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來財眼楮登時就直了︰我⺪，不會是真的吧？俯身拾起一根木條，學著方逸城的樣子用力……
別說像方逸城那樣，看似漫不經心很隨手而為了，就算他雙手各執定一端，用力彎折，也未能將木條弄斷。♀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楊來財深吸一口氣，就要往膝蓋上用力磕下……
「楊村長，你這是干什麼？跟一根木條叫什麼勁方逸城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楊來財怎麼都感覺有一點淡淡的譏諷滋味在里頭。
訕訕的扔掉木條︰「方老板手勁可真大
「咱們還是說說賠償的問題吧
「你到底把錢藏哪兒了？」回到家的楊來財開始盤問兒子。
之前在磚廠是他搜的兒子的身，全身上下除了三塊六的零錢外，再無分文。逼急了只會哭喪著臉說他也不知道。在方逸城循循善誘下，楊東說出了事情的經過︰保險櫃里確實放了至少兩千塊的現金——兩扎新嶄嶄的鈔票，還沒有解封呢，除此之外，還有百十塊的零鈔——而且他也確實把所有的現金都揣起來了，具體多少他沒來得及數，因為緊張，當時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趕緊揣起這些錢，跑，跑地遠遠地，離這個地方越遠越安全。事實上，他也正是這麼做的。
那錢呢，去哪兒啦？楊來財心里這個恨呀，我怎麼就沒有發現你還有這個膽兒呢？你個敗家子，還是個愚蠢到家的敗家子，你倒是把這些零錢也扔了或是藏起來呀，沒有了物證，別人想賴到你頭上也沒有辦法呀。這下好，大錢不見了，身上留下了小到不能再小的零鈔，那是零鈔嗎？分明就是證據——三塊六毛錢的零鈔竟然沒有一張一塊的，全是毛票不說，還有一卷未開封的硬幣，五十枚一分硬幣。誰他、媽出門身上帶這麼多蹦蹦錢上街？
這也算，反正法律沒有規定公民不允許隨身攜帶五十枚一分硬幣，只要你高興，帶一百枚一千枚都是你的自由，只要這些硬幣你能證明他是屬于你的。而磚廠保險櫃里的硬幣也沒有寫著誰的名字，所以，從法律的角度來講，這些零錢還不能證明什麼。但千不該萬不該，小子你不該把磚廠用來放零錢的布袋子也揣在身上啊。
那只布袋從磚廠建廠之日起，就一直呆在磚廠的保險櫃里。那是老支書的兒媳婦親手縫制的。只要在磚廠干過幾天活領過錢的人都見過這只裝錢的袋子。
你這頭蠢豬，你這裝的哪里是零鈔，分明就是懸在頭頂的達克斯利劍。
沒有問出錢的下落。楊東在親手寫下事情經過，並簽字畫押以及楊來財寫下一張2180塊的欠條後，父子二人失魂落魄的回家了。至于那三塊六毛錢的零鈔，當然留在了磚廠的保險櫃里。
姓方的年輕人算是給了自己天大的面子︰只要下午將錢退回去，兒子搶保險櫃的事他既往不咎，不追究不報警。現在的問題是，死小子死活不肯說出那些錢的下落。難不成要讓我從家里往出拿這筆錢？狠狠地瞅一眼六神無主的兒子，楊來財心中這個疼，混小子，你知道老子往家扒拉這些錢有多不容易嗎？
「那些錢你到底藏哪兒了？你好好給我想想看著兒子的窩囊樣，楊來財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真的是想不起來了楊東快要哭出來了，雙手拼命捶打著腦袋，沖出磚廠大門後，怎麼就一點都不記得自己干了些什麼？
「你們爺倆嚷什麼嚷，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楊來財的老婆走了進來，「兒子，你腦袋疼是咋的，干嘛一個勁拍打？」
「去去去，婦道人家，瞎摻乎什麼楊來財不耐煩的抽出一支煙，「看你生的好兒子
老婆生氣了︰「當初我生下兒子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逢人就說，你有兒子了，見人就給人家拿煙，也不管認識不認識。♀那是怎麼沒見你怨我？再說了，沒有你，我生的出兒子嗎？現在知道埋怨我了，早干什麼去了？」
「你知道個球心里還正煩呢，被老婆這麼一頂，更加不痛快了，「問問你那寶貝兒子，他都干了什麼？」
「能干什麼？不就輸倆錢嗎，有什麼了不起？」敢情這位一直呆在家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
「什麼？輸錢？你個臭小子還賭博？」楊來財一蹦三尺高，「怪不得，怪不得，我明白了
「爸，這事跟那個沒關系楊東辯解，「我就輸了百十來塊
