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微風雖然和煦,但依然抵不住夏日的驕陽。
公子及手執白子輕輕置入棋盤,他左手優雅的捋著袖擺絲毫不覺得酷熱。
玉墨用袖口拭了拭額頭道︰「公子的意思是鄭國此次必有所失
公子及微笑道︰「凡事必有兩面性,既然李煜選擇這等計策,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能力,鄭帝當年在齊國流亡之時曾有誓言,若有朝一日與齊軍對陣,必會退避三舍,以示恩謝齊帝之助
「可是齊國現在卻無任何理由與鄭國對陣啊
「理由是人創造出來的.」
離院,鐘離听著南謹風自邊關帶回的消息並不吃驚,只是說了句辛苦了。便要他下去休息了
自那日鄭軍與楚國議和,似乎惹惱了齊軍,齊軍本是為了營救楚國才歸來的,無奈卻收到了楚國的絕交信。
齊軍的主將潘豹,性烈若火,怎肯罷休,一怒之下取了楚都,又迫向我鄭軍,晉家軍已退至榆林城,正整休以待。
令鐘離驚訝的是齊軍帳內竟然多了一位神秘的謀士,據南謹風描述其行事風格,樣貌特征,若鐘離猜的不錯此人應該是蕭曄!
她暫時還猜不透師傅此舉得用意,但卻知道晉家軍危已。
師傅雖然在千機謀術上修習尚淺,但千機兵法卻是知之甚熟,齊軍此次揮兵二十萬,從人數上整整是鄭軍的一倍,晉毅退至榆林城表面上是休整,實際上是無耐!
整個鄭國朝堂現在也陷入了烏雲之中,議戰,議和之聲須臾不斷,以太子為首的眾臣主張戰,以梁相國為首的幾位老臣主張議和。
一時之間朝廷上唇槍舌戰激烈,互不相讓,最後鄭帝發話問道︰「太子既然主張戰,可有必勝的把握,晉家軍雖不是我鄭國的全部兵力,但也是主力軍,若拼死一戰也未必會輸,但那樣我鄭國會得不償失,不知太子可想好後備之策略?」
他接著又問梁相道︰「相國主張議和雖然是好事,但相國想必還記得朕當年向齊帝允諾的誓言吧,若有朝一日兩軍對陣,我軍必退避三舍,以謝當年之恩惠
「若是議和那麼從現在開始,就要退後九十公頃,按現在榆林城的位置算起至我下邳剛好是九十公頃,也就是我們要白白的拱手相讓包括榆林城,汾城,下邳在內得三座城池,如此雖全了當日之義,但問題是齊國已經得了楚國,再加這些許的土地,那霸主之勢豈不是盡顯,我鄭國以後又如何處之呢?」
「不知眾位愛卿可有兩全之法,既讓朕全了恩義,又不失了國體軍威呢?」
整個大殿上一片沉寂
此時的李煜方體會到當日公子及那句「後患無窮」的意義了。
如今可真是進退兩難,他有些後悔用了那個「圍楚解韓之急」的計策,齊國伐韓本來就不關乎他鄭國任何事的,更後悔用了樓玉宇的什麼先與楚國議和的計策,這分明是為鄭國招來了狼,想到這他狠狠的瞪了樓陽侯一眼。
其實李煜並不知曉他先行與楚國議和沒有錯,只是他不知道,他與楚國議和的內容已經先行被透漏給齊軍的主將了。
鐘離正是利用了齊軍主將的火烈脾性,才將李煜置于兩難之境地,只是她沒有想到蕭曄也會置于其中
鐘離呆呆的看著窗外的低垂的翠柳,兩只麻雀不停的在翠條中來回穿梭著,她手里的書已經半個時辰不曾翻動過了。
「小姐,小姐清荷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她才回過神來。
「清荷你去一趟善濟大藥房吧」
午後的陽光格外刺眼,那榕樹下淡淡的白衫印滿了一束束清麗的葉片。
「三小姐請坐
