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什麼人?」
呼喝聲中,包間門無風自開,好在三人膽量都是異于常人之輩,情形雖然詭異,頭皮發麻的三人倒也不怕。
門口,方逸城身形緩緩現出,一步步步入雅間,屋門自動關閉。靈異的一幕瞧在三人眼里,饒是他們膽大,也不由得心跳加速,大中午的,莫非見鬼了?
「游藝廳是誰動的手?」方逸城凌厲的眼神從三人身上一掃而過,不緊不慢開口問道。
有一點他沒想到,他這一開口,三人不僅沒有感到壓力,反而大大松了一口氣,是人就好。
「你說什麼?」姓龍的年輕人首先反應過來,大概感覺這樣說氣勢有點弱了,緊接著補了一句,「你是什麼人?」
方逸城沒有理他,再次發問︰「上午在游藝廳是誰動的手?」
被無視了,姓龍的年輕人血氣上涌︰「你到底是誰?」
這人是三人中的最強者,方逸城的眼光很準,冷冷的目光鎖定了對方︰「是你動的手?」
被他這麼一盯,姓龍的年輕人立馬感覺吃不消,渾身皮膚一緊,雞皮疙瘩瞬間布滿了全身。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年輕人絕對是生平僅見的大敵,一時間,警惕戒備之意迅速充斥了全身,竟是再也無法張嘴說一句話。
「龍哥,就是他打傷我的。」任亮在旁邊叫囂。
銀槍蠟樣頭。試出對方不過爾爾,方逸城也懶得繼續鎖定他,充滿殺意的氣機為之一松。
伴隨著他目光的轉移,龍姓年輕人感覺就好像大戰了一場似的,渾身大汗淋灕,差點就要虛月兌了︰「你到底是什麼人,身為一個練武之人,為什麼平白無故對普通人下狠手?」
「說你白痴都是抬舉你。」方逸城冷冷一笑,今天是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你什麼時候見過強者跟弱者講道理?拳頭大就是真理,「我問你,上午在游藝廳是不是你動的手?」
「你就當是我好了。」這時候,龍姓年輕人是不可能把自己師弟推到前台的,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
「那麼就是說是你動的手了?」方逸城看向白連鵬。
白連鵬報之以冷笑︰「是我又怎麼樣?難道我太乙門還怕了你不成?」他很狡猾,一句話將自己與太乙門聯系在了一起。
龍姓年輕人听得眉頭就是一皺,話可不能這麼說,只是這時候再要出言辯解,就有怕了對方的嫌疑,這對一個門派來說,是萬萬不能承受的。
「太乙門?太乙門很了不起?」方逸城是真的沒有听說過這個門派,他不知道的是就因為他這一句話,基本上就相當于得罪了一個門派,給他日後一段時間內,帶來了相當大的麻煩。好嘛,我太乙門不是什麼大門派,你不屑于听過,那麼咱們較量較量。
「既然你承認了,那你就還債吧。」方逸城不再廢話,手掌虛抬,凌空拍出。
耳听得白連鵬慘哼一聲,「咚」的一聲一坐在椅子上,本來就有傷在身,再加上根本就沒想到對方遙遙一掌能有如許大威力,新傷舊創加在一起,當下悶哼一聲,臉色登時變得煞白,一絲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這家伙倒也算硬氣,硬是生生咬破了嘴唇,再不肯叫喊一聲。他是個聰明人,人家只是露了一手傳說中的劈空掌功夫,自己就已身受重傷。這時再要不知道面前來人超級強悍外,他可就真成大傻逼了。
「連鵬,沒事吧你?」龍姓年輕人急忙扶住白連鵬肩膀,關切的問道。
「我感覺……肋骨被打斷了。」白連鵬咬著牙, 的一口口倒抽著冷氣。真他、媽疼啊。
「你……太欺負人了。」龍姓年輕人面容扭曲,雙眼似要噴出火來。
「你忘心可真大,上午你們是怎麼欺負我的人的,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方逸城臉上沒有絲毫憐憫,「我沒想要他死,只是打斷他四根肋骨,兩根還債,兩根利息。很公平。」
「你還有臉說上午?要不是你先動手打傷人,會有今天的事?」龍姓年輕人扶著白連鵬肩膀,面目猙獰。
「你在說什麼?」方逸城盯著他,「我怎麼听不懂你的意思?」
「裝什麼傻?上個星期不是你將任亮的兄弟打傷的嗎?不但打斷了肋骨,還把胳膊也打斷了。」
「你就是個傻逼。活該你挨打。」方逸城冷冷一笑,轉頭看向任亮,臉上似笑非笑,「你就是用這樣的謊話把他們騙過來替你出頭的,對不對?幸虧我會幾下子,要不然挨了打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不過這樣挺好,既然你都說肋骨被打斷了,那我是一定要滿足你這個要求的,哦,對了,還有胳膊。」
「不要,龍哥救我……嗯——」最後一個‘我’字來不及出口,半聲悶哼被硬生生憋在喉嚨,巨大的疼痛已讓他徹底暈了過去。
「你……你……」方逸城的心狠手辣讓龍姓年輕人心頭冰涼、手腳發麻。他會不會也打斷我的肋骨?
