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那強盜便听到 啪的一聲響,很脆,很硬的聲音,像是突然折斷了一根木棍一樣,然後才猛的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卻是手腕已經被捏碎了隨即就是一陣如放鞭炮般的亂響,便覺一股強力,由腕至肘,由肘至肩,跟著疼痛一起傳遍全身,卻是全身的骨胳都已寸寸俱裂,然後整個人便如一條倒空了的麻袋一般委頓在地
眾強盜們听得這些動靜,微有些詫異,卻仍不覺得怎樣,也沒意識到有何危機,一個個走到林平之房前,屋里燈火猶明,一眼卻只見到兩具尸體,這些人作此營生,本來也不怕見到尸體,只是這尸體卻是自己人的,那感覺就稍微有些不同了
可還沒等他們有所感慨,個個人都忽覺身上某些地方一涼,卻原來轉眼間每一個人都中了一劍,林平之就守在周圍,來幾個殺幾個,就如當年余滄海在羹鏢局一樣,又有誰能跑的掉了
眼看著只暑後一人,驚慌的呼喊道︰「救命!求求你,饒了我吧,大俠,公子,前輩,爺爺求,求你」
「饒你?剛才你們殺人時,好像別人沒少求你們艾我沒見你們饒了哪個人了」林平之淡淡的笑道,但心中卻有一絲疑惑,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他自己,就在這個人求他的時候,竟不知不覺間就有些心軟其實這只是一個四十多歲,形容猥瑣的老男人,但無論如何,這是一個人,一個有手有腳,有身子,和所有其他人類看上去差不多的一個人,一個人類
也許有些男人只會對美女心軟,但他不同,他是二十一世紀來的人,有些理念總是現代式的,在他心目中,所有的人,都是同樣的人類當初在福州,與青城派搏殺時,心中是全無半絲同情的,既因為當時自己本身就是在極危險之中,也無暇心軟,又是因為對方前世里便是死敵,何況對方凶殘本來也不下于最壞的殺人犯
但現在,面對陌生的敵人這般求肯,忽然間就下不了手了同時想起,自己也是個強盜?現代社會中的世界級大強盜?怎麼越來越懷疑這一點艾這樣的心理會在一個大盜身上出現?雖然自古就有義賊,俠盜之類的說法,還是覺得不太像
忽然想起,自己並不是完整的林天雨既然不完整,也就是說,自己的記憶是動過手腳的,武俠上帝轉錄這記憶來的時候,既然能刪除掉一部分,那麼又為什麼不可能改變一部分呢,何況就是關于自己是大強盜頭子,(黑,道)大人物這一點,在記憶中都不明確,還有部分推理的成份,如果這推理的基船就是有部分篡改的,那麼結果就不可能正確
不明白給他記憶的那家伙有什麼必要讓他產生錯誤記憶,但這種事是沒法追究的,這個自稱上帝的家伙的思路,本來也無法 測
那強盜還在不停的苦苦哀求,林平之道︰「好吧,如果你能告訴我一些有用的事,我就放過你,首先,你們是什麼人,在什麼山上,什麼寨里卓」
「我們不在山上,我們都在市郊一個叫咸安村的地方,都是村里的農夫,那兒還是北京的地界,我們都是京師的居民,都是國家的守法良民」
什麼?只當是佔山為王的強盜呢,這本來是他自然的思路,然後想起了快刀門,林平之又問道︰「那你們是不是什麼門派,幫派之類的?」
「不是,絕對不是,帝都之中,沒有朝廷的批準,誰人敢成立幫派,再說了,我們又沒有什麼特別本領,我們就是一群農夫,拿什麼建立門派啊」
「好的,我都知道了,現在我要問我自己的幾個問題」林平之隨口道,他想問的還是當初問快刀門的那些問題,只有兩個問題了,武林中的形勢,發生過什麼大事可這人什麼也答不上來,他只勉強知道武林中還有武當,少林,至于是什麼人掌門都不知道,再問別的,他連日月神教都未听過,惶論其他至于發生過什麼事,他除了知道些家長里短之外,出了北京城,他哪里還知道別的
罷了,就這麼算了吧,林平之一扭頭,沉思著自己要如何,那人一瞅著看似是個機會,立時從身上拔出一把匕首,直刺向林平之咽喉,一刀封喉,倒也是苦練過的,只是卻找錯了對手,刀未及身,便已被林平之隨手一拔,倒著刺回了自己身上,從嘴里直插入腦,從後頸透出
「你這是何苦?我說了會放過你了,我不是在詐你,就算你的話對我半點用也沒有,我本來也打算放了你了,真的非殺我不可嗎?」說話間,卻見對方臨死前眼中還滿是貪婪,卻原來還是在打著自己這筆錢財的主意
旅店內外轉了一圈,但見滿眼的死人,包括所有運氣不好,踫巧今夜在此住店的旅客,女性中稍有姿色的都已被奸殺,加上來搶劫的強盜,里里外外,擺著百余具尸體,真是悲哀,其實來的人比林平之原先打算的弱的多,本來以為京師之中的強人,又有這些眼線,應該很強,卻原來那麼弱
