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略轉了一回,時候差不多了,策馬奔回福威鏢局,還未及到達,眼前已見到門口那兩根大旗,旗上繡著的雄獅與蝙蝠皆在空中獵獵飄揚,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暖意,真是心隨境轉,他人既已將鏢局視為親人,這兒便已開始有些家的感覺,盡管這個家轉眼間就要完了。♀
溫暖剛上心頭,心中便覺有一絲驚懼,仿佛有人用一把刀在他的小月復刺了一刀,切開了一個傷口,讓他所有的幸福快樂,都從這個口子中流了出來一般。
那只不過是兩個人而已,青城派的方人智,余人豪,兩個家伙正從福威鏢局中翻牆而出,林平之回家心切,卻沖的太急了些,有些沒太專心看路,這一不小心,剛好那兩人跳出,落在大路上時,正好落到了他的馬前,林平之急勒馬時,兩人卻都已拔劍在手,兩把劍斜斜的指向他身前,他的馬身材高大,這劍指的,其實是小雪龍的前胸。
林平之這一停馬,若是慢了半分,兩把劍怕都已刺入小雪龍的身體,這匹馬必定已被刺死,兩人同時要被小雪龍馬蹄踩踏,那也多少要受些傷,但現在這樣,卻又分不清是林平之先撞人,還是兩人先擋路,到底是誰在攔著誰。
是了,無論是從原著的記載,還是林平之的記憶,都知道青城派早就派了這兩個弟子來福威鏢局刺探情報,他們已經來了幾天了,只是自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卻不料此時狹路相逢,那又如何是好。一只右手急忙按劍時,心中卻知自己萬萬不是對手,自己連心中各路心法武功都尚未整理清楚,一招都還沒練過,怕是比上一世的那個林平之還不如,又怎能出手。
現在人馬既已停下,若再拔馬調頭想跑,對方劍已指來,那是萬萬來不及的了,一眼撇去,卻發現兩人臉上都有驚惶焦急之s ,心念一動,立時月兌口大罵道「哪里竄出來的兩個不帶眼的狗崽子!你們是甚麼東西,也敢攔我福威鏢局少主的去路!」
兩人心中驚懼,慢慢的向兩邊分開,但兩把劍卻仍持在手中,仍是指著林平之一人一馬。果然,他們認得我是林平之,但他們卻不知道我也認得他們青城弟子,不知道我也知道他們是敵人。他們奉余滄海之命來此探听事情,恐怕余滄海是不許他們自己出手傷人,打草驚蛇的,而余滄海心胸狹隘,xing情狠毒,門下弟子怕也不敢輕易違背他的命令。只要不是非得殺人滅口不可,他們不會傷我。
路已讓開,就在雙劍之間,看你敢不敢走了,林平之‘嗤’的一聲輕笑,左手輕抖馬韁,小雪龍會意,隨即邁著慢吞吞的小碎步向前走去,前面就是兩點閃亮的劍尖夾著的一扇門了。他臉上裝出一副傲睨自若的神氣,那表情既非瞧不起敵人的輕蔑,又非冷笑敵視,那只是一種傲然淡漠,淡漠中甚至還有三分溫和之意。這樣子根本只是把這兩個人當作無足輕重的販夫走卒之類,就如常人走路時在避開兩只螞蟻,人又怎會把螞蟻視作對手。
與偽裝的高高在上的假像不同,林平之緊張的心都快要從腔子里跳出來了一般,一只右手藏在他那身華麗的錦袍之下,不輕不重,不松不緊的按著一把jing鋼寶劍,這動作已經有了真正劍客的意味,可惜的是他怎麼用劍還尚未學會,同時間體內開始功力流轉,卻又只局限于丹田附近,連內功心法也不敢運的全了,因為他還沒完全理清,大敵當前時若是急運內力,怕也要走火入魔的。同時間,一滴冷汗已從額上滑下。
豈料相對于林平之的驚懼,那兩人竟然驚慌更甚,一滴滴綠豆大的汗珠已經刷刷直下,兩個人的劍尖,都指著小雪龍的雙肩,隨著林平之一人一馬慢慢經過,劍尖所指,慢慢移到小雪龍前脅,接著又指到了林平之的大腿。♀
忽然間,余人豪極有沖動想要把手中長劍直刺出去,其實林平之並不知道,兩人來時,余滄海的囑咐與他想像的不完全一樣,只要有可能被誰發現,他們便要殺人滅口,所以他們剛才拔劍時,是真準備立即將他格殺于劍下的。
而這時兩個人都已到了非出手不可的時候了,余人豪一把劍幾次想要直刺出去,可就是覺得仿佛有著種莫大的壓力,無論如何也出不了手,一把劍勉強又向前遞了一寸,林平之錦袍從他劍尖抹過,觸劍既開,拉出了大半尺,袍角切下,晃晃悠悠的飄向地面。
既然林平之衣服已被人劍刺,若他真有脾氣,本來就應該出手了,或者至少也該拔劍怒斥,但他卻恍若未覺,余人豪見這架勢,卻猶是心中驚疑。
