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威武侯劉鄖與丞相千金的那場「精彩」婚典,成為京都百姓嘴里最津津樂道之話題。♀不少好事之人,更是削尖了腦袋,以各種途徑打听威武侯府中發生的逸事。威武侯府的各位主子自然也就成了人們嘴里談論的對象。尚未迎娶正妻的劉二公子和劉三公子更是引起了京都街頭那些三姑六婆的極大興趣。
一時間,市井傳聞紛紛揚揚。統一的版本是︰劉家三兄弟樣貌個個氣宇軒昂。劉家老大劉鄖,被皇上封為威武侯。官高權重,是沙場點兵叱吒風雲的狠角色。更是皇上最為倚賴的愛將。威武侯身材魁梧,臉廓線條極深。有種令人敬畏不已的氣勢,散發著無形威嚴。
劉家老二劉浩現為翰林院正六品侍講。據說他學富五車、出口成章。通曉經學,品行端正。才能超眾,見識深遠,博古通今。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超群絕倫。他身形瀟灑挺拔,既有北方男子的非凡氣概,亦有南方男子的溫文儒雅。傳聞中他是三兄弟中,脾氣最好,談吐最為優雅之人。
老三劉霆長的精致俊美,是三兄弟里相貌最好的一個。但卻性格乖戾、暴烈偏執,是三兄弟里脾氣最壞的一個,也是最會惹禍的一個。他自幼偏好舞刀弄槍,不好舞文弄墨,在文人墨客間只會覺得別扭。家中長輩曾為其請過幾名武師教授武藝。師傅們都夸他天賦異稟,是個習武的奇才。總之一句話,那劉家三兄弟活生生都是個讓京都城的姑娘千金們一見傾心的出色男兒。
劉霆一直最為其母所溺愛,說他是家中的小霸王亦不為過。到了京都後,劉霆結識了一幫子與其身世相同的權貴子弟。整日里無所事事,在街頭惹是生非。沒少干些仗勢欺人,恃強凌弱之勾當。劉霆今年十六歲,正是肆無忌憚、目中無人之時,一個不好就會闖下大禍。威武侯劉鄖為避免他生出更多的是非,給自己和家人帶來災禍。咬著牙將其送入羽林軍從軍。一來可以有人管束,二來也是為其將來考慮,謀個前程。
羽林軍是嫡屬于當今皇帝的一支親軍。下轄有飛龍營、猛虎營、雄獅營、神策營和神武營。專事對皇宮和京都的安全保衛,為皇帝護駕。並有巡查緝捕任務。其編制有將軍、都尉、校尉。各營設有督長一名、統領二名。
其中實力最弱的是神武營。該營中多半是朝中的一些不喜舞文弄墨的權貴子弟,或者是些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這些少年或是因家中之權勢,或者是用錢捐進來。算是朝廷照顧他們的父輩,替這些不愛讀書又有權又勢的公子哥兒們謀個體面的出身。所以,世人皆知這神武營中多是些文不成武不就,只知混日子的紈褲子弟。
本朝太祖皇帝戎馬出身。當今聖上當皇子時也曾在軍中磨練,經歷過一番不小的刀劍風雨。所以大齊朝中並無前朝那般重文抑武之風氣。而是講求文武並重,甚至還稍稍偏向武一些。謀個行伍出身自然也是大有前途的。
劉霆昨兒上午輪值,午時交班後便可歇息。按神武營以往的慣例,沒有當班任務之人可以請教回家歇息,無需留在軍營。——這也是朝廷給予神武營的最惠待遇。
劉霆這個年紀的少年,根本不可能安靜的待在家中讀書寫文。一交完差事,便四處呼朋喚友相約玩耍。半個時辰後,他已與七八個年齡相當的少年哥兒們騎馬出了城,去郊外游玩。幾個年輕人策馬揚鞭,錦衣玉袍,光鮮神氣,所到之處驚的行人匆忙趨避。他們卻絲毫不曾減速,瞬間呼嘯而過。
劉霆這幫子少年哥兒盡是些出身仕族的朝中權貴子弟。平日里囂張慣了,根本不知何謂收斂。返城途中,還是一如從前,駿馬快奔而過,帶起煙塵飛揚。引起幾名不相識的外地富家公子哥不滿,雙方為此發生口角。劉霆等人平日里囂張跋扈慣了,那里遇見過他人還擊?更何況是些名不經傳之人。
