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城,劉府,大門外來了兩個不速之客,這兩個人的名字一報出來,林天雨,呂光伯,都是武林中從未听過的,林平之思慮之下,還是選擇了最直接的辦法,上門。♀(八是所有的網站都叫八.零.書.屋)可通常情況下,沒有闖下過萬兒的人,無論他是什麼來歷,也不會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接待他們的,不過是衡山派兩個不入流的弟子,卻也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盡管林平之和田伯光兩個人手中都有那種沒署名的請柬,但衡山弟子們卻如同官府中人那般打著官腔,什麼金盆洗手大會後日方正式開啊,什麼本門首腦人物要事在身不能輕見啊,反正就是踢皮球式的把人往外趕,當然了,林平之客客氣氣說話,又是拿著他們發的請柬,衡山弟子自是不好無禮,面子上的禮節倒也似模似樣,有些恭敬的樣子,骨子里卻全是不耐煩。
話說了半天,卻是越說越不投機,這便是武林中的規則,無名之輩,沒人當回事的。林平之再無心情多羅嗦,忽然按劍,那兩人立時大驚失色,慌的連退了數步,兩人都想伸手拔劍,手卻抖抖索索的按不到劍上,一個人腳下一滑,倒坐在地,樣子甚是狼狽。
「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麼!?告訴你,我們衡山派,可不是好欺負的,這兒是我們衡山派地盤,亂來可沒好下場啊!」倒下那人慌忙說道。
另一人也趕緊道︰「你可知道,五岳劍派,同氣連枝,誰若跟我們衡山派過不去,就是跟整個五岳劍派作對,那可不是找死嗎?」
林平之不禁啞然失笑,只不過一個按劍的動作,劍都沒拔出來,竟然讓人慌的連什麼「五岳劍派,同氣連枝」都抬出來了,至于嗎,正說話間,院子里又跑來了幾個人,但看著這架勢,有些不明所以,一時場面倒有些尷尬。
林平之問道︰「我現在站著的地方,好像是衡陽城中的大路吧,這兒是衡山派地盤嗎?我怎麼不知道。♀」
確實如此,衡山派的基本地盤,當然還是在衡山山脈的某些座山上,這個地方雖說是衡山派勢力所及,但從法理上說,也只有包括劉正風在內諸人的私宅,才是算作衡山派的地方,而林平之現在站著的地方,卻是劉府外的大路,所有者既可說是政府朝廷,也可說是衡陽所有居民,或者是天下所有國民,至少不是衡山私產。
「對了,不知你們衡山派是不是有本派人士住宅外大街上不得帶兵器,不得拔刀拔劍的規矩,要有的話,那恕我不知道,至少也是不知者無罪吧?」林平之隨口道來,眾衡山弟子听著也覺似乎有理,卻又覺得有些不對頭,就是想不明白哪里出了問題。
林平之又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削一根樹枝罷了,不是想對你們出劍,眾位勿疑。」
說著,林平之輕輕躍上劉府的院牆,那兒卻有一棵柳樹的枝葉從院子里伸出,拔劍斬去,果然只是切下了一根樹枝,隨後便拿著這根樹枝遞向一個看門的弟子道︰「給,拿給你們這兒說話最管用的那個人看看。」
這卻是什麼意思?眾人有些不解,林平之催促道︰「你們愣什麼?不過給人看一看而已,還能讓人少塊肉不成?」
這時才有一人哼哼唧唧的說道︰「這個,對不起,本幫副幫主,此地的主人,是真不在這里。」
「拿這個,給你們這兒現在武功最高,也最管事的人看看,不一定需要是劉正風。」
猶疑之下,終于還是有人拿了林平之削下的樹枝進了內堂,過了些時間,才有幾個人從里面慢慢的踱出來,一個人叫道︰「剛才削樹枝的是哪一位?我向大年好生佩服。」
林平之立時上前,雙手抱拳道︰「正是區區在下,弊姓林,雙名天雨,這一位是在下朋友,姓呂,名光伯,我們兩位有要事,需要與尊師劉正風相商,還請向兄代為引見。♀」
向大年聞說,神色卻漸漸肅然,肅然之中,又滿是警惕之意,指著自己和身邊兩人道︰「在下乃是恩師大弟子,這兩位是我師弟米為義,方千駒,我等都是師傅親信之人,有任何重大之事,與我們說,也是一樣的。」
林平之一時有些不解,對方的神色中,竟隱隱有些敵意,可自己除了剛才把人嚇了一跳之外,似乎沒作什麼出格的事,何況向大年等三人,也沒看到剛才那場面啊。
「在下所要與尊師相商的,及是關系到他身家性命,甚至是滿門老小的事情,牽連到劉三爺的一個朋友,也牽連到嵩山派與衡山派,乃至五岳諸派,委實重大之極,當真耽誤不得,而且真必須當面見到劉三爺面談,這個還請向兄,米兄,方兄通融。」林平之雙手抱拳,團團作揖,照理說他來救人,人家反對他這樣冷遇,卻也有些敝屈,但他本來也料到陌生人言大事,就是會這樣的。
