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亞倫太過于想要趕緊離開凱撒里亞了,剛到傍晚的時候他就已經帶著幾個親信騎士趕到了北城門口,甚至連行李都沒有帶——當然,這對他這位公爵而言不算什麼,米斯特麥的精銳部隊都還沒有全部回到領地,他只需要在凱撒里亞港口等待艦隊開拔,麾下的騎士們自然會為他準備好的。
趕到門口的時候,送行的只有薩拉爾德和軍務大臣麥希穆斯幾人,狄奧多並沒有親自前來——畢竟這樣的舉動還是不太合適的,帝國的重心依然是休養生息,儲備力量並且將目光放在南方,如果他親自前來,很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畢竟皇帝的一舉一動都會成為貴族心中的暗示。一個聯合高地人的戰略計劃,麥希穆斯本人親自到場就已經十分隆重了。
「那就這樣吧,希望你能早點回來,要不是我不太適應太冷的地方,說不定我也會跟你一起去的——哈哈,把我們的陛下一個人扔在御前議會里去!」薩拉爾德咧嘴笑著拍拍亞倫的肩膀︰「真羨慕你,能夠自己跑到北方去快活!」
「對這個帝國來說,十個亞倫也比不上一個薩拉爾德重要,你能為他做更多我做不到的事情。」亞倫微笑著搖搖頭,張開雙臂和薩拉爾德來了個擁抱︰「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你,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別凍死在那兒了!」薩拉爾德雙臂狠狠勒了一下亞倫,才不舍的松開對方,看著一旁的米斯特麥騎士長沉聲道︰「喬拉叔叔,您的經驗可比這個好騎士豐富多了,千萬保護好他,一切都交給您了。」
「請您盡管放心,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讓公爵出事的。」喬拉面色嚴肅的朝著薩拉爾德微微點頭︰「再多的迷霧山野蠻人,也不可能傷害到公爵大人。」
「這點我相信,沒有人比你們更熟悉怎麼和那些北方怪物打交道了。」薩拉爾德笑著說道︰「一次旅行而已,根本不可能出什麼事的。」
「我不在的時候。布蘭.艾爾夫萬公爵可以在議會上代表我的意見——我們有過一個協定的。」亞倫看著薩拉爾德,像是想要笑出來似的︰「其實他還是個很不錯的家伙,就是稍微刻薄了些。最起碼,他確實是對帝國忠心耿耿的。」
說完,亞倫踩蹬上馬,和喬拉騎士長還有幾個貼身護衛縱馬飛奔,黑色獵鷹的旗幟很快就在遠遠的道路上沉了下去。
「艾爾夫萬?我越來越擔心這家伙了——亞倫太容易被欺騙了,或許在戰場上他比狐狸還狡猾,但是在這里,他簡直比閨閣里的姑娘們還單純!」薩拉爾德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不過。想來他還是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
「請允許我提醒您一聲。烏爾托克公爵大人。」一旁的麥希穆斯低聲道︰「您可是在談論一位公爵。這會被某些人看成是一種信號的。」
「烏爾托克家族和艾爾夫萬家已經爭了快百年了,要是我不談論他那才會被人看成是某種信號呢!」薩拉爾德撇撇嘴笑道︰「還是叫我薩拉爾德吧,您這樣身份的人非要對我用敬語的話,說不定也會被某些外人看成是‘信號’呢!」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薩拉爾德面色玩味的看向一旁,北面城門的兩側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羅馬軍團士兵的雕塑——那是為了紀念凱撒利亞城建立而雕刻的。
「您還準備在那個雕塑後面站多久,我尊敬的皇帝陛下?」薩拉爾德聲音很低,但是卻充滿了笑意︰「亞倫已經走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狄奧多面色平靜的從後面走出來,有些依依不舍的看著身側的城門︰「他……應該也發現了……算了,不說這個了。」
「麥希穆斯,麻煩你去把隔壁街的瓦倫斯叫過來,我看他已經在那守著快半天了,然後我們就出發。」狄奧多對自己的軍務大臣說道︰「順便告訴御前議會的諸位大人們。今天下午的會議可能要推遲了。」
「你想要去哪?」薩拉爾德疑惑的看著他問道︰「我怎麼老覺得你還是有別的計劃在做準備呢,難道連布蘭也不能說?」
「不要把我想的那麼老謀深算……你的皇帝陛下還沒到七十歲呢!」狄奧多眨了眨眼楮︰「帶你去一個地方……相信我,你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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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戰爭學院——盡管確實是足以和凱撒里亞學院同等水準的學院,不過位置卻稍微偏僻了些,被刻意安排在了最外圍的城牆後面。唯一的優勢就是能從這里直接眺望到遠處的大競技場,多少也有些刻意安排的意思。
寬敞的沙地操場,跑馬場、幾個被特意安排出來的小閣樓,剩余的竟然全部都是行軍帳篷——從一開始狄奧多就沒有為他們準備任何休息的房間,全部都是睡帳篷的,宿舍需要他們自己按照羅馬軍團駐扎營地的標準自己營建。而那種半永久性質的營房,至少需要一年左右才能真正完成。
盡管條件極其的清苦,而且看起來要比用土磚和大理石貼壁營造的凱撒里亞學院寒顫多了,但是薩拉爾德依然饒有趣味的在附近來回瀏覽著,站在遠處看向正在沙地上拿著盾牌和短劍練習結陣沖鋒的「準軍官」們。
聰明如薩拉爾德,幾乎沒用多久就想清楚了狄奧多這麼做的根本用意——軍隊對一個帝國而言就是權力的根本和基石,而這樣培養軍事世家的舉動,無疑也是鞏固權力的好辦法,還能夠為帝國提供更加充足的後備力量,尤其是在這種局面動蕩的事情,既團結了內部,又能有更多的力量來應對即將到來的戰爭!
