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樣的事?」葉瀾吸一口涼氣,雖然她不懂書法,但也知道畢月童口中所說那是三大流派。現在的書法愛好者,平生只要能將一個人的書法練到家,那就是了不起的書法家了,這家伙竟然同時學習三位大家的特點。大概只能用怪才來形容了。
「葉小姐,伍書記請你過去,還有這位畢小姐,伍書記也請你一起過去。」
展覽館一間房間內,五個上了年紀的人正圍著一張臨時支起來的圓桌議論著什麼。葉瀾、畢月童的到來,立即吸引了眾人的眼光。美女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是男人扎堆的地方,都具有巨大的殺傷力。
石副市長笑道︰「我們的美女主持人來了,來來來,一起欣賞欣賞方同學這幅字。」
葉瀾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石副市長真會開玩笑,我哪里懂得什麼書法?」眼光瞥一眼牆邊沙發上端坐不動的方某人。後者亮晶晶的雙眼讓美女主持不由得芳心亂跳。
龍騰于野乳虎嘯林。潔白的宣紙上龍飛鳳舞的八個大字躍然其上。葉瀾微微一呆。即使她不懂書法,但也能感覺到這八個字氣勢凜然,仿若真的龍虎撲面而來一般。
「啊——」一聲驚呼出自美少女之口。不同于葉瀾的似懂非懂,從小浸婬于此道的畢月童可以說對書法一途相當精通。明明氣勢十足的八個大字她怎麼感覺不到那種高高在上的盛氣凌人,反而會有一種圓潤的感覺。仔細揣摩之下,似乎還有正楷的痕跡,矛盾,太說不過去了。
「我們怎麼忘了這兒還有一位小書法家呢。小畢同學,過來過來,」伍逍對她招手道。
這種場合嚴格來說是輪不上她這種小字輩參與的。但今天數種機緣巧合之下,她還真參與進來了。
首先,有池老的面子;其次,小畢同學的書法確有其褒獎之處;第三就是她跟這幅作品主人的關系了。剛才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她可是抱著那位的胳膊大叫哥哥的。還有關鍵一點就是伍逍本身就是個隨和的人,反正今天留下來的也沒有外人,就不論大小資歷了。
其他市領導走馬觀花的轉了一圈,像往常一樣制造出一條新聞後,紛紛打道回府,並沒有留下來陪同市委書記。而伍逍也不認為這是其他市領導對自己權威的挑釁。或許在有些人看來,這是領頭羊威信的問題。但伍逍不這麼認為。威信是建立在做事情上,不是一味的以權壓人指鹿為馬。當然他相信,只要他露出一丁點不高興的意思,絕對沒有人敢離開。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本來今天他的計劃跟其他市領導一樣,轉一圈就走的。但既是書法愛好者又是一市父母官的他因為方逸城的到來臨時改變了主意——因為書法而被池老爺子推崇的學生娃還是個企業家?
「這…這…」十五歲的少女盯著宣紙上的八個大字,被震撼到語無倫次了。
「怎麼,是不是寫的很不好?」葉瀾拽拽她衣袖,惴惴問道。不知怎麼回事,她竟然感到一絲擔心,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小姑娘說出什麼不好听的話。
「不是的,瀾姐。」畢月童頭也不回,雙眼死死盯著桌面,像是在回答葉瀾,更像是在喃喃自語,「他的字又進步了。似乎……似乎里便有了魏碑的痕跡。」
「囡囡,你的眼光也進步了。」池塘寵溺的凝視著外孫女,「方老弟他這是觀‘鄭文公碑’有所感觸啊。」
葉瀾震驚不已,就這麼一小會兒,他就有所感觸?
「嘶,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太不可思議了。」
「人比人得死,天才吶。」
「這是我們太平市的人才啊。」
「我說怎麼看著他這字有點眼熟,原來融入了魏碑的風格。了不起。」
葉瀾一雙美目驚疑不定的注視著一旁穩如泰山的方某人,真想掰開他腦袋看看,看看他腦袋里裝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領悟能力會有這麼快?