「百十來塊你還嫌少？」楊來財怒沖沖道，「你也算成人了，你為這個家掙回來幾塊錢？你媽不是很疼你嗎？你給你媽買過什麼東西，給過你媽幾塊錢？你知道你老子我一年能掙幾個錢兒嗎？老子辛辛苦苦掙的這點家業又夠你輸幾個百十來塊的？」
老子生了氣，兒子很害怕。畏畏縮縮道︰「我不是，沒有賺錢的機會嗎
「還要狡辯楊來財揍他一頓的心都有，「那些錢是不是被你拿去賭博了？」
他是真昏了頭了，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再去賭博。其實他是想說是不是拿去還了賭債了。
「爸，我說了，那是兩回事楊東急道。
「兩回事？三回事你也不能搶保險櫃吧？」楊來財手指伸到了兒子鼻尖，恨鐵不成鋼道，「你真是給我長臉吶。今天，要不是人家給我這張老臉一點兒面子，今天晚上你就得在派出所過夜
楊東大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低垂了頭，不吭聲了。
「來財，你說誰搶保險櫃？啊，你說誰？你說清楚老婆上來搖晃著楊來財胳膊。
「都是讓你給慣的楊來財煩躁的重新點上一支煙，將煙盒和火柴「啪」的一聲扔在櫃上。
「兒子，不會是你吧？」楊來財老婆緊張的抓住楊東胳膊，「告訴媽，你沒有做那種事
楊東不耐煩的甩開母親的手，伸手去抓櫃上的香煙︰「是我又怎樣？又沒有幾個錢？再說了，我爸不是剛說了嗎，人家不追究這件事。賠點錢不就完了嗎
「沒幾個錢？那還好說老婆撫撫胸口，拿起暖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給老子放下，」楊來財被兒子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沒幾個錢？好大的口氣。兩千多塊錢在你眼里竟然沒幾個錢？」
「你嚷什麼，兒子不都說了，沒幾個錢嗎，兩千來塊……」「啪」清脆的聲響過後，是老婆歇斯底里的叫喊，「兒子，你說多少，兩千多塊？你想要了你媽我的老命啊……」
「媽、媽……」媽媽是真疼自己，楊東同樣看見媽媽親。
「兒子，你跟媽說說，你把錢都弄哪兒去了，是不是都還了賭債？」除了這個理由，當媽的實在想不出兒子有什麼地方需要花這麼一大筆錢。
「沒有，媽，你相信我。我就欠了一百多。他們還都不敢問我要他還挺自豪的。
「媽相信你當媽的這時也想開了，我倒是想相信你呢，可這事實在沒法讓人相信呀，「那你告訴媽，你把錢藏哪兒了？」
「媽，我真不知道，今天我這腦袋，不知怎麼了，什麼都記不住
耳邊母子倆的對話讓楊來財越發的心煩意亂，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種呢。幸好，還有個老大，那是我的自豪……
作為一村之長，楊來財迅速將思緒拉了回來。看來這2180塊錢暫時只能由家里來出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去蹲監吧？再不爭氣，那也是自己的兒子不是？至于兒子搶的那部分錢，就讓他慢慢想去吧，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算。
接下來就是跟年輕人說好的賠償問題了，砸壞的玻璃暖壺辦公用品當然是要賠償的，這些村里都有，賠付實物即可。打好的泥胚，成品的青磚以及打磚的模具，雙方最後商定抵頂半年的租金外，剩余的用村里的五只山羊賬。
楊來財琢磨著，村里賠付的這些東西最後還要著落在村民頭上，我該怎樣做才能再為自己撈點好處呢？楊來財陷入了沉思。
「喜子，你平時不是膽子挺大的嘛，大白天的，剛才你喊什麼鬼呀？很是嚇了我一跳呢
臭蛋等臭味相投的四個人在這種情況下仍不忘聚在一起互相取笑。
「你知道個球喜子四下瞅瞅，臉帶驚恐之色，「你們是沒試過，，村口那棵老榆樹到上面的水池子有多遠，超不過五十米吧？你們也不是不知道，我他媽跑了半天，硬是沒看見水池子的邊……我就感覺，我這脖領子像是被人提起來了似的，整個人都在空中，干費力使不上勁
三娃愛民哄然而笑︰「我看你不是見鬼了，而是心中有鬼
喜子撇撇嘴，郁悶道︰「就知道你們不信……臭蛋，你沒事吧？」他很奇怪平日里話語最多的臭蛋今天怎麼顯得特別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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