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老天,一路誤闖誤撞,總算回到清風院,坐床上歇了好一陣,還驚魂未定,一晚上惡夢連連,夢里盡是那女人淒慘的尖叫。
第二天一大早,紅蓮替她梳洗完畢,就按規矩到麗夫人房中請安,路上遇到不少丫鬟婆子,卻沒有誰主動和她施禮招呼她的,各色眼光。
孟渺渺一概忽略不計,她這樣的身份,地位,長相,別說一朝飛上高枝做鳳凰,就連那麼一點點潛在的能夠高升的希望也讓人感覺渺茫,是理應得到這樣的待遇的,她一點也不奇怪。
進得堂內,幾位姨夫人,小姐也已經在屋內了,夫人正親昵的拉著李嬌蕊說著些什麼,看到她,似乎本能的就停住了,只有一旁的青依,溫和的瞅著她,微微頷首一笑,很溫暖。
李嬌蕊一臉鄙夷,孟渺渺同樣自動忽略了她的表情,朝眾位淺淺一笑,施了禮。
「嗯,你下去吧!」麗夫人不咸不淡的說道,任誰都能感受到她話里的冷淡和惡感,孟渺渺卻似毫無所察,只沖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就退出了屋外,與此同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里暗想,住幾天就尋個借口離開,長期待在這里,她懷疑她會窒息而死的。
「姨媽,我看到那丑女人就不舒服,表哥倒好,象撿了個天大的寶貝似的。」
孟渺渺一只腳還未跨出門外,就听李嬌蕊刻薄的聲音,說得比平時都大聲,生怕孟渺渺听不到似的。
孟渺渺只能在心里苦笑,樹欲靜而風不止,要知她可不是怕事之人,只是不想在走之前,發生些不必要的糾葛牽絆。
邊走邊有議論聲,聲聲入耳。
「這鄉下丫頭,哪來的這好福氣,攀上瑞王,等于攀上了一座寶藏,一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哦!嘖嘖嘖嘖……」
「這啞女人不知使的什麼技倆,肯定有過人的心機和手段,我們可得提防著點。」
「噓,咋說也是半個主子,我們做下人的還是不要議論的好。」
「哼!不懂了吧?啥主子?主子還會住清風院那破地方。」
「嘻嘻嘻嘻……」
可憐的耳朵!不得不飽受流言之災,孟渺渺大為同情的扯扯自家的倆耳朵,自嘲的一笑。
這樣還算平靜的住了幾天,她把這皇家大院弄了個大概,除了大夫人,和各房姨太太往的別門各院,還有在這避署暫住的十三太子和大夫人的遠佷女李嬌蕊,說是遠佷女,其實打小就在府里長大的,那個有著溫暖笑容的女孩子,是李瑞的親妹妹青依。
進府也有幾天了,除了剛來時在前廳,段瑞介紹她與夫人認識以後,他就象水蒸汽般消失了,再也未曾見到他的蹤影。
後才知段瑞從小就聰明過人,性格又穩成持重,才及束發之年一十六歲卻已在眾王公貴後里露出頭角,深得皇上賞識。
加上又是重臣之子,所以小小年紀就進宮做事,听候皇上差遣,為皇上分憂解難,也意在對他重點栽培,以期將其培養成為國之棟梁的美意,前途著實不可限量,所以孟渺渺能攀上他成為他的義妹,不得不令許多人羨慕嫉妒得睡不著覺。
平日里沒事,看看書,賞賞花,逛逛園,逗逗魚,若不去計較那些附炎趨勢的嘴臉,日子倒也過得愜意,想這皇家大院也探究得差不多了,孟渺渺決定再過兩天就離開了。
這天和夫人請了安後,跨出房門時,不意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抬眼一看,卻是許多天未曾露面的瑞王段瑞,兩人都有些許的尷尬,雖說他們有義兄妹之名,卻並無多少兄妹之情,說直白一點,其實只比陌生人稍好一些罷了。
她徑直走到長廊旁邊的涼亭里,靜靜的等候去給夫人問安的瑞王。
清晨的空氣濕潤而清新,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不時有路過的僕從,指指點點,孟渺渺等得有些焦躁,大概這對母子許多天未見了,要敘的話題很多。
好不容易看到那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廊上,久等後的欣喜,讓她開心得扯起嘴角迎了上去,就要去拉他的手。
「唔!」見到她,段瑞顯然有點愕住「你,你干嘛?」
看她那模樣,他雙腳不由得倒退兩步,見了他兩眼放光的花痴女子,他實在見得太多了,她該不會也犯痴吧?
