組織起像樣的防御來,根本用不著步兵們的沖鋒,驚恐逃竄的士兵們就能把自己毀滅了。
狄奧多第一次見識到了,行軍路上不修築營壘的下場。一旦遭遇騎兵突襲,休整狀態下的士兵們處于散亂狀態,很難及時組織起抵抗。
不僅僅是修建軍營,羅馬軍團有許許多多似乎特別死板的硬姓規定,乍一看似乎有些多余,但實際想一想,幾乎每一個都是血淋淋的教訓換來的。
曾經的羅馬軍團也不過是和希臘人類似的公民組成的征召軍隊,全部都是義務兵,而且兵員素質有高有低,裝備水平也遠遠不如富庶的希臘城邦。羅馬人之所以能從一個小小的台伯河畔的小漁村,成長為地中海世界唯一的霸主。她所擅長的,就是從敵人那里總結出經驗,從一次次失敗中積累教條。
「掩埋所有的尸體,把這些破爛都給我清理干淨。」烏斯坦表情嚴肅的指揮著士兵們打掃戰場,不耐煩的解掉了身後礙事的色披風,滿身血污的把劍插回劍鞘︰「傷員抬到後面去治療,如果有傷員的話。」
「還在親自指揮士兵嗎,康斯坦丁長官。」原本烏斯坦麾下的掌旗手老兵馬庫斯笑著走過來,站在他身邊問道︰「一場輝煌的勝利。」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戰斗。」烏斯坦面色僵硬的說著︰「我們只是打醒了一只志得意滿的兔子,告訴它要听話。」
「您說的沒錯,這些家伙的本事連盜賊都比不上。」馬庫斯認同的點點頭︰「用不了多久,凱撒就會成為北方唯一的統治者了。」
「或許提這個問題有些突兀,康斯坦丁長官。」馬庫斯微微轉過頭,眼神有些復雜︰「您認為凱撒,他會願意和元老院一起統治北方嗎?畢竟那些領主,也僅僅是向他本人效忠,而非向羅馬。」
「哈林哥斯和塔爾博亞也是向凱撒效忠,難道那里現在不是羅馬的領地而是凱撒的莊園?」烏斯坦沒好氣的的反問了一句,隨即阻止了對方的反駁︰「我們是軍人,軍人唯一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記住這一點,你就永遠忠于羅馬。」
說完,烏斯坦抱起自己的披風,跨著步子朝著不遠處走去,一臉無奈的老兵馬庫斯只能朝著自己的「小長官」敬了一個羅馬軍禮表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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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個輕傷,八個重傷。還有一位騎士從戰馬上被敵人撤了下來,但還好沒有把命丟了。」戰場邊緣,第一軍團的鷹旗手保盧斯大聲向狄奧多報告著傷亡情況,這個上了年紀的將軍說話有些悶聲悶氣的︰「一場輕松至極的戰斗!」
「記得要看管好戰俘,這些人一旦逃走了就會變成流竄的劫匪。」狄奧多點點頭︰「我們的給養還很充足,帶上他們一起進軍拉里亞。」
「誠如您所言,尤里安大人。」泰瑞納斯緩緩走過來,看起來有些疲憊︰「一網打盡,幾乎所有的叛軍領主都被抓住了。」
「他們當中的幾個想要和您談一談,並且要求您予以他們和他們身份相符的待遇。」泰瑞納斯略帶嘲笑的語氣說道︰「並且對您的貿然興兵表示斥責。」
「我不要了他們的命就是最好的待遇了,羅馬還沒有禮遇敵人的習慣。」狄奧多撇撇嘴︰「把他們軟禁起來,到時候交給艾爾夫萬公爵,讓他來決定吧。」
「相信布蘭公爵會感謝您的這份‘大禮’的。」泰瑞納斯笑了笑說道︰「接下來我們去哪里?拉里亞,還是原路返回?」
「拉里亞。」狄奧多輕聲說道︰「我要當面把這些人交給那位艾爾夫萬公爵——雖然不清楚,但我總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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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的冰原上,亞倫興奮地縱馬奔馳著,身後還跟著喬拉騎士長和幾個一起出來的親信騎士。不遠處的地平線上,一座黑色的尖端微微冒起——那是米斯特麥城堡最高的塔樓,從上面就能望見明鏡般的瓦倫湖。
「我在想,父親會不會真的揍我,小時候他經常揍我。」亞倫苦笑著看著遠處的塔樓︰「很久沒有被揍了,真的相當害怕。」
「那就快點兒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布倫努斯吧,我的亞倫少爺。」喬拉笑著看向他說道︰「像您父親那樣,當一位優秀的米斯特麥公爵。」
「我不喜歡管理那些亂七八糟的卷軸,還有那些學者們的嘮嘮叨叨——盡管他們確實是在幫助我。」亞倫無奈的嘆口氣,帶著希冀的語氣說道︰「打獵、比武或者賽馬,這才是我喜愛的,戰場才是我證明自己的地方。」
「或許那也是一種證明自己的方式,當一個優秀的騎士也足以向別人炫耀了。」喬拉翹起了嘴角︰「但是米斯特麥公爵的頭餃可不僅僅是為了炫耀,那是責任。」
「您說的沒錯。」亞倫老老實實的听著。雖然不清楚為什麼這位騎士長那麼被父親看中,但畢竟對方也算是米斯特麥聲望最高的幾位騎士之一了,即便是再怎麼嚴厲的教訓,身為晚輩的自己也只能乖乖听著——在成為米斯特麥公爵之前。
「亞倫大人。」一個騎士走過來,指著正前方向亞倫示意著︰「有騎兵從城堡那邊過來了。」
「騎兵?」順著騎士指引的方向,亞倫眯著眼望過去,穿戴著一身灰色罩袍的騎兵騎著馬飛奔著,手里還拿著一個白色的號角。
「是城堡的傳令兵。」喬拉看向亞倫說道︰「應該是來傳命的。」
「亞倫.布倫努斯大人!」傳令兵連氣都沒有喘勻,堪堪勒住身下的駿馬,就大聲喊道︰「請您趕緊返回米斯特麥城堡!」
「公爵大人他……」傳令兵聲音顫抖著︰「已經危在旦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