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爾的手段我再了解不過,要是等到他動手,那麼夏正松的下場就不僅僅是失去公司這麼簡單了。
我雖然仍然不願原諒夏正松,但是他是天美的父親,姑媽的丈夫,就憑這一點,我無法對他趕盡殺絕。
我的敵人從始至終只有那對母女罷了,只不過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鐘皓天。
西瑞爾坐在不遠處的書桌旁看著筆記本電腦,神情專注,但是我卻明顯地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
我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赤著腳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身後,伸手圈住他的脖頸,輕聲撒嬌道︰「你別生氣,這次見完夏正松,什麼事情我都不管了,我跟你回意大利,好嗎?」
西瑞爾抬頭瞥了我一眼,抓住我的手向下拉,一拽便把我圈進了懷中,他緩緩開口,嗓音中帶著淡淡的不悅,讓我下意識便有些瑟縮,「你這樣的話已經說了多少遍了。」
他的眼眸氤氳成深沉的黛紫色,說出的話卻讓我完全無法反駁︰「友善,我忍到現在只是因為這是你所希望的。」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越發讓人「但是你要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而這一切,都建立在我認為你有能力處理這一切的基礎之上。」他溫暖的手掌輕輕摩挲著我的腦袋,但是話中之意卻讓我不免有些心驚,隨之而來的沮喪情緒幾乎將我淹沒。
我總以為自己重生之後,變得成熟理智了起來,卻在西瑞爾的話中發現,我仍然就是當年那個自傲嬌貴,目中無人的夏友善。不但沒有任何的長進,骨子里的自私涼薄也沒有消減掉半分……像我這樣不擇手段又睚眥必報的女人,為什麼西瑞爾會喜歡我呢?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竟然將自己的想法輕聲問了出來。
西瑞爾突然間低低地笑出了聲,抓著我的手猛然間用力了起來,卻剛好維持在一個不會傷害到我的範圍之內。
他開口,聲線沉郁而溫柔︰「我愛你,不僅僅因為你的外貌或者個性……」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觸模著我的臉頰,那種虔誠又小心翼翼的姿態讓我頓時紅了耳垂。
自從我認識他以來,我從未听過他的甜言蜜語,比起口頭上的話語,他一向偏愛直接用行動表示。
這是頭一次,他將自己的感覺這樣清晰明了地在我的面前剖白,我下意識便坐直了身子,微微側過頭,直直的盯著他看。
他似乎沒有將我的震驚看在眼里,眼中含著珍而重之的情緒,輕輕開口說道︰「我愛你,只是因為你是你,既然愛上了,連帶著你的小心眼,我也覺得可愛得不行。」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中出現了一絲恍惚,神情柔軟而懷念,竟顯出了一分我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無害。
「出生在那樣的家族,我的人生計劃中從來不曾有你的存在,但是你偏偏出現了,並且出現的那樣讓人措手不及,連我都不曾預料到自己竟然會這樣失控。」
「我不想放你做任何危險的事情,無論你覺得自己有多麼堅強,無論你是否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
「我都不想,不想你離開我的視線,不想你月兌離我的保護,我甚至有的時候想把你囚禁起來,折斷你的翅膀,又或者把你揣在懷里,讓你沒有能力逃離我的身邊,讓你只能對我一個人微笑……」
西瑞爾說著,深紫色的眼眸中劃過無比認真的流光,這樣的眼神幾乎可以說是偏執,甚至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這樣的感情,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覺得可怕。」
西瑞爾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罕見地帶著一抹淺淺的郁色,讓人看的忍不住心下一軟。
我覺得自己明明應該是害怕的,但是,看著西瑞爾但那雙蘊含著璀璨光華的眼眸,我卻沒有感到一絲畏懼,甚至反而覺得從沒有這樣清醒的意識到,我有多愛眼前這個男人。
我從不曾想過一向自私自利,涼薄無情的自己,竟然也會那樣愛上一個人。
愛到願意放棄自我,放棄唾手可得的夏氏,放棄在意的親人和友人,放棄一切。
大約是看見我一點也沒有生氣或者恐懼的模樣,西瑞爾很快便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地順著桿子往上爬了。
「這一次無論你有沒有達成自己的願望,我都會帶你走,無論你願不願意,這都是我無法再考慮的事情,我已然下定決心。」見他狠話放完,面色雖然無比冷硬,但是眼中卻帶著某種淡淡的憂郁,我頓時便失去了反駁的**,只好低下了頭。
見我柔順的模樣,他很快收斂了眼底的寒意,目光閃動,動作溫柔無比地撫模著我的臉頰,語氣繾綣無比︰「請不要再逼我,你知道的,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為難的人,就是你。」
他的話無比堅決,我也知道這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容忍的後果,再不敢在他盛怒的時候捋虎須,便只好乖乖地點點頭。
和西瑞爾這麼商量過之後,當我再一次見到夏正松的時候,我的心中已經再也沒有了那樣激烈憎惡的情感。因為我知道,無論是什麼情緒,在面對不愛你的人的時候,都是不必要的。
雖然我曾經真的把他當做父親,也真的被他的舉動深深傷害過,甚至,恨屋及烏的憎上了楊真真。
但是如今我已經明白,雖然楊真真和楊柳是我的眼中釘,但是夏正松,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們對視了良久,卻沒有人開口。
最後還是我懶得繼續跟他浪費時間,施施然開口說道︰「好久不見,父親,你最近還好嗎?」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語氣不免有些諷刺,任誰都听得出來我並不是真心實意的在稱呼父親這個詞。
很顯然的夏正松也听出來了,原本一派溫和這男人也不免臉色難看了起來。想來他這幾天沒有呆在夏家,也沒有去找楊真真,一定是都窩在夏氏試圖力挽狂瀾了吧?