其實不止是衣服,林平之自己知道這一劍已經到肉,在他腿上切開了一道小口子,一滴鮮血已經順腿流下,幸好他里衣顏s 甚深,血又不多,余人豪心不在焉,沒有發現。
另一邊,方人智當然也一樣的想要推劍前刺,可連想了數次,劍沒有刺出來,還不由自主的退了半寸。然後兩個人便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林平之慢慢離開,月兌出他們的劍勢。然後林平之便催馬前進,卻仍不快跑,只是一路小跑回去了鏢局。
這一次對峙,前後雖只有幾秒,卻猶如已拼了千招萬招一般,三個人都已是渾身冷汗淋灕,事情過去之後,都是心浮氣喘,而且有一件事,三個人都不知道。
余人豪,方人智二人雖然並不清楚林平之是不是已識破了他們,也猶豫著是不是真要殺人滅口,但依他們本來的xing情和思路,那是想也不會想便要出劍將林平之殺死的,他們所以沒出手,其實是被林平之的氣勢懾住了。
林平之手一握劍時,盡管對方連他手里有沒有劍都沒看清,但那種劍客氣勢,那種無影無形的劍意,早已潛在的彌漫在二人心中,二人就如豺狼遇虎,潛意識中就本能的覺得對方強大無比,不敢輕易出手。很諷刺的是,這本來是武學高手的氣勢,可現在的林平之,當真和余人豪交手,一劍也未必能接的下,可氣勢卻已先有了。
事情的順序完全搞倒了,可現在這個兩世記憶,三世為人的林平之身上,因為有著兩個前生經驗智慧的積累,卻天生帶著種這世上所有人都無法望其項背的巨大優勢,再加上作為本體的林天雨天資本來極高,才會出現這種顛倒造化的奇跡。
兩人看著林平之這樣跑回去,方人智不由的罵道「格老子,這龜兒莫非是個傻子余人豪一听便也想要點頭稱是,可兩個人想了想,又覺得似乎不太像,都不由的有些沮喪。余人豪笑著寬慰道「無妨,師傅今晚便到,到時自有主張
林平之沖進家門,正撞見父親林震南,未等父親開口,便一副驚慌失措的架勢叫道「爹,大事不好,我家大禍臨頭了!」當然了,現在的他絕不是個會這般慌亂的人,可原來的林平之不是,如果他表現的太鎮靜,那麼等一回說完事後,看起來可信度就低了。
听到這話,自然誰都難免一驚,但林震南也並不如何驚慌,畢竟一個人活的好好的,有財有勢,ri子過的正滋潤,哪能一句話便讓他以為真有什麼大難。
「你不是去打獵嗎?怎麼那麼快便回來,你說有什麼大禍?」林震南笑問,臉上的神s 卻還相當歡愉,渾不知有何大事發生。
「我今天借打獵為名,其實是去一間酒肆找一個賣酒的丫頭林平之這話說的,卻又照應了他對那四個男人所說的話,正是在二十一世紀人人都懂的說謊原則,盡可能說真話,盡可能照應別處說的謊話,這樣安全度最高。
「那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啊,若我兒真的」林震南還在羅嗦,林平之已經急忙叫道「爹知道武林中有個四川青城派嗎?」
「那當然了,何止知道,這還是今天得到的一個大喜迅呢林震南笑道,但笑容未泯,便已凝固,他是大鏢局的首腦,一生結交上至官府,下至綠林各方人士,為人甚是jing明,這時看兒子惶急的神s ,再加這句四川青城派,便知是真有些事情了。
「孩兒今天一到那店里,便見到兩個人,頭上都纏了白布,一身青袍,光著兩條腿兒,腳下赤足,穿著無耳麻鞋。嘴里一口一個格老子,龜兒子什麼的林平之道,他上一世的記憶中,確實在那酒店里見到兩個青城派弟子,只是時間稍有差距而已,這卻也不是假的。
「不錯,是四川人,難道真的是余觀主的手下,我剛得消息,青城派松風觀余觀主,已收了咱們送去的禮物,還派了四個弟子來回禮,難不成已經到了,對了,你說的這兩人,他們自報家門了嗎?」
「若不是他們自己說的,孩兒哪里知道,不過可不是他們對我報了家門,是他們倆閑談的時候自己說的林平之說到這里,深吸了口氣,他要開始說大段的謊話,可前世的林天雨,卻不是個說謊的人,這件事對他也夠難的,但這段話編的好不好,卻直接關系到下一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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