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宣華殿。
盛夏坐在蕭啟瑞身側,一襲黃色繡著鳳凰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風髻霧鬢斜一九鳳金步搖,顧盼生輝,絕世超然。
今晚的宮晏也算是家宴,因為晏老夫人在宮里,晏文欽便也來了,而承歡怎麼也不肯來,盛夏去喚她時,她眼中悲絕落寞,怕是想起了家人。
一時間,鶯鶯燕燕,香氣彌漫,盛夏一瞥,蕭啟瑞的小老婆悉數到齊了。
再仔細一看,潼貴妃還沒來……
「父皇一團火紅的身影搖搖擺擺地朝著主座奔來,樂兒女乃聲女乃氣,毫不客氣地撲進蕭啟瑞懷里。
「樂兒鬧騰著不肯加衣裳,所以臣妾來遲了,請皇上、皇後娘娘不要怪罪潼貴妃身姿盈盈,似也精心打扮過,清麗的妝容倒讓人眼前一亮。
「起來吧蕭啟瑞沒看她,而是指著盛夏對樂兒說,「樂兒,她是你的母後
殿下的潼貴妃身體一緊,神色尷尬,樂兒怯生生地對著盛夏喚了聲︰「母後盛夏不可置否,轉向別處。
蕭啟瑞心知盛夏不開心,便示意樂兒去找潼貴妃,樂兒卻仍賴在他懷里,潼貴妃假意嗔怒,樂兒並不搭理,潼貴妃只好邁著青蓮小步坐在怡貴妃左側。
蕭啟瑞有些無奈,盛夏只覺得這一幕很是刺眼,扒拉著碗里的飯菜,有些食不下咽。
「成王到
盛夏抬起眼,換下戎裝的成王其實是個俊俏的少年,烏發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若有似無地看著別處。
太監將他引至晏文欽右側的空位,這殿上除了蕭啟瑞也就只有他們兩名男子,流雲今日告假,听說是出宮去了。
「皇上,你看,外面下雪了也不知是哪位坐的離大門較近的美人一時興奮喊出了聲,引得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了屋外。
一瓣一瓣雪絨花,在宮燈間翻轉、流轉。
「臣妾記得,兩年前的除夕夜也下雪了
「那時候瑞嬪正得寵呢……」
「是啊,瑞嬪還唱了首歌,皇上可喜歡了
盛夏更加郁悶,想將一杯酒灌入喉中,就被蕭啟瑞奪過酒杯,他已將樂兒放回潼妃懷里。
「臣妾,只是口渴了
說的那麼假,連盛夏自己都不信,更何況蕭啟瑞。
「朕也口渴了說罷,蕭啟瑞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時,怡貴妃最先貼了上來,「天降瑞雪是大吉之兆,臣妾恭賀皇上新春之喜蕭啟瑞不好拒絕,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臣妾也敬皇上一杯,祝天牧國泰民安,祝皇上龍體安康!」潼貴妃遞上一杯酒,蕭啟瑞也喝光了。
可恨,難道這二十八個女人給他敬酒他都喝嗎?
絲竹聲聲入耳,撫不平盛夏心中的煩憂。
「皇兄,這樣喝酒好沒意思,不如讓你的美人們助助興吧成王喝了不少酒,酒性剛上來「本王听說皇後娘娘琵琶曲享譽天下,不知今日可否請娘娘賞臉,為皇兄奏一曲
又是琵琶曲,盛夏瞪了一眼怡貴妃,她正像狗皮膏藥似得粘著蕭啟瑞,蕭啟瑞無動于衷地任由她倚著他。
「成王謬贊,本宮就獻丑了很好,盛夏相信再過一會怡貴妃便會悔青了腸子。
菲兒為盛夏取來琵琶,她端坐在大殿中央,擺好了姿勢,轉軸撥弦試調音韻,全心投入,未成曲調先有情。
「丹青如意,揮毫寫意繞指間,柔腸寸斷,韶華去」
玉指縴縴,撥動琴弦,朱唇微動,盛夏的清唱與琵琶的婉轉配合得很好。
「蕭瑟秋意,離別青絲換霜雨,百轉千回,長相依」
她的人如流水般清瑩,她的曲子如天籟般輕靈,她的聲音潺潺流過心間,令聞著動容。
「是前世曾痴迷,還是今生難相憶……」
樂兒在潼貴妃懷中听著听著便睡著了,潼貴妃便將她交給玉兒帶回宮里。
此時盛夏的演奏還未結束,成王便拿著兩碗酒,走到盛夏面前。
「皇後娘娘彈得好,本王敬你
盛夏不予理會,蕭啟瑞不忍打斷她的曲子,只是悄悄命小德子扶成王回位置上去。
「天涯相隔已遠,生離死別兩兩相間……」
「啊——」成王像是喝醉了,與小德子糾纏時將兩碗烈酒潑在盛夏身上。
「來人,帶成王去醒酒蕭啟瑞怒了,走到殿中將成王從盛夏身邊推開,用龍袍的衣袖擦拭盛夏臉上、衣服上的酒漬。
「臣妾先回琉璃宮換一套衣服,皇上不用擔心盛夏眼前的余光瞧見怡貴妃因為妒忌變得猙獰的面容,淡然一笑,前世她自學了多種樂器,為的是能多做幾份家教,琵琶算是學得不錯的,若不是怡貴妃總惦記著,她也不願輕易顯露。
她不僅會彈琵琶曲,而且還彈得這麼好,難道她真的是映雪公主?怡貴妃全身無力,看了一眼潼貴妃,只盼她的計劃能成功。
「主子,讓奴婢去殺了成王菲兒忍成王很久了。
「你又打不過他盛夏故意逗菲兒。
「可惜今天流雲不在,不然奴婢和流雲聯手,定要挫挫成王的銳氣菲兒很自然地想到找流雲幫忙,自他隨主子出宮後,好像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盛夏莞爾,坐上鑾轎回到琉璃宮。
青藍與菲兒快速為她打點好一切,好在她的傾城之姿不管梳什麼發型、穿什麼衣服都很好看。
「砰——」返回的途中,盛夏听見煙花綻放的聲音,掀起珠簾。
天空中五彩的煙花開出一朵朵絢爛的花朵,閃耀夜空,和著粒粒白雪,一塊凋零。
他和他的妃子們正在看煙火吧,盛夏失落了。突然有火光晃過她的黑瞳,她追尋著一看,那火光朝著燕子樓的方向去了。
「菲兒去看看她便下了鑾轎,匆匆追了過去。
「主子,流雲不在,咱們還是回宣華殿把……菲兒擔心有詐。
「燕子樓已是廢墟,會去那里的人很有可能是那日下毒放蛇之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那人定然想不到她會中途離席,盛夏心想一定要將他人贓俱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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