雙方一言不合,立即拳來腳往,大動干戈。劉霆這一方雖說平日里偏好舞刀弄槍,可那點花拳秀腿一遇上正主兒就上不了台面。誰知道對方雖說不是什麼京都的權貴子弟,但他們卻個個武藝高超,拳腳功夫遠遠高于劉霆等人。沒一會兒,便將劉霆等人給打趴在地上。
劉霆等人技不如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得勝後揚長而去。這些權貴子弟從未吃過這種虧,心情非常不好。合計著要拉些人手去找對方算賬。眾人商議後相約晚上一起去天水街的「流光飛舞」,一邊商議對策,一邊听曲看舞,尋歡作樂一番,舒緩一下心情。
這「流光飛舞」是京都城近一兩年來的最大特色。位于京都城西天水街。外觀看上去是一座佔地面積較大的庭院。庭院里有酒樓可以宴客,也有歌舞表演可供賓客觀賞,甚至還有寢房可供賓客在此留宿。♀「流光飛舞」是大齊第一家集酒樓、青樓為一體的產業。
只是,這「流光飛舞」里所有的東西俱價格昂貴,即便是京都一般的富貴人家,一個月也不敢輕易在此請上兩次客。更何況「流光飛舞」采取的是會員制消費。當然了,會員在此消費是可以打折的。一般會員每次最多可以攜帶三人入場。銀卡會員每次最多可以攜帶六人入場。金卡會員每次最多可以攜帶十人入場。沒有會員身份的顧客不得隨意進入「流光飛舞」的營業場所。換言之,「流光飛舞」接待的賓客就是朝中權貴和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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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能擁有一張「流光飛舞」的會員卡,也是京都權貴和富豪子弟的身份象征。而想得到一張「流光飛舞」的會員卡,當事人不僅需要交納一定數量的銀子作為保證金,還必須當場簽署一份承諾書。保證自己在「流光飛舞」消費期間,遵守「流光飛舞」的相關規定,不得在營業場所內鬧事。不得以暴力手段強迫「流光飛舞」的人員,做違背自己意願之事……。違者將沒收其保證金,取消其會員身份。
听到這肯定有人疑問,京都城里有的是酒樓、妓院,這「流光飛舞」究竟有什麼出奇?正如人不都是兩個眼楮一個鼻子一張嘴巴,為何偏偏有的人看上去出色非凡?而有的人看上去就賊眉鼠眼?實際上就是五官相貌、氣質風度的不同嘛。
言歸正傳,這「流光飛舞」與其他酒樓、妓院的差異在哪里?其一在于吃的方面。民以食為天。「流光飛舞」里的各種菜肴遠近馳名,常常令人食指大動。其中更有不少新品菜式、糕點、酒類、飲品俱是京都獨一無二之物。甚至連那些皇宮大內的御廚都自愧不如。即使是號稱京都城里見聞廣博的吃客也聞所未聞,為之贊嘆不已。
尤其是其獨家銷售的「福臨門」白酒,酒質純正、香味濃郁、醇厚悠長、酒液清亮,醇香馥郁,香而不艷,低而不淡,聞之沁人心脾,入口蕩氣回腸,飲後余香綿綿。回味悠長的非凡風格。飲後不上頭、不會感覺口渴、不傷身體,深受飲酒者的喜愛。一時間,此酒名聲大作,享譽京都。
「福臨門」雖然價格昂貴,但來「流光飛舞」宴客之人,多是富豪權貴。根本不在乎那點兒銀子,多點此酒作為宴客佳釀。所以此酒常常供不應求。酒樓不得不每日限量供應。在此宴客之人,若要品嘗此酒,均得早早下定,方能分一杯嘗嘗。♀