「現在在這里接受訓練的,還僅僅是凱撒里亞、塔爾博亞和哈林哥斯附近的年輕貴族,只有幾百人而已。用不了多久,這里就會聚集起整個帝國的優秀貴族,他們都會成為軍團的核心力量。」狄奧多沉聲說道︰「八萬步兵,兩萬騎兵,還有至少五萬後備軍,擁有這些我們才能夠和獸人正面對抗!」
「和獸人對抗?我還以為你要說能夠和整個世界對抗呢!」薩拉爾德嬉笑著反問道︰「听起來,你好像並沒有將迷霧山蠻族太過重視的意思。難道這群正在北方成長的家伙們不是我們的敵人嗎?」
「當然不是——最起碼現在的它們還不足以被我當做對手。」狄奧多不屑的撇撇嘴︰「即便是它們團結起來了又能怎麼樣?整個迷霧山又有多少人?又能有多少戰士?一群長年當土匪的家伙又能明白什麼叫做軍隊?!」
「一個新興力量,如果沒有足以碾壓所有敵人的實力,他最應該做的就是先休養生息,積蓄力量。然後在適當的時候展現一下自己的武力震懾。」狄奧多言語中帶著瞧不起的意味︰「現在的迷霧山就好像是突然有了力量,就恨不得立刻報復世界的蠢貨,用屠殺的方式宣泄內心的不滿。我們還沒有和它們接觸,這群蠢貨就已經和所有高地人部落結仇了,毫無戰略眼光的野蠻人,不值得我們去擔驚受怕。」
「至于維姆帕爾家族,呵呵呵呵……」狄奧多笑了︰「難道我們需要去害怕一個已經破落了好幾百年,甚至現在連存在與否都不清楚的家伙們嗎?!即便是真的存在又如何?阿拉貢將他們驅逐了一次,我們也可以驅逐第二次。」
「有亞倫在極北冰原監視著他們,不需要我們再多做什麼事情了。」狄奧多沉聲道︰「只要做好我們最應該做的事情就足夠了。」
「你能這麼信心十足,我也很高興。」薩拉爾德聳聳肩膀,眨了眨眼楮︰「我會盡快讓薩利昂的家族們將自己的子弟送過來的……至于米斯特麥,我想你肯定已經和亞倫商量過這件事情,也就用不著我多事了。」
「放心吧,我親愛的薩拉爾德,我永遠對你絕對的相信!」狄奧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也永遠是最好的朋友。這個帝國,也注定了在我們手中走向興盛!」
「我答應過,要任命亞倫成為帝國的第一位執政軍團長,這樣的職務我最多只會任命三人。無論如何你都會是其中一個。」狄奧多緊緊看著她的眼楮,像是要從里面讀出什麼來︰「金獅子,只有在戰場上才能讓人看到他的威武堂堂!」
…………看著離開的狄奧多,薩拉爾德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松了一口氣,眼神有些復雜,略有些悵然若失的靠著樹干坐在了地上。
「狄奧多,狄奧多……」薩拉爾德像是在苦笑,他突然想起了布蘭曾經給他說過的那些話,靜下心來想想,突然還是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
「狄奧多.尤里安,我的朋友啊,當你加冕人皇的那一瞬間,我們就注定了不可能平等了——我還怎麼把你當做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