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醒,醒醒啊!你都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唔!唐婉兒頭痛的快要裂開了似的,隱隱約約听得旁邊有人在哭,腦海里卻清楚的記得自己是和天兒一同跳進青雲峰仙境。難道自己沒有死?這念頭才冒出來,她倏然清醒,努力撐開眼皮,一個古代裝扮的少女,哭得一塌糊涂,見她醒了,還掛著淚珠的臉突然就燦爛了。
天兒呢?她左右環顧,屋里除了這個驚慌失措的小丫頭,再無旁人。
老天啊!你不會又一次和我開玩笑吧?若只留我一人在世上,沒了天兒,那我活著又何意義?不能同生也罷,難道連同死也不成全我們嗎?唐婉兒一時悲從心來,禁不住放聲嚎啕大哭。
「小姐,別哭了,別哭了啊!又哭暈過去該如何是好……」
小丫頭看勸也勸不住,只有摟住她的肩,任由她嚎哭。
「哭吧1哭吧!我知道小姐活得憋屈,哭出來會舒服些……」
唐婉兒哭了一陣,感情得到了宣泄釋放,她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小姐,你總算好轉了,可嚇死我了。」小丫頭看她沒事了,破涕而笑。
呃,這是哪兒?,難道是片場?她又演戲了?而且是部古裝戲,看這小丫頭穿的,完全一副古代的行頭。
只是演戲而已,不帶演這麼真的,她忍不住用手幫她揩試,呃!這淒慘的神情,不象是眼藥水強弄出的眼淚,而仿若真的很傷心。
「呵……我說你是哪個班的?演技真不賴!」
「唔……」小丫頭張嘴結舌,一副不知所雲的迷茫樣子。
汗!唐婉兒親熱的搡了她一下,朝門外大聲嚷道。
「停,停,Stop!……我忘詞了。」
然後又對呆愣在一邊的小丫頭說︰「哈哈哈哈,演男豬角的是誰?打了我的那一棒,真該死,下手這麼重,是想弄死我麼?是誰?我找他算帳去。」
說完,三兩下爬起來不顧頭重腳輕就往門外闖,不想卻一頭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咳!……對方大大的咳了一聲。
唐婉兒抬眼一看,一個身材發福而略顯肥胖的男人,口闊面方,眼神凌厲,一身猩猩紅錦袍,往那一站,煞是威嚴,大聲喝斥道︰
「你母親是怎麼教你的?快出嫁的人了,還這麼莽莽撞撞!」
唔!……出嫁?導演,不要玩了啦,詞全忘了,都不知該如何對了。
男人看她愣在原地,口氣微緩。
「去準備準備,不要亂跑!」繼而又向里屋叫道「憐心!快扶小姐回屋休息,出了差錯,唯你是問!」
剛才哭泣的小丫頭利索的跑來,牽著她的手回了里屋,開始認真的給她梳理弄亂的頭發。
「憐心,戲里有這麼一段麼?哈哈哈,真好玩!」
憐心一怔,放下了頭發,挨近她的臉,瞪圓了眼楮左看右瞧。
「小姐,你,你,你是不是氣壞腦子了?你說的話怎麼我一句也听不懂?」
憐心模了模她的臉,突然「哇」一聲哭了。
汗!這童鞋怎麼動不動就哭哇!眼淚說來就來,演技倍兒棒。
「小姐,你真是太可憐了。」
唐婉兒強忍住笑意,順口問道︰「我有什麼好可憐的?」
「哎!你雖然貴為千金小姐,其實整個孟府上上下下就沒把你當小姐,連最下等的僕人也沒把你放在眼里,甚至敢往你身上吐吐沫,而且明天,你就要嫁給那個駭人听聞的煞星魔王,也不知你在這世上還能活多久?哎!」
憐心絮絮叨叨說著,說至傷心處,落淚不止,聲音淒切悲慘,讓唐婉兒心頭也不由的彌漫上一股酸,有種想哭的沖動,澀聲疑惑道︰「煞星魔王?那是個神馬妖怪?這麼可怕?」
「哎,怎麼連這麼大的事也忘了?昨兒你一听就氣暈了過去,哎!」憐心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又象在自言自語「好不容易醒來,怎麼腦子也象是氣壞了?」
一切好像完全不象在演戲,唐婉兒收起了嬉笑,開始打量起周圍的一切,這里布置得古樸幽雅,一應上等的暗紅檀木家俱,泛著柔和的光澤,還擺了些青花古董瓷器飾物,一看就是上品,絲毫不象演戲的道具。
她撲到窗前,窗外亭台樓閣廊橋,時不時有三兩持果盤穿戴素淨的丫鬟穿梭而過,這果然不是片場,這是哪里?