伍逍招呼道︰「方逸城同學,你是不是該為這幅字題名落款蓋上印章啊。」
「等等。」待得方逸城題完名落完款,蓋完印章後。石副市長突然喊住了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搶過了他的印章,「方老弟,你的印章挺漂亮的,讓我看看。」
眾人之才注意到方逸城那一方印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美麗之極。
石副市長將印章捧在手里仔細觀察,似乎還嫌看得不夠清楚,干脆走到門口,高高舉起,就著陽光研究起來。
隨後,稍一沉思,招招手,叫過來一個工作人員,低聲吩咐幾句。工作人員一臉不解的走了出去。
方逸城耳力何等厲害,知道工作人員是去搬玻璃,心下頓感不妙,趁石副市長不備,一伸手將印章搶了回來,口中叨叨︰「一個印章有什麼好看的。」隨手裝進了口袋。
石副市長盯著他︰「跟我們大家說說,是不是鑽石?」
鑽石?其他人都愣了,這是說什麼呢?怎麼回事?一枚印章會用鑽石當原料?
直到工作人員抱著塊兒玻璃走進來,結合前面石副市長的表現,其他人才反應過來。石副市長這是想檢驗他印章的材質呢。看向方逸城的眼光不由的滿是怪異。
「什麼鑽石?」方逸城嗤的一笑,「不過就是一塊硬度高一點的石頭而已。」
「你能告訴我它是什麼材質嗎?」石副市長不打算松口。
「我叫它金剛石。」方逸城隨口答道。
你這是笑話我們不知道這兩者是一回事嗎?在場眾人哭笑不得的面面相覷。
在方逸城看來,應該很多人不知道這兩者是一回事的,最起碼,前世的他,別說在現在這個年齡,就是二十年後,都一直以為金剛石的最大功用就是拉個玻璃,哪里知道金剛石就是鑽石,很值錢的。他忘了一點,在場之人哪個不是非權即貴,區區金剛石和鑽石,人家知道的很清楚。
「方逸城,金剛石不就是鑽石嗎?這兩者還有區別?還有啊,金剛石也能用來刻章嗎?」美少女天真地問道。
咦,你也知道這個?不過听你的口氣諒你也不過一知半解。這就好糊弄了。
「是嗎?哦,應該是一回事吧?能不能刻章我就不知道了。我說的這個金剛石就是一石頭,跟你說的那個不一樣。我就是覺得它夠硬,隨口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金剛石。可不是你說的那個跟鑽石一樣的金剛石。」方大少爺隨口胡謅敷衍道。
市副市長等人笑了,你這說繞口令呢,怪難為你的,虧你這麼短的時間能想出這麼大一串話。
「石頭?這麼說它不值錢了?」畢月童歪著腦袋。
「不值錢。」方逸城堅決的搖搖頭。
「那這就好說了。要是值錢的話,我還不好意思呢。」少女長長出了口氣。
方逸城莫名其妙︰「什麼就好說了?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我怎麼越听越糊涂?」
「方大哥。」美少女突然上前一步兩手抓住他一只胳膊,不停搖晃著……
方逸城意識到不妙,趕緊往開扒拉她手︰「別,你還是叫我名字我听著放心,你這一叫,叫得我心里怪沒底的,的慌。」
美少女嘻嘻一笑︰「沒事的啦,我就是挺喜歡你那個印章的,那麼漂亮,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玩意,能不能送給我呀。」
方逸城頭皮一陣發麻,這小娘皮在這兒等著我呢。眼楮瞪得老大︰「小丫頭,那是我的印章,給了你我怎麼辦?」
「重刻一個就行了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都說了不值錢的。」畢月童嘟囔,「這麼大個男人,這麼小家子氣。行不行嘛。」
石副市長心中大笑,好精明的小妮子,拿你的話來堵你的嘴,看你怎麼回答。
方大少爺腦袋好大,耐著性子解釋︰「這東西是不值錢,可這東西不好找不是?再說了,上面刻著我的名字,給了你算怎麼回事,對你影響也不好,對不對?」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那塊石頭,我早就都想好了,你要是給了我,我就把你的名字磨掉,再刻上我的名字不就行了?」畢月童可憐兮兮的看著方逸城,眼楮里滿是懇求之意,「你既然能到一塊,以後再慢慢找嘛,肯定還能找到第二塊的。」
