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流年祭微涼 【004】.曾經荒蕪的回憶(4)

作者 ︰ 夏兮灕

淡金色的「聖高悅大學」五個字龍飛鳳舞的,沐浴著雨水的滋潤。雨滴像蝸牛中的戰斗機,又快又慢地滑下來。

「雨停掉了喔……」

安瞳有些呆地收了傘,痴痴地看著這個大「招牌」幾十秒。

雨水的確漸漸變小了,最後完全停掉。雨後的泥土發出特有的香味,紫色的野花瓣上布滿了水珠。

她喜歡這種香氣,沁人心脾的味道與體會。

她也喜歡這種風景,惹人喜愛的嬌女敕與倔強。

記得在外婆家,她家旁邊有很多野花盛開,發出清清爽爽的香氣,很怡人,不像那種膩膩的味道。

而在外國,有很多名貴的花兒,如薔薇、玫瑰等都栽在學校街道旁,很安靜地秀著自己的美麗。

不自覺地走上去,蹲子,凝望著翠綠的葉片,思緒飄回到六年前。那天的天空沒有陽光,灰色的一片。

「媽媽,媽媽別走……不許走,不許走!不許你走!」十三歲的安瞳披頭散發,栗黃色的頭發凌亂不堪。琥珀色的雙瞳覆蓋著薄薄的水汽。

她緊緊咬著下唇,咬出了一排淡淡的齒印,就是逼自己不準哭出來。可那顫抖的聲音溢著濃濃的哭腔,她用強硬的口氣祈求著眼前拎著大皮箱子的女人。

女人用背對著她,看得出正在猶豫,不過是僅僅幾秒的時間後,她便大步邁起來,匆匆地走向樓下。

「不要!不要走!」安瞳眼疾手快,一把撲上去,想拉住女人空空的左手。

不料,女人潔白的手背剛剛被安瞳的手指觸踫到,就像是觸了電一般,一下子縮回去,讓她差點摔下樓梯。

「告訴你,安瞳,別攔著我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嫁給了個沒本事的男人!現在,我可是有自由的資本了,誰還想在這破房子里住?!」女人怒氣沖沖地轉過頭來,一臉的不耐煩。隨後,還譏諷地瞟了一眼臥室那緊緊關閉的木門。

「為什麼?既然這樣,那你干嘛生下我!」安瞳也生氣了,沖著女人大聲嚷嚷起來。

「你知道麼,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嫁給了安晟嵐這懦夫,並且生下了你!你以為我想啊?這可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點!可現在,我可以追求自己的自由去了!哈哈哈!」女人眼里先是憤懣,可到了最後,竟變成了瘋狂的喜悅,還情不自禁地尖叫著笑出聲。

安瞳愣了。她從沒想到,原本慈祥的母親竟然會如此討厭自己,那淡淡的百合香,柔軟溫暖的手心,是不是都不屬于自己了?

趁安瞳發呆之時,女人連忙匆匆走下了樓梯,來到距離一輛純黑色奧迪十米左右的地方。

「不行!你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不知什麼時候,安瞳追了下來,機械地重復這三個字,並死死抱住了女人的細腿。

「安瞳,你怎麼那麼煩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人!滾開!」女人恨恨地說著,精致的臉蛋扭曲在了一起。

「我不要!你敢走,你敢走我就恨死你!恨死你一輩子!」安瞳突然抬起頭,惡狠狠地說。

「恨我就恨吧!反正我就要離開你們了,馬上就能忘掉你和你的窩囊爸爸!快走開!」女人一臉得意,隨後,凶狠地呵斥。

而安瞳卻似乎听而不聞,依舊我行我素︰「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許你走,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有誰知道,當她听見生母的這頓言語時,心事怎樣的痛?

「啪!」

五個鮮紅的巴掌印出現在她嬌女敕的皮膚上,是那麼刺眼,一看就知道用了很大力氣。

一絲殷紅從口中緩緩流出,安瞳疼得快昏過去了。還沒反應過來,女人又使出力氣,將腿使勁一蹬,紅色的高跟鞋跟直接踢到了胸口,接著,她被狠狠甩了出去。

「親愛的,我來了,在xxx街xx號等我哦

隨後,女人換上滿面的笑容,掏出了手機甜膩膩地說了一番,便沒有回過頭,直接朝遠處走去。

你走,你走,別回來了!因為這樣,我就能恨你恨上一輩子了……

忍住臉上和胸口的疼痛,安瞳恍恍惚惚地走到了五樓的小閣樓。她那小小的房子。

一陣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原本躲在臥室里不敢出來的安晟嵐正躺在血泊中,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插在左胸口,血花汩汩流出,妖嬈而驚悚。

安瞳心涼了。臉上和胸前的疼痛感似乎消失了。

這接二連三的重重打擊,讓心被痛得麻木了吧?

也許,也許自己的爸爸真的像那個女人說的一樣。

是個窩囊、沒本事的懦夫。只知道用死這種辦法逃避現實。

「媽媽走了,爸爸死了,你們都有出處了……」安瞳閉上眼楮,痛苦地喃喃,「那我該怎麼辦啊……?」

昨天那個笑嘻嘻的陪她看電視的爸爸哪兒去了?

昨天那個很慈祥和她一起煮飯的媽媽哪兒去了?

曾經信誓旦旦對她發誓,會陪她一輩子的父母哪兒去了?

什麼承諾,什麼誓言,統統是假的!統統是不會兌現的……

「叮鈴鈴,叮鈴鈴……」

爸爸安晟嵐單調的手機鈴聲響起,劃破了靜默得可怕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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