只是沒有想到,無論他再怎麼客氣相求,對方總是不听,說話之間,聚來的人卻越發的多了起來,顯然劉門弟子,為了這金盆洗手,趕來的還真不少,而且還個個都一副敵視之態。而那三名親信弟子,則一口咬定,叫林平之就在這兒跟他們說,而且還一定要說給所有在場的衡山弟子听,連和他們三個單獨談話都不許。
這卻怎生是好,這三人想來確實是劉正風的親信,有些話跟他們說說也還有用,只是總不能像這樣吧,這麼多人在,就在大街上,人多口雜,一說話的話,難保傳出去,萬一其中還有左冷禪的間諜,更是要命。
好吧,干脆先挑個頭,看看別人有什麼反應,于是說道︰「你們知不知道嵩山左盟主」
這句話還沒說完,立時便被米為義打斷︰「你果然是左盟主的走狗,師傅本來以為左盟主要到金盆洗手那一天才來發難,不想還差了兩天,便已等不及要來找碴了,當真豈有此理!」
這話說著,米為義就有些沖動想要撲上來一樣,身邊兩人卻趕緊攔著他,方千駒沖林平之道︰「你既是左盟主派來的人,我們也不好在此為難你,只是告訴你,我師傅的事,左盟主不用管的太寬了,若真要強行逼迫,我等有死而已。」
這些自說自話讓林平之真有些哭笑不得,卻又非得解釋不可︰「等一下,你們說什麼左盟主的走狗?我和左冷禪又有什麼關系,你們怎麼會認為我是他什麼人?」
向大年模出林平之削斷的那根樹枝道︰「就憑你露的這手功夫,這不明擺著的事嗎?」
「不至于吧,不客氣的說,在下的手法,若能被你們誤認成嵩山派的劍法,只能說你們的武學常識太差了些。」
向大年道︰「那怎麼可能呢,我等兄弟三人功夫雖淺薄,這點眼力總還不至于沒有,蒙師傅教導多年,知道武林中每一個用劍的好手,出手的手法力度都有微妙差別,留下的傷口也各不相同,我等眼拙,要分辯出每一個人來自是不能,但要分辯出大致的劍法流派卻還不難。」
方千駒道︰「我們一起研究了你的劍術,這與五岳諸派的劍法不同,與沉穩渾厚的少林達摩劍法不同,與圓轉自如的武當太極劍法不同,與迅猛狂暴的日月教風雷劍法不同總而言之,與武林之中所有著名劍法都不太一樣,但看你留下的這道傷口,其中的凌厲狠辣之處,卻似比師傅還勝三分,我們倒搞不清武林之中哪里來的這一位用劍好手。」
其實林平之用劍的水平,並未有這些人以為的那麼高,這麼樣的一劍,顯示予人的,是真實的功力劍術,他招式中所有的詭異靈變都無所施展,若論用劍的真功夫,他當然比劉正風還差之甚遠,斬下的這根枝條,所以會另人以為他功夫之高,其實多半倒是手中這把劍的厲害。
只是這一點,別人卻難以想到,通常再好的劍,也不過是更鋒銳罷了,便是干將莫邪一類的寶劍,被人持之出劍,留下的痕跡,也並不顯得出手之人功夫更高,唯獨林平之現在這把劍,卻非凡俗的神兵利器可比。
米為義道︰「既如此,那你必定是隱逸于世間的高手俠士,或者江洋大盜之類,嘿嘿,你既投靠左盟主,想來還是什麼大強盜的面子居多,想一個給左冷禪作狗的家伙,武功竟然還勝過了咱們師傅,當真世事不公,左盟主也當真有通天本事,可是左盟主手段再大,大不了咱們這些人拼了性命,難不成左盟主真不怕被天下武林同道指斥嗎?」
這話說的叫林平之真有些難過,可想來也並非沒有道理,是啊,現在這個時候,劉正風金盆洗手之前,突然有這麼特別的高手來此,不是左冷禪派來的,還能是什麼。
話說不通,就這麼轉身就走,再想別的辦法?不,如果還沒把手段用盡,就不能說自己努力了,那好吧,既然這樣,不得不冒點險了。
林平之忽然運起功力,厲聲長嘯道︰「左冷禪是個什麼東西,一個卑鄙無恥,齷齪下賤,傷天害理,無惡不作的畜生,根本就是武林中的無恥敗類。」
他喊這話時雖未用上全力,卻也已叫的甚響,此時衡陽城中,武林中人密集,劉府內外,都有不少,這一聲喊,可很多人都听著的,這卻有些大膽了,這可是公開詆毀五岳盟主啊。
這話一說,米為義接道︰「若不是你本就是左盟主手下,本就是奉他指示,誰又敢在此地如此中傷左盟主,必是左盟主派你來這兒為難我等。」
但另兩人卻都已神色凝重了,因為事情不對,本來如果是嵩山派現在派人來此,主要目的,自然就是來威脅利誘,應當一上來就自報「左盟主命我來如何如何」,卻故意不肯承認自己身份,就有些不正常,只是他們執迷于一念,沒有想清楚。現在想來,難不成左冷禪派個人跑來公開罵自己,就為了讓人去跟劉正風說幾句話?如果真是要派間諜來,或是暗殺誰,想也用不著使用這麼滑稽的手段吧。
若真是好意,那這好意可就大了,向大年一臉的敬意,同時也是一臉的迷惑著向林平之抱了抱拳道︰「林兄高義,在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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