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大伯、二伯、爸,我回來了。」
京城一幢別墅的客廳內。張三平不復之前的灑月兌與不羈,神態變得無比的拘謹與恭敬。
客廳正中央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瘦小的老頭。老人一頭黑白相間的頭發下是一張滿面紅光的臉,即使坐在沙發上,腰背依然挺得筆直。
「嗯,這次去你表姑家可有什麼收獲?」老人慢悠悠呷一口茶水,面帶笑容。這個孫兒是他最看中的一位,雖然只有23歲,但為人處事的方式,待人接物的態度都極為老辣得體。更重要的是心胸寬廣,城府又深,偏偏又沒有大多世家子弟身上所特有的驕嬌二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略嫌貪玩。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毛病,日後的日子里只要略加指教點撥,相信張家一定還會在他手里發揚光大。
「真讓四叔說中了,那地方真沒什麼玩頭。」在四位長輩面前,張三平少了一份灑月兌,多了幾分成熟。
「哼,二十多歲的人了,整天不學無術,只知道到處瘋跑,成什麼樣子?」這樣說話的只有張三平的父親張叔廣。
老爺子對自己兒子的喜歡作為父親的自然一清二楚,自己的兒子有多優秀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作為大家族中的一員,他必須學會掩飾與隱藏。如果因為自己的得意而招致其他人的嫉恨,從而導致影響了兒子以後的發展,那他決不能原諒自己。這種低級錯誤絕不能在自己身上發生。
「老三,你就別訓三兒了,我若有這麼優秀的兒子,即便讓我現在退休我也情願。」老大張伯廣打著哈哈。至于他心里到底怎麼想的,又有誰猜的清?
「是啊,老三,你就知足吧,年輕人嘛,愛玩也是天性,再說了,四處走走,長長見識,也未見得就是壞事。」老二張仲廣也附和著開了口。兄弟倆很默契的對了一個眼神。
兩位哥哥的表現一絲不落全落到了張叔廣眼里,作為張三平的父親,心中雪亮,大哥二哥看似在勸說父子兩人,其實是在火上澆油,只怕更加用心險惡的是想要引起老父親的注意。看來,三平招老父親喜愛一事已經引起了兩位哥哥的注意。不經意間兩位哥哥已經聯起手來,開始打壓這位最小的佷兒了。畢竟,這事關家族族長的位置,這可是身家幾百個億的家族。
「我這不是手表地邀請才去的嗎。」張三平小聲辯解。
「還敢狡辯?」恨鐵不成鋼的張叔廣氣極,你小子就看不出個形勢?
「三平回來了?帶回來什麼好東西沒有?」門口傳來的聲音既有一分吊兒郎當,又有三分放蕩不羈。
沙發上的幾人听到這個聲音齊齊色變。
老爺子唇角彎起,眉峰眼角全是笑意,只是這笑意來得快也去得急。隨即便是輕微卻又沉重的一聲嘆息。
這是他的四兒子張季廣,一個天才橫溢的年輕人。自小便聰明過人,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醫卜星相,無一不通。至于其他更是不在話下,在家里本來他才是最得老爺子寵愛,而老爺子也有將他培養成下一任家主的打算。但這位張四公子顯然沒有將這份家業看在眼里,整天除了看書就是玩鬧。在京城的上流社會中也算得上一個另類人物了。這也是為什麼老爺子會嘆氣的原因。
而正因為他的這份淡然與無所作為,原本對他防範之心甚濃的老大老二對他的態度逐漸有了改變。
「老四,今天怎麼舍得從你那小屋里出來了?」老大張伯廣笑著打招呼。
「還不是因為三兒回來了。他們之間可是有共同語言的。」老二張仲廣聲音冷淡,但也算是開口打了個招呼。
張三平的父親張叔廣是唯一一個不高興的︰「四弟,老大不小的了,能不能有個正行?」
張季廣眼楮一翻︰「三哥,你這話我就不喜歡听,什麼叫正行?難道非得像你那樣年輕輕的就整天端個架子,板著個臉,就像誰欠了你五百萬似的,才叫正行?」
說完根本不管對方的反應,扭頭淡淡對張三平道︰「三兒,千萬別跟你爸學,做人還是簡單點好,自由自在快快樂樂過一生才是正經。」
張三平眼里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兩人面對面互相擠眉弄眼。這叔佷倆年齡相差不大,最是能說得來,屬于臭味相投的那種。只是在人前,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
「四叔,我覺得我爸說的有道理。」
「你說什麼,你這小子,氣死我了。」明知對方是在做戲,張季廣還是裝出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大眼瞪小眼的兩人眼角的余光都注意到了張叔廣臉上欣慰的笑意。嘴角均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四叔,那地方真沒什麼好玩的。」張三平言歸正傳。
「我就說嘛,一個小小的定州,有什麼好玩的,何況你去的還是桐城,不過是定州下邊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縣級市。好了,你們聊,我回去看書去了。」
「四叔,你等等,這次我拍攝了一點東西,你應該會有興趣。」張三平突然想起了什麼。
「拍攝?」張季廣半轉身子,「莫不成,那地方還能有什麼好風景?不對,應該不是風景,快,快拿出來。」
佷兒臉上神秘的笑容成功引發了他心中的好奇心︰「還不趕緊拿?」
「爺爺,大伯,二伯,爸,你們也一起看看。」
「爸,今天我有點累了,想要早點休息。沒什麼要緊事的話,我先去休息了。」老二張仲廣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得到老爺子首肯後,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徑自向門口走去。
老大張伯廣鼻孔里輕輕哼了一聲,雖然兩人剛才有了一次默契的配合,並不代表兩人之間就是誠心合作,恰恰相反,兩人之間的競爭才是主流。而老二的清高與傲慢正是讓老大最為不滿的地方。
畢竟是自己兒子帶回來的東西,老三張叔廣挽留︰「二哥,三兒帶回來的東西說不定對大家有用,一起看看吧。」
老二顯然不計劃給兄弟留面子,淡然道︰「對小孩子的東西,我一向沒興趣。」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門口。
三個兒子之間的勾心斗角,老爺子張守武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不由喟嘆,難道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為了這個家主之位,為了區區幾個身外之物,大家竟能置親情于不顧?