其二在于其經營方式上面。「流光飛舞」里的姑娘、小館大都多才多藝,相貌出眾。因此來這兒尋歡作樂的賓客非常多。但「流光飛舞」卻有一條與其他青樓截然不同的規定︰只有姑娘、小倌自己同意接客,客人才可以揭牌子。否則,無論你是朝中權貴,還是士族富豪都沒得商量。也就是說樓中小倌、姑娘在接待客人方面,他們有絕對的自主權。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看的順眼,覺得不錯的賓客做自己的客人。陪他們品茶、喝酒、下棋、談琴、賞花、暢談。
「流光飛舞」的庭院內,以一堵矮花牆分隔成兩個院子。兩個院子經營的項目略略有所不同。右側的院子稱之為「夢幻苑」,主要是酒樓、茶樓的性質。院內建有一座樓閣高度僅次于皇宮,站在三樓,可以俯望整個京都城的景色。
一樓大廳主要是接待一般的會員賓客。大廳的右側建有一高台,每日未時初有一說書先生在此說書。戌時一刻則有藝人在此彈琴、或者表演茶道。二樓是一間間隔好的包廂,持有「銀卡」以上的會員才有資格登上二樓。三樓則是裝飾豪華的大包廂,只有持「金卡」的會員才有資格登上三樓。
左側的院子稱之為「藝苑鑫」,經營的項目類似于酒樓、青樓。院內建有一座二層樓閣。一樓是一個寬闊的大廳。大廳中央建有一個寬大的舞台,舞台的四周擺放著一些供客人們欣賞歌舞和休息的桌椅。舞台之上不斷的變換著曲目和舞蹈,仙音裊裊回響不絕。其獨特的舞姿,新奇的曲目如同一股異域來風席卷京都。藝人們更是以登上「夢幻院」的舞台表演為榮。
二樓是分隔開的一個個小包廂,呈回字形包圍著大的舞台。在這些廂房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舞台上的歌舞。當然,如果需要的話,在靠近欄桿的地方會有卷在柱子上方的珠簾。一旦放下珠簾,就形成了一個私密的空間。小包廂里面擺放著一排特制的軟坐座椅,坐上去非常舒適。當然了,要想享受包廂的待遇,就得付出比在大廳高三倍的銀子。
據知情人透露,被「流光飛舞」雇佣干活的人,均收入不菲。他們得到的報酬遠遠高于京都同行。「流光飛舞」里干活的人員根據不同的工作性質,身著不同的服飾。相應的也有不同的稱呼。比如說︰身著粉色衣裳的姑娘和藍色衣裳少年稱之為服務生。高一級的管事則稱之為「領班」、經理。每人身上都懸掛有一塊寫有名字的標牌。
「流光飛舞」不僅是京都城風流人物、權貴子弟尋歡作樂的場所,也是書生集中清談的地方。幾乎每日都有書生呼朋引眾到此。叫上一桌美灑好菜,指點江山討論國家大事,時時爭論不休。
「流光飛舞」既是京都達官貴人近一、二年來最喜聚會之地。那些當朝炙手可熱的權貴人物自然也就會頻頻出現在此。因此一些書生都盡己所能評論時事局勢,冀望能引起朝中當權者的注意。提拔做官也好,晉身成為東床快婿則更佳。而一些朝中權貴為了己身自利,自然也樂于到此地招攬人才,贏取伯樂識千里馬的美名。
「流光飛舞」樂而有舞悅目,靜而有茶盈香。有酒醉人而不頹敗,有美相伴而不荒婬,堪稱品格高雅,意趣清新。因其價格昂貴,來此處消遣之人並不十分多,但來者不是一擲千金的當朝權貴,便是盛名在外的墨客鴻儒。在京都開張不過短短兩年,就以它獨特的經營方式,在京都慢慢創出清名。如今已是家喻戶曉,如雷貫耳。也算是日進斗金,炙手可熱。
當晚,在「流光飛舞」「藝苑鑫」大廳觀看演出的劉霆等人,恰巧遇見了御史江大人家的公子爺江尚樺、大理寺少卿豐大人家的公子豐良和禮部周侍郎家的公子周錦鴻,以及與他們在一起的劉浩。
氣氛大好之時當然少不了喝酒。不一會兒就把服務生搬來的幾壇酒都喝完了。于是,等到結束的時候,大家都喝的差不多。尤其是劉浩和劉霆兩兄弟,更是醉的人事不醒。其他幾人也都暈暈乎乎的趴在桌子上發著酒瘋。
第二日天光大亮才被人叫醒。一干眾人見時辰不早,紛紛告辭離開。劉浩、劉霆怕耽擱了上衙的時辰。顧不上回府換套衣裳,也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流光飛舞」。
