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棋逢對手
俗話說,高手一過招,便知有沒有。但讓何小西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根本就完全不是孟朝陽前妻徐智菲的對手,何小西很快便在那個堅不可摧的女人那里踫了一鼻子的灰。
她們是在一家酒店大堂的咖啡廳見的面,孟朝陽的前妻徐智菲對何小西幾乎咬著牙的威脅說道︰「你是想說孟朝陽行賄的事是吧?那到檢察院去舉報他是吧?去呀,趕緊去呀,我很樂意看到一個拋棄自己老婆的男人,將是怎樣得到如喪家之犬的下場的,我很樂意孟朝陽看到他為之昏頭的女人到底有著一副怎樣的蛇蠍心腸,何小西,如果你不這樣做,你就不是爹媽養的。」
奇怪的是,徐智菲說這番話時候,她並沒有拍桌打椅,她顯得很冷靜,說話的語調也是那一種輕言細語的模式。
而此刻的何小西卻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了,何小西一下子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來回擊。
孟朝陽的前妻徐智菲卻已經起身擺出要送客的架勢,她摟著何小西的脖子在她耳根邊說︰「跑來跟我談判?早干什麼去了?我可告訴你,離我收房收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可是說到做到的。」
何小西事後才真正意識到,孟朝陽的前妻當時的表現完全可能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虛張聲勢,有一種人,故意裝作不在乎什麼,其實恰恰很在意,那是一種狡猾的掩。比如說,口口聲聲說自己不騙你的人其實就在騙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差錢的人其實就是個窮光蛋,口口聲聲說自己大方的人其實就是個吝嗇鬼。孟朝陽的前妻還不止如此,她擺明了是在和何小西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似乎拿準了,沒有了她的男人做靠山,何小西逃月兌不了被生吞活剝的下場,而在這之前,她要把戲弄個夠。你當初不是把人家弄得心力交瘁嗎?她不在精神上把折磨得死去活來,又如何解得了心頭之恨?
何小西主動約孟朝陽的前妻之前經過了激烈的思想斗爭,自己跟她比,心理上完全處于劣勢,那女的歷經風雨見彩虹,完全可以做到處變不驚,而自己呢?不穩定的情緒不僅使她的判斷力大打折扣,而且影響了她臨場發揮,當初找她去之前想好了的話,要麼一句話沒說出來,要麼說出來的話完全詞不達意。
但那又怎麼會這樣呢?何小西其實早就知道,即使她對孟朝陽由愛而恨,即使孟朝陽真的在背後慫恿他前妻找她要這個、要那個,她也是不可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的,她內心其實很軟弱,她不是那種狠得下心的女人。
她當然絕不會甘心把已經到手的房子車子拱手相讓。
憑什麼?!何小西心里依舊還是十分氣憤的樣子。
問題是,她該怎麼辦呢?
她不再指望自己的閨蜜郁佳,估計她再也給不出什麼高明的主意,她也不想一個人呆在那套房子里。那套房子因為跟孟朝陽前妻的牽扯,不僅把她對孟朝陽的一點點殘留的溫情消滅得一干二淨,而且還讓她有點惶恐,總覺得孟朝陽的前妻隨時可能不期而至。她去找她真是自取其辱。以前,她費盡心機希望孟朝陽早點擺月兌她,如果不能忙從中解月兌,她將不僅無法開始新的生活,甚至有可能被弄成精神分裂。
何小西于是決定到外面去散散心。
東山寺後面有個稻香村,稻香村有個能掐會算的楊大仙,何小西也曾經听說過一些傳說,她決定去找她。
何小西是自己一個人開車去的,一路走一路問,很快進了那個不能柏油公路的小山村。
楊大仙住在一座廢棄的道觀里,沒想到早兩天一場雨把通向道觀的小石橋沖垮了,汽車過不去。
前面已經到了一輛車,見過不了橋,已經在往後倒車,何小西不明情況,還在往前開,便把那個人的退路堵住了。
前面往後倒車的人是伍可定的發小林雙成。
林雙成本來對楊大仙的說法將信將疑,但伍可定的遭遇讓他改變了態度。這段時間,只要一靜下來,他就會想起楊大仙跟他說過的話︰你今年命犯太歲,流年不順,不日恐怕將有牢獄之災。他越想越害怕,希望能夠早點在楊大仙那兒求得化解之術。