四個兒子中,無疑四子是最聰明最得他心的,可惜四兒子志不在此。其余三個兒子都不是當家主的合適人選。老大私心太重,心里只有他那個私心同樣太重的老婆以及他的兩個兒子。這幾年也不知道從家族公司中撈了多少錢到他自己的戶頭上。他的那兩個兒子倒是還比較出息,現在都是公務員了。這里面雖然有家族培養的功勞,但兩人的付出也不是沒有作用。
相比起老大家的兩個兒子,老二張仲廣家的兩個小子基本就能稱得上廢物了。每日里除了吃喝玩樂就是花天酒地,酒店出來賓館進去。圍繞在身邊的不是俊男就是靚女。在京城,公子的名單里絕對有兄弟倆人的大名。只不過這一切都瞞著他們的長輩罷了。
張仲廣屬于那種典型的心比天高志大才疏的主,他一直恨自己為什麼不是家中的老大,那樣接手家主之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到後來發現老爺子有意傳位老四,又感覺自己是最不被受重視的那位,是老爺子看不起他,是兄弟們排擠他,由此對所有人都產生了憤恨怨懣之心。只是由于從小的教育,表面上不敢表現出對老爺子的不敬,但對四弟他就沒有好臉色了。
又到後來他發現老爺子培養的重點再次發生了轉變,竟然跳過他們這一代,直接重視起老三的兒子——那個整天在他看來不學無術的——張三平來了。心中越發的不平了。什麼意思,先是老大,再是老四,現在又是老三(在他看來,培養老三的兒子,就等于是培養老三),我這個老二難不成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兄弟四個中,老三張叔廣城府最深,只是心性較為陰沉,一向不被老爺子看好。
幾個兒子的表現,老爺子張守武心中明鏡似的。限于年齡日高,精力一日不如一日,兒孫又漸漸年長,他也就干脆任由他們發展,他相信只要他在一日,這家就不會散。相信自己還有十幾年的壽元,這段時間足夠自己培養一個新的接班人了。
「我說三兒,你拍這些死……咦,沒死?我還以為……這是拍電影嗎?也不像,這是把刀吧?怎麼插在土里?不對,好像是在公路上。哇……」張季廣突然一聲驚叫。
「老四你干什麼,一驚一乍的。」老大張伯廣不滿的訓斥。
張季廣似乎根本沒有听到大哥的訓斥︰「老爸,你快來看……這麼長一把刀竟然插進公路里至少一半。這、這簡直不可想象。」
「三兒,這到底怎麼回事?」看過攝像的老爺子眉頭皺著,「不會是你故弄玄虛吧?」
「老爸,這點我可以為他擔保。三兒不是嘩眾取寵的人。」不等張三平回答,張季廣搶先開口。
「爺爺,是這樣的……」張三平一口氣將自己看到的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
「你說他隨手一擲?那刀就插進了公路?」老大張伯廣也皺起了眉頭,「確定你說的沒有夸大?」
「大伯,我確定,而且我絕對相信他根本就沒有用力,就那麼隨隨便便一扔,就這樣了。「
「爸,我記得那條路好像屬于國家三級公路,路面的堅硬程度堪比水泥路面。」老大沉思道。
「三兒,那把刀你帶回來沒有?拿來我看看,」老爺子看過張三平帶回的砍刀後,吩咐道,「伯廣,明天你跟三兒跑一趟桐城。親自去現場看一眼。具體情況你知道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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