蘭苑。
正在寢房外間做針線的紫怡估模著時間差不多,抬頭瞥了眼房內的更漏,放下手里拿著的針線站起身。掀開門簾走進里間的寢房。她站在床榻邊柔聲地喊輕眉,「小姐已睡了一個時辰,可以起了。」
跟隨楊輕眉身邊侍候的人,都知道自家小姐有個習慣。每日用過午膳後,總要歇息一個時辰。
听聞到紫怡的輕喚,楊輕眉悠悠轉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看了紫怡一眼。貪戀著被褥間的松柔溫馨,翻了一個身,重新閉上了眼楮。一個時辰一晃而過,今日這一覺睡的真不錯。夢中既沒有夢魘,也沒有侯府中的爭斗。
紫怡見小姐依舊懶洋洋的仰躺在床榻之上。也不出聲說話,只是靜靜地立在床邊侯著。等著輕眉自己回過神來。
楊輕眉躺了一會,終是覺得不自在,一把掀了被子坐了起來,嬌嗔道,「紫怡,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
紫怡听見輕眉的抱怨,抿嘴而笑,一邊伸手掀起牙床邊上的粉色帳子,然後熟練的掛到一邊的帳鉤上。一邊笑著說道,「小姐這是在怨紫怡嘛?這可是您定下的規矩喲,午後只能睡一個時辰。說是睡多了會影響晚上的睡眠。」
「紫怡,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不可愛了……。」輕眉故意皺著眉,一臉的苦相。唉聲嘆氣的起身,窸窸窣窣換了衣裳。在輕眉身邊服侍的丫鬟們都知道,自家小姐能自己做的事決不假手與他人。尤其是關于什麼「個人**」的穿衣、洗浴等事,更是不準他人插手。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副精靈模樣的橙兒端著臉盆從外間走了進來。將手中盛滿熱水的臉盆放在盆架上。笑嘻嘻的看著楊輕眉說道,「小姐一出手就是不凡。侯府的那些人現下看見我們蘭苑的人可巴結了。去要些東西什麼的,也再不敢像頭兩日那樣對我們。……就連秦嬤嬤都一個勁兒夸您是高人。對了,適才衣夫人身邊的雨兒姐姐送了一些丫鬟、婆子過來,說是咱們院子里服侍的人兒少了一些,讓挑些人留下。——這些都是人牙子今日帶來的。」
點了點頭,楊輕眉又問了橙兒幾句,府邸的下人們都聊些什麼?他們對今日府邸里發生的事有什麼反應?等等。橙兒將自己打听到的一一說了。
輕眉身上收拾妥貼,在銅鏡前坐下。看著銅鏡中自己略微有些惺忪的睡眼,她隨意拿起一枝玉簪遞給紫怡。插在了剛剛梳好的雲鬢之上。淡淡的說道,「橙兒,你去給秦嬤嬤傳個話。就說我說的,咱們院子要留下多少人讓她看著辦。如何教、該放置何處使用,這些我都一概不管。由秦嬤嬤做主。只一點,我這個院子不得讓生人隨意進入。……讓秦嬤嬤與陳伯商議一下,把我們院子里各處應該用多少人,怎麼輪值合適;上夜需要多少人,怎麼輪值合適都重新排上一排。」
楊輕眉帶著紫怡走進書房。對在屋里等候多時的黑狼微微頷首,示意他在自己下首的沙發上就坐。小玉送上茶盞,悄悄的退出了書房。靜靜的守在門口。
輕眉慢慢的拿起茶杯,悠然的打開茶蓋,湊到唇邊,慢慢地吹著,生怕燙著似的,小小的潤了一口。放下手里的茶盞,輕眉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她語氣平和的問道,「這會兒過來見我,有什麼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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