孟渺渺並不理會,很自然的上前牽起他的手,拖著他就往旁邊花園走,似乎驚呆了的瑞王隨著她機械的挪動著步伐,看她走到一棵梅花樹下,把樹下的泥土平了平,又尋了根小木棍,在上面寫起字來。
「咳!我說,我很忙,我可沒時間陪你做這些無聊的事。」段瑞翻著白眼,沒好氣的說。
隨後他發現那女人對他發出的示惡信號很鈍感,還笑吟吟的又拉起他的手,示意他看她用木棍劃的字。
無聊!該不是些可笑的心情表白吧!他皺眉耐下性子湊近些看。
「什麼?你要離開王府?」她沖瞪大了眼楮的他點點頭。
「這可是瑞王府,我父親是朝中重臣威武大將軍。」孟渺渺沖他點點頭。
「你知道?你知道還要走?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腦袋都想和王府牽扯上點瓜葛,能踏進這府里的人,那可是無尚的榮耀。」段瑞自豪的說。
「留下吧!我以前曾答應過你的爹爹,要照顧你的,我保證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孟渺渺沖他咧嘴一笑,堅定的搖了搖頭。拿起小棍,迅速寫下一句話。
「過兩天就走?你這不是讓我食言麼?讓我成為一個無信無義,背棄誓言的偽君子,讓我以後還怎麼做人?」段瑞氣惱的說道。
孟渺渺趕緊沖他搖搖手,又寫下一名話
「不會的,是我自願要走,別人不會說的。」
看她眼神堅定,去意已決,段瑞想了想,說道︰「好吧,那等我忙完這陣兒,我陪你好好玩幾天,算我們兄妹一場,讓我也稍稍安心。」
看段瑞言詞懇切,孟渺渺想了一下,點點頭,答應了,然後,頭也不回的去往清風院。
段瑞怔怔的看著那個倩影消失在梅園深處,想不通居然還有視王府如敝履之人。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孟渺渺對尚在夢鄉,嘴角還淌著口水的紅蓮又抓又撓。」哦!「紅蓮夢中驚醒,一骨碌爬起床,扒窗上看了看天」這是卯時還是寅時,怎麼天還恁般黑?「」寅時,起來陪我鍛煉!「孟渺渺邊做出運動的姿勢邊比畫道。」啊呀!小姐你還是饒了我吧!「紅蓮一听,一頭栽倒到床上,被子往頭上一蒙,又沉沉睡去了。
孟渺渺無奈的搖了搖頭,獨自出門沿著一池春水小跑了一圈,昨天和瑞王道了別,放開了一切牽絆,心頭輕盈,再無顧忌,這里也將成為她人生的一處豪華驛站,盡情享受兩天王府生活就準備離開,想到這些,不禁心情大好。
花園里的空氣很新鮮,興之所致,在梅園的空地上練起以往母親教她的宮廷經典舞霓裳羽衣舞,又隨性加入些現代芭蕾的舞技,要知道上輩子她的舞蹈跳得一流,這一瞬間她突變成了一個舞動的精靈。
靈動,飄逸,清雅,靈動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飛天,飄逸得猶如漫天輕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蓮的仙子。輕歌曼舞,載歌載舞,她用她的長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間的褶裙,用她細碎的舞步,繁響的鈴聲,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不一會兒就香汗淋淋。」啪,啪,啪,啪……「正舞得起勁兒,听得有人鼓起掌來。
孟渺渺停住,用手背輕抹額上沁出的細汗,卻見瑞王信步走來,一臉贊賞,眼里冒出一絲有別于平常的亮色,逼得她不敢直視,孟渺渺迎了上去,道了個萬福。」渺渺妹妹不必這麼拘禮,現在你己經是我的妹妹,我們兄妹應隨意些才好。
孟渺渺朝他淺淺一笑,不置可否。
「想不到渺渺妹妹的舞居然跳得這麼好,舞姿婆娑如臨縹緲仙境!真應了一句,此舞只應天上有,可讓我大飽眼福了,不知人間居然還有如此美妙的舞蹈,看來我是寡聞了,竟看不出這是出自哪門哪派?」
孟渺渺張了張嘴,卻只能無奈的笑了。
問出口之後,瑞王才想起渺渺不會說話,也只有笑笑不勝遺憾的搖了搖頭。
「過兩天就是我母親四十壽辰,晚宴過後都要例行歌舞表演,正好由你跳上一曲助興,這可能是讓母親開心最強有力的一招了,就這樣!」段瑞似乎是在和她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說完,也不管孟渺渺又慌亂又急切的搖頭擺手,自顧自走了。
汗!這也太過霸道了吧!再怎麼也要听听舞者的意見嘛!孟渺渺只有無奈的望著瑞王悠然而去的背影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