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輕輕,坐擁無數身家……人比人,氣死人啊。」火車上,中年鑒定師提起方逸城來依然一臉艷羨。
「國雄,管好自己的嘴,別忘了你答應了別人什麼。」裴姓鑒定師沉聲喝斥。李國雄算是他的半個徒弟,以他的資歷,絕對有資格教訓李家小輩。
「五叔……」李俊基婉言出聲。
李國雄擺擺手;「裴師,不就是三年之約麼?您放心,我是什麼人您還不清楚?」
所謂三年之約,正是方逸城跟三人之間的約定,他擁有眾多寶石的秘密三年之內三人不得向任何一個人透露。起初,李俊基提出邀請深圳的珠寶鑒定師過來時,方逸城就說過,必須忠誠可靠嘴嚴。待到三人離開時,方逸城提出了上述要求。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這些寶石不是世俗中物,一旦消息泄露,麻煩事太多。
三人不理解他想法,隨口敷衍著,心思早已飛在了那些光怪陸離的寶石上,眼前閃現的全都是多姿多彩的各色寶石。
刺膚的寒冷瞬間襲體而來,仿佛刺穿了身體。陰森寒冷恐怖各種負面情緒似乎突然全部聚集到了各人心靈深處。狠狠一個激靈過後,靈魂剛剛歸位的三人感覺,對面明明是滿面笑容的少年人怎麼突然讓人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我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的氣勢可以達到如此駭人的地步,那種感覺……」李國雄沉思者,考慮著用詞,「那種感覺真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總之,我感覺有一種心慌害怕甚至死亡的味道。」
李俊基失聲尖叫,道︰「五叔你也有這種感覺?我還以為只有我……裴師……」
「那是殺氣。」裴師表情恍惚,見兩人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補充道︰「那是外放的殺氣。」
「殺氣?」李俊基跳了起來,「難不成他想殺死我們?」
「那倒未必。」裴師恢復了正常,「他只是在警告我們要遵守諾言。」
李俊基長長出了口氣︰「裴師,一個人的殺氣可以外放麼?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殺人殺的多了,身上自然會帶有殺氣,古代一些將軍在動怒時,殺氣外放並不是什麼難事,就連我國建國初時一些將軍身上也會帶有淡淡的殺氣。不怒而威並不僅僅是指威風。」
「可是,可是他才十六歲,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怎麼可能殺過人?」李俊基反駁。
裴師沒有解釋,伸出右手;「給我一支煙。」
李國雄吃驚道︰「您老不是不抽煙嗎?」
從不抽煙的裴師猛咳幾口後再度開了腔︰「俊基,或許這是你發展的一個大好契機,這個少年人,你一定要抓牢了,能跟他成為朋友最好。即使不能,有一點一定要切記,千萬不要得罪他。」
「按說,以他現在的身家,即使什麼也不做,這輩子都揮霍不盡那些財富,為什麼還要拖我們購買那些游戲機,開什麼游戲廳,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半晌沉寂後,李國雄悄然挑起了話題。
「一個少年人突然擁有了巨額財富,能不引起別人覬覦?你沒有在內地呆過,政府的關注才是最可怕的,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擱誰身上都不是一個小罪名。政府,那是最不講理的一個團體。」裴師陰沉著臉。
李家叔佷不吭聲了,兩人隱約記起,這位家族德高望重的珠寶鑒定師好像就是從內地跑到香港後來又轉移到深圳的。
「他是想洗錢。」李國雄明白了,「大概他送鑽石,就是買我們閉嘴,說不定還有與我們定攻守同盟的意思。」
「或許吧。」裴師喃喃自語著陷入了沉思。
方逸城的本意李國雄只猜對了一半。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金蛋和會下金蛋的母雞,你會選擇哪一樣?正是出于這樣的考慮,方逸城才想著把買賣做大做強。不說兼濟天下,至少保證所有的親人朋友永遠衣食無憂。