她看了看現在自己這副身體,十分縴細,弱不禁風,再看腳,幸好不是雙扭曲的纏足,而是雙略顯小巧的腳,一雙秀氣的小手,完全可稱為縴縴素手,只是白皙的皮膚上深深淺淺針眼樣的疤痕密密麻麻,她皺了皺眉,無意識的去撫模那些疤痕。
自己身上衣服和憐心一樣又髒又破,完全不像一個官家小姐,身上唯一的飾物是一只玉鐲,但這玉鐲也未免太小了,也許是剛出生就戴上去了吧,現在已經和手臂上的肉緊緊貼合,幸好她手形小巧,倒也不覺突兀,這物什顏色晶瑩水潤,倒煞是可愛,唐婉兒的眸子不由露出幾分喜歡。
看她神情,憐心嘆了一聲
「哎!小姐值錢的東西也只有這個鐲子了,它已經成了小姐身體的一部分了,別人想搶也無可奈何,否則……」
「怎麼?還有人打這個鐲子的主意?」唐婉兒驚訝道。
「嗯,前天範嬤嬤還……幸好,想來這手鐲命中注定該是小姐的吧!」
「憐心,別哭了,擦擦眼淚。」唐婉兒嘴角一彎淺笑,眼神淡定,掏出絲絹給憐心揩拭掉臉上的淚「傻丫頭,眼楮怎麼跟個泉眼似的,眼淚老往外冒,擦都擦不完。」
唐婉兒在憐心額頭親熱的戳了一下,嗔笑道。
「哇!……我從小就跟著小姐,明天你就要嫁去王家,我舍不得小姐啊!」
憐心又「哇」一聲哭開了,安亦然也被感染了,主僕二人抱頭痛哭。
「哭什麼哭,你爹娘沒死呢,嚎什麼喪?」突听頭頂傳來一聲暴喝,聲音之尖利,兩人立即噤了聲,淚眼婆娑中,唐婉兒看見一個婦人,大概四十上下年紀,妝容精致,一張俏臉,若不是因發怒而有些扭曲,應該算得上美人。
身邊的憐心身子抖顫了一下,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地「請二夫人恕罪,驚擾到了二夫人。」
卻見唐婉兒呆呆的杵著,憐心暗中扯了下她的衣角,卻沒有任何反應,又拉。
「呃,……」唐婉兒回頭望了望憐心,要知道她上輩子從來沒有向誰下過跪,實在不習慣啊!
「哼!孟渺渺,不愧是就要嫁作將軍夫人了,已經開始目無尊長了。」女人嘴角涌上一抹嘲諷的笑,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小姐,你怎麼了?怎麼不下跪?這下可闖下大禍了,不知二夫人會怎樣懲治你。」憐心輕聲埋怨,一時急得坐立不安。
「唔,憐心,看你,不就沒有下跪麼?就象天馬上就要塌了一樣。」唐婉兒指指天不以為然道。
「小姐,你忘了上次二夫人怎麼對你的?」
「啊?……怎麼對我?」哎呀!憐心小腳一頓,捋開了她的袖子,一塊新愈合的暗紅色的疤痕,在她白如凝脂般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這個……」
「哎!小姐真是氣壞腦子了,連上次挨打的事都不記得了。」憐心眼里全是憐憫「也好啊,那麼殘酷的痛,也許忘記了比記得好。」她又象是自言自語。
呃,唐婉兒望了望傷疤,覺得一切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只有一點,她好像明白了,她現在象小說中所寫的,她穿越了,而且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小姐,名叫孟渺渺,按理說貴為孟府千金,足以讓人羨慕得流口水才是,而現在反倒被個貼身丫鬟深深憐憫,一切太反常了。
不對啊!隨之她腦海里又躍出一個人,天兒,她記得她沒有明明是和天兒一起跳下青雲峰的,這段時間她根本沒有接戲……
她和天兒相愛不能,但願同死,以期同時投胎輪回轉世,再續情緣,沒成想,一睜眼,她卻成了另一個不相干的人。
「可我的天兒呢?我要找到他。」唐婉兒心里暗暗叫苦,一時也愁眉苦臉的在屋子里亂撞,象無頭的蒼蠅般。
憐心同情的看著她,拉她坐下
「小姐,事情已經這樣了,著急也沒有用,坐下想想,看有沒有挽回的辦法。」
啊!對呀,先弄明白一切再說,憐心的提醒讓她靜下心來。
「憐心,我現在什麼也不記得了,你先和我說說,我……」唐婉兒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
「你?」
「嗯,這里是哪里,我是什麼人,什麼身家背景,我身上都發生了些什麼?哦,還有剛才你說我明天就要嫁給什麼人?」
「哎!,看來小姐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這里是孟府,剛剛進來穿猩猩紅錦袍的男人,就是老爺,孟府有七房夫人,你是七夫人所生,因為……因為……」憐心看了她一眼,略微遲疑,似乎有些忌諱。
「說吧!有什麼盡管說好了。」唐婉兒嘴角一彎淺笑,眼神淡然,鼓勵她道。
憐心略遲疑了下「因為……因為在你出生之時,孟家唯一的小少爺,也就是剛才那個二夫人所生的兒子,毫無預兆,突然一命嗚呼,所以……所以,他們都說你是克星,是你把少爺克死的。為此二夫人還專門請了個道士來算命,說你生辰不好,命理太硬,注定……注定……」憐心頓了頓,似乎難以說出口。
「注定什麼?」憐心咬了咬下嘴唇終又說「注定是寡婦命,專門克夫。」
說完,憐心頗顯緊張,要換在以前,孟渺渺一提這事,定會情緒失控,揪住自己的母親又捶又搗,詛咒怨恨母親為什麼不給自己生個好時辰,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嚎哭,大把大把的揪樣自己的頭發,自卑懊惱不已。
而此時憐心詫異的發現,後者平靜如水,象在听別人的故事一樣。「煞星魔王就是當今大將軍王世增,殺敵無數,立下赫赫戰功,曾相繼娶了三房夫人,奇怪的是娶一個死一個,和他完婚的,活得最長的夫人也不過只是半年時間。」
「有傳聞說他脾氣暴戾,夫人是被虐致死,所以雖然他是個位高權重的將軍,也沒人敢把女兒嫁給他,後來听說有算命先生說他必須找個命硬的女子,才能長久。」
「哎!也不知王世增從哪兒听說了你的事,三天前下了很重的聘禮前來求婚,老爺……老爺居然很痛快的就同意把你嫁給他,婚期就定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