「你打倒了我一個保安,是吧?」該來的終于還是要來。
龍姓年輕人硬著頭皮︰「不錯,是我干的,你想怎樣,盡管來吧,不過,我是不會束手就擒的。」
「憑你?」方逸城輕蔑的一笑。龍姓年輕人臉上一熱,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赤、果果的侮辱。
當下暗暗咬牙,就待全力一搏。
「跪下,磕三個響頭,我替我那兄弟做個主,這事就這麼算了。」方逸城話中的意思仿佛是天大的恩賜。龍姓年輕人一張臉漲得通紅,你還不如殺了我算了,怒目圓睜︰「你放屁。」……
不等他伸胳膊抬腿,那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又出現了,胳膊伸不出,腿抬不起,就連轉動一下腦袋也感覺非常困難,緊接著,腿彎處一陣酸軟,差點一個不防跪倒在地,心下不由得大駭,雙腿用力挺得筆直……
「我看你撐得到幾時。」方逸城冷笑連連,勁力再度加大。
被束縛住手腳的龍姓年輕人一瞬間頓感身上壓力驟增,仿佛壓上了一座大山,一張臉紅得似要滲出血來,額頭青筋直跳,咬牙怒目,渾身骨骼咯咯亂響。
「還算是條漢子,給你個機會,饒你一次。記住,沒有下一次,想要跟我作對,你還不夠資格。」方逸城走了。身上壓力驟減的龍姓年輕人身體猛然竄高,總算反應還行,在腦袋觸及牆頂的一剎那,雙手及時伸出,避免了頭破血流的悲慘場面。只是落下地面時,再也沒有余力控制力度與方向,踫翻了餐桌, 里啪啦格里啷當,桌子上的碗盤碟杯碎了一地。
「師哥,你沒事吧?」望著氣喘如牛,仿佛虛月兌了一般的師兄,白連鵬征求他的意見,「要不,咱報警吧?」
「報什麼警?」龍姓年輕人勃然大怒,虎吼一聲,「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在他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這是什麼功夫,為什麼他都沒有挨著自己,自己就已一敗涂地?
「告訴你那個朋友,不許報警。否則,我第一個放不過他。」稍稍歇息一會兒,龍姓年輕人站起身,臉色陰沉,「我先送你們去醫院,呆會兒我必須馬上返回師門,這件事不能再隱瞞師傅了。」
定州。太乙武館。
「四師兄,你可算回來了,師傅正找你呢。」傍晚時分,心急火燎的龍姓年輕人趕回了定州。
「師傅呢?」嗓子快要冒煙的年輕人顧不上客套。
「在大廳,大師兄和三師兄都在。你快去吧。」
龍姓年輕人大名龍光華,是太乙武館館主的四弟子。這次去太平市他是瞞著師傅去的。就在幾個小時前,將白連鵬任亮送進醫院確認傷勢後,他才匆匆趕回。
「師傅,我回來了。」龍光華一進大廳,立即恭恭敬敬站定。
「你還知道回來?」大廳里,坐在實木沙發上的黑發老人火氣十足,手里的茶碗「砰」地往茶幾上一墩,「說,今天一天不練功,跑哪兒去了?」
「師傅,弟子知錯了。」龍光華急于說明情況,「不過,師傅,弟子這次……」
「還要狡辯?」老人怒氣勃發,最不喜歡弟子沒有擔當,錯了就是錯了,改正就好,無理攪三分不是勇者所為。
「不是,師傅,我真的……」龍光華心中這個急啊。
「四師弟,你就別分辨了,徒惹師傅生氣。」大師兄趕緊在一旁勸說,「師傅,您老消消氣。」
「大師兄,我不是為自己辯解,我是真的有重要事情向師傅匯報。如果我撒謊了,我自己就去靜坐。」龍光華不由自主提高了聲音。靜坐在太乙武館的意思是指閉門思過,除了上廁所,平時是嚴禁出門的。
大師兄辛世倫跟隨師傅時間最長,不僅深得師傅信任,功夫更是得到了師傅真傳,難得的是很有大將之才,穩坐太乙武館第二把交椅的同時,更加得到了同門愛戴。說動了他,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
迎著大師兄疑惑探尋的目光,龍光華重重點了點頭。
「師傅,要不先听四師弟說說什麼情況?」大師兄婉轉的勸導著師傅,順便為師傅的杯中續上了開水。
「哼,他能有什麼好事?」他還真是一語成讖。雖然依舊不快,但老爺子語氣中的火氣已是大不如前。
龍光華平復了一下心情,艱難的咽一口唾沫︰「今天上午,我和白連鵬白師弟……」
老爺子突然暴怒︰「別跟我提那個畜生。」
大師兄辛世倫狠狠瞪一眼龍光華︰「這就是你說的重要事情?」
「大師兄,能不能听我說完,事情真的很重要。」人著了急,可能也就感覺不到渴了。
「不許再提白……那個人。」辛世倫喝道。
「可是,這事繞不過白……那個他呀。」龍光華感覺頭疼。
「這樣吧,師傅,大師兄,讓四師弟只說名字,師弟兩個字就不要叫了。」三師兄肖烈提了個中肯的意見。
辛世倫回頭看一眼老爺子,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知道師傅是默許了,對龍光華道;「你說吧,盡量簡短點,挑重點說。」
「是,大師兄。」接下來,龍光華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詳詳細細說了出來。
「嗯?」當老爺子听到方逸城並沒有靠近白連鵬身體,就將他肋骨打斷時,雙眼中精光連閃,漆黑的眉毛緊緊擰到了一起。而當龍光華說道自己不知為何在對方目光注視下幾乎無法動彈時,老爺子再也沉不住氣了。謊話編得超過人想象就不是人力所能接受的範圍了。
不錯,他不相信四徒弟說的這一切。
兩位師兄同樣對龍光華的敘述感到難以置信︰「四師弟,你確定你說的一切都是你親眼所見,親身感受?」
龍光華信誓旦旦︰「我就是騙誰也不敢騙師傅和兩位師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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