公子及放下手里的書,給鐘離注滿了茶,那裊裊的茶香自白玉杯中飄出,令人望而涎灩。
「若鐘離猜的不錯此茶乃是武夷山的特產,大紅袍
「三小姐果然博學,聞香而識茶,及佩服
鐘離端起杯,輕啜了小口,直覺得一股清香,甘甜之氣涌入口中,甘而不澀,香而不膩,也不禁贊道︰「果真是好茶
公子及唇邊蕩起淡然的笑意道︰「茶本是清濁之士,隨飲者心境而定,品者則有千百種味道,飲者卻是寥寥,或香或甜,或苦或澀,依及來看三小姐今日即不是品者,也不是飲者,而是詢者
鐘離點點頭道︰「公孫公子猜的不錯,鐘離今日卻是有事相詢的
「三小姐請講
「公孫公子游歷各國,想必定是結識過不少忠義之士了
公孫及點頭道︰「些許
「那公孫公子如何看待這些忠義之士?」
公子及端起了茶輕啜了一口,慢慢放下杯子,他默默注視了鐘離半晌才道︰「士為知己者死吧,無可謂值得與不值得,要看忠義的對象是誰,若是賢明天下的明主,有造福于百姓的胸襟,便是死得其所
「若是被迫的受制于傳統的輿論壓力,抑或是自己受教育所限的一種被迫的行為,那便是愚忠,死得毫無價值
「那公孫公子認為盡忠者和愚忠者是否同為一體呢?」
「就廣義來講是相同的,就狹義來講只是愚忠者或許是弄錯了忠義的對象,但依然值得人尊重
「多謝公子指教,使鐘離茅舍頓開
「三小姐客氣了」
自公孫及的院子里出來,鐘離的心情似乎開闊了許多。
她起先設計的目的只是要李煜陷入進退兩難境地,最後的結果無非是兩國交戰,再議和,或許鄭國再割三座城池給齊國,只是沒有想到蕭曄也置身其中了,齊國又有了蕭曄,那麼晉毅便凶多吉少了。
晉毅乃忠義之士,本來他忠與鄭國,鄭帝沒什麼不對的,只是牽扯到李煜卻讓鐘離耿耿于懷,但此時她還是理智壓倒了信念,晉毅不應該成為犧牲品,她必需得救他
「小姐您要的東西奴婢取回來了
「好,我們進宮吧!」
皇宮外鐘離提著花籃靜靜等在皇後的毓慶宮外。
李煜遠遠望去,只見一個傾城佳人一身淡粉的裝扮,手里提著各式的鮮花籃子,正恬然的站在綠柳旁,陽光灑在她白皙的面容上,讓他的心底生起陣陣的燥熱感
他輕輕靠近她,生怕驚了她
快靠近了,就快了,他伸出了手,陡然見她回過了頭,他對上了她那雙深沉卻又清澈的雙眸,即熟悉又陌生
「臣女鐘離給太子殿下請安
李煜怔了怔,鐘離,這個傾城女子他怎麼會不記得,那綠柳下,明月湖畔與公子及姍然而來的女子他怎會忘懷。
「起來吧他半眯著雙眼打量著鐘離。
「你叫鐘離?今日來宮里有什麼事嗎?」
「回殿下,鐘離今日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進宮送些花卉的
她的眼簾微垂,下頜輕低,露出了一段粉白的脖頸。
李煜看著她喉頭滾動,燥熱感不斷加重,眼里閃出貪欲來
「殿下,鐘離有一事想請教?」
李煜微愣道︰「不知小姐有何事呢?」
鐘離抿了抿唇角,似是有些為難,那雙清澈的雙眸閃著無限的憂郁。
「小姐有事旦說無妨
鐘離這才開口道︰「殿下,鐘離的大姐乃是陛下親封的良娣,殿下也就是鐘離的姐夫了
李煜略一沉思,才想起那日宴會卻實有一個女子被封為自己的良娣,只是忘了竟是這女子的姐姐。
「殿下可知道鐘離還有兩個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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