可這麼弱的人,卻在自己身邊如此殺人,本來以為自己安排的很周到,萬無一失,更絕不會有可能就是這些沒什麼本事的家伙能怎麼樣的,不想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忽然間心中有些悲涼,又覺得殺了剛才那家伙正好,本來就不該放過誰,應該把他們全都解決的,包括那個村中所有的強盜兼農夫
天亮時見到馬遠行,卻不知如何措詞,只含糊說有一大群人夜來襲擊,殺光了所有的旅客,然後自己才發覺,與他們一番搏斗雲雲,反正死人的事很快就會傳出來,自己不說,別人也會知道的,這個絕不能隱瞞
但馬遠行只是笑笑道︰「當真?你睡著了沒發現?」
「是艾這有什麼奇怪?」林平之答道,心中卻有些發虛
「別說你昨夜在那種情況下,恐怕很難睡的沉實,而且你是有內家修行的人,就算是平日里安穩睡眠,又怎麼會周圍殺成那個樣子你還正睡著沒發現?」馬遠行答道,林平之趕緊問道︰「你知我練過內功的?」
「當然,而且不會太差,雖然你沒在我面前炫示過武功,我不可能知道你的底細,但我第一次看到你時就明白,憑你的身材,有這般力氣腳步,你要沒一定的功力才怪,雖然傳說有所謂天生神力,可我從未見過,你也不像」馬遠行分析道,林平之不禁心中一凜,不過區區一個千總嗎,也有這般見識,以前簡直都沒想過,朝廷軍隊中也有人懂武學,而這僅僅只是一個中級軍官,看來還真不能小覷了天下英雄
「不懂事的武林中人,往往以為朝廷軍隊的精銳,也不過只是些渾身橫肉的莽夫,其實大錯特錯,倒是那些真正大門派的掌門,知道天下精兵的實力」馬遠行很有些驕傲的道︰「本朝軍制你大概知道,我手下所有人,連我自己,標配1120人,可你知道我們這些人的戰力嗎?」
「怎麼說?」
「要我跟少林方丈,叫什麼方證的老和尚單挑,我當然不是對手,但我若帶著我這千余兄弟去少林,我保證能把少林所有高手,連同少林棍僧的那什麼大陣殺的干干淨淨,屠到一人不留,哪怕叫他什麼南北少林所有人全都聚在一起都一樣整個少林的全部力量,是敵不過我這一個正陽門守衛的天下武林,莫不如此,真正的力量,不是什麼武林中的英雄好漢們」
「原來你們?」林平之這才注意到,眼前所有人,不止是馬遠行,而是所有戰士,沒一個是只有力氣的人,每一個小兵,個個都不知有多少內家功夫,不由的嘆道︰「是這樣艾倒是我看走眼了,至于我為什麼」
這個話還真有些不好說,說實話嗎,哪里有獨自一人無人守護,又是在公共旅店這種全無隱密的地方修行內功的道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無妨,不想說就不說,我若硬要問的話,你再想方設法編些謊來騙我,那也沒什麼有趣的,反正我相信不會是你在作壞事,這就夠了倒是現在,你有什麼打算」馬遠行道
「我不能讓那伙強人存在于世上,那家店所有人被害死,那是我的過錯,我不能不負責反正我的馬一時也走不了,有些事我還是要負責的」
「你是要把他們殺了?」馬遠行問道︰「你在這兒殺死他們,是抵抗強盜,但你若去他們那兒殺他們,那麼你就是強盜加殺人犯了,你得知道,在他們自己的村子里,他們可都是守法良民」
「你是說,我會成殺人犯?」
「你放心,我可不會告發你,問題是你自己,我若沒看錯,你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你下不了這種手的,對不對?」
這問題有些沉重了,林平之也不想回答,只是一勒馬,便要離開,這卻只是他在北京城中臨時買的,在這個地方,只要有錢,不愁沒上等的良馬買,只是這樣的馬,在現在的林平之騎來,卻實在覺得垃圾透了,萬事都是比較而言的,這匹馬從各方面說都已是匹寶馬了,但他已經騎慣了遠遠超過絕世的小雪龍,現在這馬,相比之下速度慢就不用提了,更難過的是,什麼樣的馬能與他心領神會,不用指示也明白他的意思啊
馬遠行又趕緊指著城牆根喊道︰「等等,等等,你的東西還在這兒呢,不要了?」
翱什麼東西?順著對方的指示才看到,昨天扔在那兒的那套世間最奢華的馬具,還都在那兒,什麼也沒少
「那不是我的,我不認識那些東西」林平之說著便大笑離開,縱馬遠去,馬遠行望著他的背影,又嘆了一次氣道︰「你真是給我們出難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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