「你就給我吧,行不行嘛。」美少女使出了小女孩兒特有的銳利武器,撒嬌與磨纏。
池塘呵斥一聲︰「囡囡,別胡鬧。」
方逸城苦笑著舉手投降︰「好好好,我給你我給你。不過咱們說好了。我得把名字磨掉以後才能給你……你別再說了,現在絕對不可能。」
畢月童撅起了嘴;「那你什麼時候給我?」
方逸城松了一口氣︰「下次見面吧。」
少女繼續追問;「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方逸城笑道︰「我哪兒知道,反正就是下次見面給你。」
這下美少女不干了︰「你耍賴。」緊跟著眼珠一轉︰「這可是你說的,下次見面就給我。」
方逸城得意的笑著點頭︰「我說的,下次見面一定給你。」
畢月童突然狡猾的一笑;「那好,咱們今天再見。」說完往外就走。
方逸城一呆,小丫頭片子夠機靈的,趕緊叫道︰「我說的下次指的可不是今天。」
伍逍石副市長何局等人明白了少女行為,紛紛大笑,都為少女的機巧感到好笑的同時又暗暗贊嘆不已。
畢月童委屈的轉身︰「你說話不算數,你欺負我。」
看來今天這事難以善了了。方逸城正覺不知如何處理呢,美少女忽然道︰「這麼美麗的石頭,瀾姐一定也喜歡,你也給瀾姐一塊兒好不好?」
葉瀾慌忙擺手︰「我不要。」她也奇怪了,為什麼一旦涉及到兩人有關系的話題,總會失去往日的鎮靜,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
「好。」方逸城毫不猶豫一口答應。
方逸城好字剛一出口,畢月童唰地一下蹦了起來︰「你就是個騙子,我就知道這東西你一定還有,你還騙我磨掉你的名字才給我。我現在就要。」美少女張牙舞爪,「你剛才還說這東西不好找,現在一听說送給瀾姐,你馬上就答應了。你就是個,你就是個……」這麼多長輩面前,兩個字終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眾人再次為小丫頭的機靈而大笑,這女娃兒鬼精鬼精的。
方逸城嗤的一笑,怎麼可能屢次跌入她的圈套,真當我白痴了?
「趁早想都別想,我答應你,是打算把給你的那個一分兩半,你和瀾姐一人一個,你想什麼呢。」
眾人再次大笑。這倆小年輕腦袋瓜一個比一個轉得快,這要是將來過到一塊兒,還不整天提心吊膽的,日子可怎麼過?
「不是吧?」畢月童傻眼了,這就是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聰明反被聰明誤。
「放心,我會親自把你們兩個的名字刻好再送給你們。你就耐心等著吧。」方逸城再次丟下一句讓畢月童感覺遙遙無期的話。
其他人卻是從中听出了玄機︰「方同學,你會刻章?」
「你的這枚印章不會是你自己刻的吧?」
方逸城略顯赧顏,模模鼻子︰「懂的一點點。」
何局指點著方逸城︰「你小子,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手的?」
方逸城嘿嘿一笑︰「一不小心就學會了,人太聰明,沒辦法。」
所有人都笑了,看向他的眼光不再因為他年輕而有所輕視。
畢月童叫了起來︰「那麼方大哥,你說送給我和瀾姐一人一個你親手刻的印章不是騙我了?」
「你看我是喜歡騙小孩子的人嗎?」方逸城愕然而問,「答應了你,當然就要說話算數。」
畢月童突然湊到他跟前︰「其實,你還有那種材料的,對不對?」
方逸城微笑,正要承認,忽然心生警覺,堅決搖頭道︰「沒有,這個你可是猜錯了。」
伍逍、石富寬副市長、池塘池老爺子、政協主席余卓風、公安局長何偉業、電視台主持人葉瀾以及兩位小字輩人物畢月童和方逸城。八個人坐了一桌。
「我們就喝你廠子里出的酒怎麼樣?」八人坐定。伍逍詢問方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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