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的最後一天。剛過中午，北原一中的校園里到處洋溢著歡聲笑語，就連空氣中似乎都充滿了歡樂的因子。
今天下午，全校不上課，各班以班級為單位自主召開班級迎新聯歡會。活躍分子是每個班級都不缺的，這些人午飯時就已經心不在焉，心思早已飛到了教室。三口兩口扒完飯，飯碗一撂，抬腿就跑到了教室。
181班張懷生就是這些人中的典型。吃完飯，將飯碗交代給侯建軍，心急火燎布置教室去了。
搞得還挺神秘的。這是所有提前來教室的181班同學們的共識——無一例外，全部被擋駕。同時被告知︰教室兩點半準時開放。現在正在布置當中，兩點半以前，除了負責布置的人員外，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內。
有發牢騷的就有表示無所謂的。不管你有多大的意見。在班長大人親自擋在門外，沒有人選擇放肆，探頭探腦一翻後，唯有悻悻離開。
兩點半，教室門準時打開。早已被撩撥得心癢癢的學生們一擁而入，所有人都急于想知道，教室到底被布置成了什麼樣。
「哇——」成片的驚嘆聲就是對工作人員最好的表揚。
教室四周，板凳課桌擺放的井井有條，課桌上，瓜子花生已堆就。空中，十幾條五顏六色的彩條旗由教室四周匯向中央，十幾盞小瓦數彩色燈泡隱身其間。最漂亮的是掛在黑板上呈一條龍形狀的一長串滿天星，忽明忽暗，煞是美麗。
為了營造氣氛，教室兩邊的窗戶被臨時加上了窗簾，熒光燈一關，整個教室在美輪美奐中更多了幾分神秘與溫馨。
「啪啪啪班長高偉峰拍拍手，制止了同學們嘈雜的議論︰「大家都靜一靜，先听我說兩句……各宿舍舍長查一下人都到齊了沒有……好，下面我說幾件事，然後咱們就可以開始聯歡了︰第一，課桌上的瓜子花生，還有這里的隻果橘子山楂卷都是班費買的……」
「還有香蕉有同學在下面喊了一嗓子。
「別鬧，听我說完班長高偉峰瞪一眼，「瓜子花生隻果橘子山楂卷是班費買的，瓜子花生如果吃不完，聯歡會後各位同學把各自面前的東西都帶走，不要浪費；第二，橘子隻果人手一個，山楂卷兩根，我說完了就給大家發下去；第三，剛才有人提到了香蕉，這個我要重點提一下，這個香蕉是方逸城同學贊助的——反正他也有錢，我還嫌他贊助的少呢
全體學生哄堂大笑。
「第四，大家看到的這些東西︰彩條旗是方逸城同學給弄來的，至于這些彩色燈泡和這串滿天星，是史勇軍同學從自己家里拿來的。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對這兩位同學為我們這次聯歡會做出的貢獻表示感謝
掌聲響過後，高偉峰接著道︰「現在，就讓我們把這些水果和山楂卷發下去……」
「最後一件事，我現在宣布，今天我們聯歡會的主持人是喬玲玲同學。有請
稍微的驚慌過後，喬玲玲落落大方的站了起來︰「班長，你這事做的，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高偉峰笑道︰「沒辦法，這是民意
「民意？」喬玲玲表示懷疑，「既然是民意，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高偉峰狡黠一笑︰「這是我們男生的民意，你當然不知道
喬玲玲臉蛋微紅，下意識扭頭去看方逸城。後者微微搖頭。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還是他在說假話？
不過現在這個已經不重要，眾多的男生開始起哄︰「喬玲玲、喬玲玲、喬玲玲、喬玲玲……」
喬玲玲倒也不怯場︰「好像有個節目單吧？」
高偉峰遞給她一張紙︰「早就給你準備好了。這些節目都是固定的，你可以靈活一點，中間可以隨機點某些同學出來表演節目
「北原一中高一181班迎新聯歡會現在開始喬玲玲清脆悅耳的聲音中，聯歡會徐徐拉開了序幕。
「 嚓方逸城手中的照相機按下了快門。
「第一個節目，清欣賞張懷生演唱的歌曲，《我愛北京**》喬玲玲忍俊不禁的退了回去，這家伙實在太能搞笑了。