「方哥,文化宮那兒已經談妥了,他們答應把地方租給咱們。」劉惠軍興沖沖的闖進了房間,打斷了方逸城的細嚼慢咽。
「我說老劉,我好像跟你說過進門前要敲門的吧?又忘了?」方逸城拿起餐桌上的餐巾擦擦嘴角,不緊不慢道。87年的太平市,各個飯店還沒有像後世那樣隨時備有餐巾紙。只有稍微上點檔次的飯店準備著手絹大小的或布質或棉質的餐巾,這種餐巾用過之後,顧客是不準帶出飯店的。對此,方逸城毫不猶豫的引用到了自己的飯店里,「這是素質問題,也是禮貌問題。」
「呃……我確實忘了,我出去重敲一次。」劉惠軍有些赧顏,我怎麼就記不住這個呢。方哥這個……說的有道理。
「算了算了,這是最後一次。你剛才說什麼?」方逸城擺擺手。
「方哥,文化宮那塊地方談下來了,他們的領導答應租給咱們。就連門口都答應給咱們免費使用。」劉惠軍喜滋滋道。
「這麼快?」方逸城訝然。雖然劉惠軍有一定的談判天賦,但在短短兩天時間里就談下了這麼一筆生意,還是很令方逸城吃驚不已。
這個劉惠軍,就是那位曾經劫過方逸城、外號蛤蟆的那位。飯店改造裝修工程剛開始,他就找到了周建剛頭上,央求他幫著出面,希望能跟著方逸城混。
礙于老兄弟的面子,周建剛硬著頭皮找到了方逸城。方逸城心胸雖算不上宰相肚量,但容一個劉蛤蟆還是綽綽有余,事實上,那件事在他的記憶里早已淡漠,如果不是劉蛤蟆找上門來,或許再過得三五天,一切都將變得風輕雲淡……
很快,方逸城就發現自己收留了一個人才,這家伙天生的談判專家,腦袋瓜反應非常靈敏,跟人說話往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抓住別人的軟肋。唯一讓方逸城感到不舒服的是他對自己的稱呼︰方哥。
論年齡,劉惠軍比方逸城還要大兩歲。但在劉蛤蟆近乎固執的堅持下,在阻止幾次無果後,方逸城也就無奈的放棄隨他去叫好了。
「好好好,沒吃飯吧?坐,一塊兒吃。」方逸城很興奮,熱情邀請。
劉惠軍搖搖頭︰「我吃過了。方哥,我不明白你租這麼大一塊場地計劃干什麼,空空蕩蕩的,做飯店好像不太合適。」
方逸城翻了翻白眼︰「我說過要開飯店嗎?你還不算無可救藥,知道那地方不適合開飯店。」
「那你……」劉蛤蟆瞪起了蛤蟆眼。
「我計劃在那兒開一家游戲廳。門口嗎,支起遮陽棚後,下面擺幾張台球桌。」方逸城一邊不緊不慢咀嚼著食物,一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游戲廳?」劉惠軍一愣之下大喜過望,「方哥你真是太英明了,這游戲廳一旦開起來,一定火的不得了。」
這還用你跟我說。方逸城心中嘀咕一句︰「下午,你去建行辦張卡,我給你打過去十萬塊。然後繼續去跟供電局的領導接洽商量,希望能為我們解決電的問題,游戲廳電的負荷量太大,我估計需要增加新的線路。」
「十……十萬塊?」劉蛤蟆的蛤蟆眼瞪得更圓了,十萬塊,那得多大一筆錢啊。
「十萬塊很多嗎?瞧你那點出息,好好干吧,用不了兩年,十萬塊就不在你眼里了。」
渾渾噩噩的劉蛤蟆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門的,內心激烈掙扎著,十萬塊,十萬塊啊,我是不是該拿這十萬塊跑路?可是他說用不了兩年十萬塊就不在我眼里了,那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兩年我就能賺十萬塊?想到這里,劉蛤蟆的心一下子熱了……
「呵呵,還是算清賬的好。」耳畔傳來輕笑聲,分明是方哥的聲音,回頭看時,少年人依然埋頭在食物堆里,不知疲倦的對付著桌上的菜肴。
「方哥,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劉惠軍突然道。
「什麼?」方逸城抬頭。
「你的門……」劉惠軍指指大開的房門,「這門剛才就沒關。」
方逸城裝糊涂︰「那又怎樣,你見我吃飯關過門嗎?」
「我是說,我剛才沒敲門是因為你沒關門。」劉惠軍為自己辯解。
「滾。」方逸城笑罵。
「反正今天是你的錯,不是我的錯。」劉惠軍一副要討個說法的神態。
方逸城眼一瞪,順手操起一個盤子,作勢要扔︰「信不信我收拾你……」
看著劉惠軍兔子一般迅速逃竄,方逸城會心的笑了,這家伙人還不錯,就是有點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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