可惜啊可惜,我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有了我的吩咐,他這幾日在夏氏中受到的截然不同的對待,恐怕讓一向說一不二的他自己十分不好了吧。
夏正松听到我的問話,頓時便變了臉色,眼中含著顯而易見的怒氣,開口說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父親嗎?有人能對父親作出這樣的事情嗎?我還沒有死呢,你竟然就已經在圖謀夏氏的產業。」
我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交叉著指節緩緩模索著,毫不猶豫地反駁道︰「不,你錯了,我並不想要夏氏的產業,這一切的最終受益者只會是姑媽和天美,夏氏的一分一毫我都不會帶走。」
我停頓了一下,絲毫沒有估計夏正松鐵青的臉色和眼中的震驚,「我很快就會離開中國,所以夏氏對我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
「只可惜……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會將它留給你的私生女楊真真。」當我說到這里的時候,夏正松明顯有些惱羞成怒,可還沒等他拍案而起,我停頓了一下,便又輕飄飄地開口說道︰「就算我只是夏家的養女。」
這一顆炸彈顯然讓他頓時忘了自己即將月兌出口的訓斥,反而神情緊張地追問道︰「什麼?你已經知道了你是養女嗎?那麼你媽媽她知道嗎?」
我很滿意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姑媽,便也沒有繼續吊他胃口的打算,「她不知道也不會知道,這些陳年舊事,我是不會讓她去煩惱的。」
「那你就是約我出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夏正松在了解到我知道當年自己被收養的真相之後申請頓時改變了,如果說他從前還披著身為父親偽善的外表,那麼如今他已經完全了解到我不是會顧忌這點父女之情從而手軟的人了。
看著他警惕而防備的眼神,我反而覺得如釋重負,那種時常叫囂著不瞞著的莫名**也漸漸平和了起來。
我下意識扯出了一抹笑容,嚇了對面的夏正松一驚,遞過去一份早已起草好的協議,任由他慢慢翻看。
協議上包含了夏氏所有的產業,大多數已經被我我徹底掌控,盡管還有一小部分仍然在負偶頑抗,但是拿這些做籌碼已經足夠了。
我從沒有打算將其據為己有,而听過了天美的未來打算,我更不會將它們交給對此根本沒有興趣的天美。
我把所有的產業,都還給了夏正松,他可以完全的掌控他們,但是前提條件是,他永遠也不能夠再見到楊真真,而且他必須輕松親手把楊真真一家送出國。
夏正松顯然是被我條約中的嚴苛要求氣到了,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甚至將協約緊緊地攥起,紙張發出艱難的喘息,听著不免讓人忍不住皺眉。
夏正松的反應並沒有讓我生出一絲驚訝,我只是輕輕端起桌上的咖啡淺淺地抿了一口,感受著咖啡醇厚苦澀的口感,任由他做著垂死的掙扎。
最後夏正松沒有出乎我的意料,盡管滿臉屈辱,但他還是簽下了合約。
看著他離開咖啡店仿佛突然間老了十歲一般的背影,,我有些感嘆,卻也有些釋然,無論今後他們會有怎麼樣的命運,都與我無關了。
作者有話要說︰頂鍋蓋跑上來更新,完結在望這次是真的,請不要打我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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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嵐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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