林雙成跳下車,過來向何小西說明了情況,何小西也下車前去看了看,除了把車倒回到後面寬敞的地方,還真的沒有別的辦法。這事還得快,否則,後機要是再開來幾輛車就更麻煩了。
何小西車技不怎麼樣,根本不敢在那樣的山路上倒車,只好向林雙成求救。
林雙成早看出何小西是個美女,他倒是很樂意幫她倒車。
林雙成上車以後對她看了好幾眼,忍不住問道︰「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何小西也覺得在哪兒見過他,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但她本根本沒有想到他就是伍可定的發小,同時她還有點兒不確定林雙成是不是真的見過她,因為很多從沒見過她的男人都是用這種方式跟她搭訕的,這種搭訕的方式太沒技術含量,一般情況下她懶得搭理。再說了,她這會兒實在也沒什麼心情,所以也就一笑,並不回應林雙成。
林雙成並不氣餒,問她來這兒是不是來找楊大仙的。
何小西點點頭。
林雙成說︰「看來我們是同路人。這樣吧,我幫你倒好車以後你別走,等我把車子也倒回去以後,我們一起走路去找她,想找她只有一個辦法。」
林雙成說的辦法是涉水過河,因為那座小石橋是通向對岸道觀的唯一通道,另外一條路,不通車,步行要繞十幾里。
河里的小並不湍急,也不是很深,最多只齊到大腿。
林雙成說︰「實際上,涉水過河的只是我一個人,為了不讓你濕身,我可以背你過河。」
「你背我過河?」
「是呀。當然,你要自己趟水過河也可以,不過,水很冷,里面說不定還有螞蟥。請你給我一次憐香惜玉的機會,我覺得我們在這種情況下見面應該算是一種緣分。」
何小西還是有點猶豫。
林雙成見狀,故作輕松地一笑,說︰「看樣子你沒有什麼緊要的事,不是非見那個老太太不可。要不,我不管你了,我先過河,你開車回去?」
見何小西仍然沒有拿定主意,林雙成又說︰「現在已經是二十五世紀了,你不會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吧?放心吧,我不是壞人,就是壞人也沒關系,你可以閉上眼楮就是天黑。嘿嘿,我跟你開玩笑,我真不是壞人,不信我給你看名片和身份證。」
何小西看了林雙成的名片和身份證,不禁眼前一亮,問道︰「你是律師?」
「是呀,怎麼啦?」
「你沒騙我吧?」
「我干嗎要騙你?這樣跟你說吧,社會上的騙子分兩類,一種是騙色的,一種是騙財的。騙色的最想冒充的是解放軍叔叔,因為很多女孩子對解放軍叔叔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感和好感;如果要騙財,騙子最想冒充的是企業家、大款和「富二代」,因為被騙的人相信他能帶來商業機會和財富;如果又想騙色又想騙財,騙子最想冒充的是當官的,因為這個社會對權力的崇拜與迷信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人們相信,只要手里有了權,就能要什麼有什麼。你見過有冒充律師的嗎?律師是這樣一種職業,如果不是踫到非打官司不可的事,一般沒有人找我們。
「我有個朋友正想找律師……」何小西故意欲言又止。
「是嗎?什麼案子?你可以讓他找我呀。」
「你真的是律師?」
「不信你可以考我呀。說吧,我一定用專業知識解除你對我身份的疑慮。」
何小西留了一個心眼,她可不想飄相逢的林雙成一下子就了解她的全部底細。但她太想听听律師對孟朝陽的前妻徐智菲企圖收回已經在她名下的車子房子的看法了。
林雙成听了何小西介紹的情況,當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所謂的朋友就是她自己,但他並不點破,而是嘻嘻一笑,說︰「你那朋友真的該感謝你遇到了我,你讓她放心吧,那個女的連一根毫毛也別想從你朋友那兒拿走。」
「真的?」
「那當然,不過……」林雙成說到這兒停下來,望著何小西說,「現在時間不早了,我要去找楊大仙了。你呢?你到底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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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不想用專業知識解釋我對你身份的疑慮了?」
「這沒問題。你如果去,我們可以邊走邊聊;你如果不去,你回城以後可以讓你那朋友打電話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