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哥,酒廠的事你跟我說過的第二天我就去找了我舅舅。酒廠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現在只出少量的高度數白酒,據說是專供蘇聯等遠東地區。他對我的提議很感興趣,說是找機會會跟廠領導說的。」
整個七十年代直至八十年代初,太平市酒廠出產的太平白酒曾經風靡一時,行銷省內各大城市。絕對稱的上太平市品牌之一。但到了84年,特別是85年以後,太平白酒逐漸退出了白酒市場,到了86年,這一品牌已在市面上處于絕跡狀態。但酒廠依然存在。
想要收購太平酒廠,對方逸城來講,難度太大。其一,政府還沒有私人收購國企的文件出台,至少在太平市還沒有這種先例;其次,酒廠領導這一關難過。俗話說窮廟富方丈。無論哪個企業——特別是國字號的企業——即使再小,也沒有誰甘願被別人並購或是收購。如果那樣,豈不是意味著自身權利的丟失以及財富的縮水?第三,就是劉惠軍所說的了,現在酒廠還在生產超過60度以上的白酒專供出口,這可是屬于創匯的企業,試問,誰舍得又有誰敢擅自做主賣掉一個為國家創匯的企業。
有這三只攔路虎,便注定方逸城原先想要收購的想法注定會流產。于是他想到了一個退而求其次的方案,先注資入股,隨時關注酒廠發展,務必第一時間將酒廠盤下來。這個第一時間估計也就三五年的事。他的打算是利用青靈道人留下來的藥草等物資結合師傅傳授的知識,釀造出蘊含各種特效的白酒。
他沒想到的是,只是第一次談判的一個靈感,就讓他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而且效果要比自己預想的注資入股強的太多太多。暫且是後話,容後再提。
「梆梆梆」
「方哥,劉經理,外面有位老先生要見老板。」得到允許後,保安推門而入。
方逸城疑惑的看一眼劉惠軍,後者同樣一臉的茫然,送給方逸城一個無辜的表情︰方哥,這幾天我真的沒有惹禍。
「請他進來。」
「老朽冒昧,今日打擾,實是有一事相詢,還望兩位不要見怪。」老頭身材高大,紅光滿面,一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苟,整齊的背在腦後。
「老先生客氣,請坐。」對素質高的人,方逸城總願意給予特有的尊重,「老劉,倒茶。」
「不麻煩了,老朽就是想問問,你這招牌是請誰題寫的?」在老頭看來,有著如許功力的書法高手,必然是一位長者,至少年齡應該跟他相當才對。
「還請什麼人,那不就是我……」劉惠軍端了茶過來,听老者這麼一問,隨口回答。只是他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方逸城一眼瞪得吞了回去。但他仰起的下巴指向已經清清楚楚指明了誰是書寫人。
「謝謝。」老頭接過茶杯,滿臉驚訝的打量著方逸城,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怪異與疑惑。
「老先生還有什麼事?」方逸城被他瞅的有些別扭,幾個字而已,至于這樣。
「還真是你寫的?」老頭月兌口而出,隨即呵呵而笑,「是老朽孟浪了。年輕人,這里老朽給你道個歉。不知你師承哪位大師,可否見告?」
方逸城心中苦笑︰雖然我的老師現在已經小有名氣,但除了蛇島之外,這一世我還沒有出過遠門。即便我說我的老師是誰誰誰,那也得有人相信才是。
「信筆涂鴉,哪有什麼老師。」方逸城心道︰老師,只好對不住您了。學生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哪。
「你是自學成才?」老頭驚訝過後,似乎並沒有多大的遺憾,「老朽忝為太平市書法協會會長,今日方知外有天人上有人……老朽孟浪了,小兄弟你當得起天才二字。」
「老先生謬贊,不過是信手之下的隨心所欲而已,當不得老人家如此贊譽。」老人文鄒鄒的,一听就是學者型人物,方逸城謙遜道。
老頭擺擺手︰「老朽有個不情之請……小兄弟能否為我題幾個字?」
方逸城想也不想︰「老先生抬愛,愧不敢當。只是今天怕是要讓老先生失望了,我這兒筆墨紙張硯什麼的一概沒有。」
「這個無妨,跟我走……放心,不遠,就在你這樓上,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沒看出來,老頭還是個急性子,還是性情中人,一把抓住方逸城左手,拖著就走。