嘻嘻哈哈的哄笑聲中，張懷生一本正經的站在了場地中央。
「我愛北京**，**上太陽升，偉大領袖**，指引我們向前進……」
嬉笑聲漸漸消失。有人小聲附和著，加入了唱歌的行列，漸漸地，越來越多的同學加入了合唱的洪流……
「我愛北京**，**上太陽升，偉大領袖**，指引我們向前進
包括張懷生自己在內，誰都不曾料到，本來是一個搞笑節目，最後怎麼就演變成了一個充分調動氣氛的集體大合唱。
暈暈乎乎的張懷生坐回了座位，他到現在還在納悶，怎麼會這樣了呢？
教室里的氣氛幾乎在聯歡會一開始就達到了**，興奮與躁動充斥了教室每一個角落。每個人都急于上前表現一番。
「精彩的大合唱之後，請讓我們欣賞楊懷梅同學帶給我們的豫劇，《花木蘭》選段，劉大哥講話理太偏喬玲玲又出場了，隨後退回角落，仔細琢磨節目單，怎樣安排更合理。
忸忸怩怩的楊懷梅同學站到了場中央︰「劉大哥講話理太偏，誰說女子享清閑……」女生的唱腔算不上工整，但勝在認真。同學們真誠而熱烈的掌聲中，楊懷梅同學害羞的退回了座位。
「下面，由楊東亮同學為我們表演魔術，空碗來錢
空碗來錢？這家伙能變出錢來？雖然都知道是魔術，是假的，但所有人還是全都提起了精神。
「大家看好了，這是兩個空碗……」楊東亮左右兩手各拿一個鐵皮碗，雙手大拇指托著碗底，其余四指摳著碗邊。
雙手舉著的兩只空碗高高舉起︰「空碗吧，大家看好了楊東亮說完，「當」其中一只碗突然用力落在了另一只碗里。緊接著，將里面這只碗又拿了起來，兩只碗口對口扣上，用力搖搖，碗中發出了叮里當啷的聲音……
楊東亮將碗分開，碗底赫然出現了一枚一分硬幣。
方逸城看的啞然失笑，你這是把別人當弱智呢，還是你自己是弱智？
「咦，他是怎麼變出來的？」我靠，侯建軍你不是低能兒吧？
「腦筋沒壞掉吧？你不覺得他那拿碗的動作特別別扭？」張懷生提示。
「拿碗的動作？」侯建軍比劃半天，「沒什麼別扭呀
「暈，別跟別人說你認識我。我丟不起那人張懷生鄙夷的丟下一句話，懶得搭理他了。
這邊侯建軍納悶，手在空中比劃半天，突然有所醒悟︰「我明白了，咱們拿碗一般都是大拇指扣住碗邊，四指托住碗底，他正好翻了個個兒。可是這跟他變出錢來有什麼關系？」
「大拇指、大拇指，他大拇指為什麼要扣住碗底？」張懷生咬牙切齒，恨不得對著他耳朵吼叫。
侯建軍尷尬的一笑︰「我，我還是不明白
「算了，我不跟你說了，你自己琢磨去吧張懷生有種想要一頭踫死的感覺，我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發小？
場地中央節目在繼續。那邊沒有看明白楊東亮魔術的正在向別人討教其中的訣竅。方逸城張懷生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相視無語。
楊東亮洋洋得意的為別人講解著；「沒看懂吧？我跟你說，我這魔術絕對是我原創。跟你說說？其實，我這大拇指底下壓著一枚硬幣，碗用力落下的時候，因為兩只鐵皮碗相撞，會發出很大的聲音，自然會掩蓋硬幣掉進碗里的聲音……」
「哦，這樣啊……」听者失望的搖搖頭，原來這麼簡單。
不是魔術簡單，是你長了一個豬腦。張懷生輕蔑的看一眼趾高氣揚的楊東亮︰你他、媽這也叫魔術？別他、媽給魔術這兩個字丟臉了。老子都替你臉紅，物理委員，好歹也算個班干部，你他、媽長點臉好不好？弄個像樣的節目出來。就這也敢上去表演？丟人。
「楊老師來了節目進行的如火如荼，數學楊老師推門走了進來。
「大家歡迎楊老師給大家表演個節目好不好？」喬玲玲很會抓這些時機。
「不行不行，我是來欣賞同學們的表演的。怎麼你們還沒有慰勞我的眼楮呢，先讓我表演？這不合適吧？」楊老師很隨和。
「先讓楊老師坐一會兒，吃點水果，我們相信楊老師一定會為我們表演節目的是不是？」班主任雲雷起身將楊老師拉到了身邊。他們也都是年輕人，平時也算能說得來。
雲老師你這是將我的軍啊。楊老師笑呵呵的坐下。
「你們的教室布置得最漂亮，像個聯歡會的樣子。真是不錯楊老師抓起一把瓜子。
「這都是學生們自己弄得雲雷很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