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女孩的聲音撕心裂肺,跌跌撞撞地試圖追上去,手指緊緊攥著的母親的衣襟只剩下一片衣角,不遠處容貌清麗的少婦被幾個虎狼大漢挾持著,掙扎地對女孩喊叫,「翩躚,活下去,答應娘,一定要活下去,我的翩躚,是世界上最單純,最快樂的女孩……」。
寒冷依舊沒有退去,卻有一絲暖意傳來,翩躚從噩夢驚醒,遠處似有似無的笛聲傳來,花氣襲人,讓人不願動彈,那人已經死了,母親的仇也報了,我怕是也活不了了,就這樣吧,誰知酥酥麻麻的感覺傳來,眼前一亮,翩躚只見一只帶著薄繭的手,拿著一方絲巾擦拭著她的……劍身?這一驚非同小可,自己竟是化成了一柄劍,若是下了十八層地獄,倒是應當,可是為什麼會這樣,是意外?還是懲罰?這,又是哪里呢?
呀,那潔白的絲巾不知按到了何處,痛楚傳來,翩躚想要皺眉,卻訝然想起自己已經沒有了人身,薄怒泛上心頭,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在心中默默咒罵那個登徒子,倒是忘了追究自己現下的情形。
嘆氣聲傳來,心隨意轉,翩躚看見斜倚在一張用長青翅編成的軟椅上的男人,梳著奇怪的小胡子,說︰「你這人這一生中,有沒有真的煩惱過?」身上的絲巾停滯了一下,清冷的聲音傳來,「沒有很好听的聲音,像天池的水,清澈而寒意徹骨,听聲辯位,應該是自己這把劍的主人,或許能從這兩人的對話能听到些東西,翩躚不禁起了興致,仔細听起兩人的對話來。
「你真的已完全滿足?」
「因為我的要求並不高
「所以你從來也沒有求過人?」
「從來沒有
「所以有人來求你,你也不肯答應?」
「不肯
「不管是什麼人來求你,不管求的是什麼事,你都不肯答應?」小胡子男人似乎有些哀怨。
「我想要去做的事,根本就用不著別人來求我,否則不管誰都一樣
「若有人要放火燒你的房子呢?」翩躚仿佛能看見小胡子男人在磨牙。
「誰會來燒我的房子?」
「我
這柄劍的主人笑了,卻似乎帶著幾分譏諷。
小胡子男人咬了咬牙,說︰「我這次來,本來是要你幫我去做一件事的,我答應過別人,你若不肯出去,我就放火燒你的房子,燒得干干淨淨
這人倒是有趣,翩躚歷世十三年,第一次听說求人是這樣求的,只是……這到底是哪里呢?
這次,過了很久才又听到劍的主人的聲音,「我的朋友並不多,最多的時候也只有兩三個,但你卻一直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才來求求你
「所以你不管什麼時候要燒我的房子,都可以動手,也不管從哪里開始都行。我後面的庫房里,有松香和柴油,我建議你最好從那里開始燒,最好在晚上燒,那種火焰在晚上看起來一定很美
這兩人倒是登對,一個要燒,一個也不攔著,不過,這對話怎麼這麼熟悉呢?
小胡子男人忽然道︰「你有沒有听說過大通、大智這兩個人?」
「听說這世上還沒有他們答不出的問題,天下的事他們難道真的全知道?」
「你不信?」
「你相信?」
小胡子男人笑得有幾分詭秘,「我問過他們,要用什麼法子才能打動你,他們說沒有法子,我本來也不信,但現在看起來,他們倒真的了解你
這是激將?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呢,再冷心冷性翩躚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報仇之後逐漸顯露出小女生八卦的天性。
「這次他們就錯了
「哦?」
「你並不是完全沒有法子打動我!」
「我有什麼法子?」
「只要你把胡子刮干淨,隨便你要去干什麼,我都跟你去
等等,胡子……兩撇小胡子……大通大智……難道……那個坐沒坐相的男人竟然是陸小鳳?這是那本書?翩躚自幼學劍,對武學有著濃厚的興趣,雖然訓練、任務繁忙,閑暇時也會翻些小說,自然是武俠居多,偏好的故事中中便有著一套《陸小鳳傳奇》,同是用劍之人,翩躚對以劍術為生命的最高追求的西門吹雪頗有幾分好感和戰意,對面那人是陸小鳳,如此想必自己這柄劍的主人便是西門吹雪了,若是對一柄劍來說,當真沒有更好的歸宿了,只是,翩躚輕嘆,我也是一個用劍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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