「池老師,您怎麼來了?」文化宮二樓館長辦公室,文質彬彬的館長站起身,驚喜的迎了過來。
「怎麼,我就不能過來了?听你的口氣好像很不歡迎嘛。」老頭開著玩笑,「小方,這是我跟你說的我的弟子田克勤,克勤哪,這個不用我給你介紹了吧,你們應該比我熟。」兩人在上樓的時候已經互相做過了自我介紹。方逸城才知道面前的這位老頭叫池塘,目前是太平市書法協會會長。另一個政協委員的身份老頭沒有說,但方逸城在老頭報出名字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方老板嗎,年輕有為。我們認識。」田館長笑呵呵的跟方逸城握握手,「你們兩位……認識?」
「呵呵呵呵……」池老頭笑道,「我們這是求你來了。」
田館長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他以為池老頭是方逸城拉著來說情,想要減免房租的。
「您這話說的就太見外了,只要是我自己的事,您盡管吩咐。」言下之意自然是公家的事嘛,您最好免開尊口。
「小王,倒茶。」田館長回到自己座位,「池老師,今天中午您可不能走,您得給我這個機會。不過。您得給我寫一幅字。」
「哈哈哈哈……」池老頭一陣大笑,「現在就給你寫,趕緊準備紙筆吧。」
池老頭這麼爽快,田館長心頭一沉,心底的不安壓過了將要得到一幅字的喜悅,老頭答應得越爽快,說明他所要求的事情越難辦。
心中不管有多不安,老師安排的事還是要辦,。
上好的宣紙鋪就,手中的狼毫蘸飽了墨。池老頭扭頭問方逸城;「小方,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方逸城微微一笑,伸伸手,意思您先請。
一旁的田館長看得目瞪口呆,難不成這位年紀輕輕地方老板也是一位書法愛好者?即使這樣,似乎也當不得太平市書法界第一人的如此禮讓吧?
「攻玉。」揮毫間,池老頭已然寫就,志得意滿的欣賞著自己的杰作,「這是我近幾年之內最滿意的作品之一。小方,你來評價評價。」
「池老的字自然是風格獨特,瀟灑飄逸的。」田館長笑逐顏開,這一幅字肯定是歸他所有,心中的煩惱暫時拋在了腦後。
「圓潤自然,渾然一體。」方逸城輕聲念叨。
「只憑你這八個字,就可知道你在書法上的造詣絕對不比我低。來,看你的。」池老頭將筆遞給了方逸城。
接過筆,蘸了蘸墨,方逸城揮毫而下,一氣呵成。
我主人生。
池老頭不吭聲,田館長卻是情不自禁‘嘶’了一聲,我主人生,好大的口氣。
「骨骼清奇,飄灑俊逸,有出有入,收放自如。果然是大家氣象。」池老頭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沮喪,老朽一直以為我的字已經達到了一個境界,今日方知不過是登堂入室。小方,來書法協會吧,我給你個副會長。」
方逸城和田館長同時被嚇了一跳,這老頭不會失心瘋了吧?對于老頭的請求不管是真心還是開玩笑,方逸城都沒有接受的理由。
「池老師,您這就走了?」田館長一臉驚訝,盡管不想發問,但心中的好奇勝過了原先的不安。
「辦完事情,不走干什麼?你以為我看不出你請客只是嘴上說說?」池老頭人老成精,弟子的那點心眼他豈能看不出來,這時候說這話只不過是給他留點面子罷了。
「辦完事情?」田館長心中大奇,「您不還沒說呢嗎?」
「我就是想上來跟方老弟寫幅字,你以為會是什麼事情。」池老頭沒好氣道。
田館長大慚︰「池老師,說好的今天中午我請您老人家,您可千萬不能走。」
中午這頓飯局,方逸城終究沒有參加。倒不是他對田克勤有什麼看法。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人處在哪個位置就有他哪個位置的考慮。人性使然,怪不得別人。他只是考慮跟兩個不熟識的人坐在一起吃飯,自己別扭不說人家師生兩個想說點什麼也不自然。何不彼此都為對方留個自由空間?
「老劉,下午安排人去趟郵電局,申請裝部電話,順便也為聚友樓申請一部。」回到游藝廳,跟劉惠軍說了一會兒話,方逸城突然激起了剛剛想到的一件事情。
「方哥,不好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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