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當初 貴人相助(四)

作者 ︰ 雨中闌珊

十九日申時,楊輕眉收到「隱部」呈遞的消息,「驛館附近發現兩批形跡可疑之人,他們的目標似乎都是陸將軍一行。♀」

「兩批人?幕後主人是誰?目的何在?」輕眉聞言心頭微驚,略一思忖,立即命陳強傳令給顏成軍,「派人盯著對方,小心別驚著他們。想法子弄清他們真實目的,及幕後主人。」

戌時,靜思軒正屋內,楊輕眉正在听取吳成曇(吳掌櫃)的稟報。吳掌櫃剛從城返回。他將自己此次在城所做的安排一一並報于輕眉。輕眉贊許地說道,「你這次做的不錯……。」

話未說完,便听見門外傳來陳強急促的腳步聲,「公子,顏掌櫃有緊急情況稟報。」

「顏大哥?」輕眉微微一怔,這個時候他來做什麼?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嗎?他隨即對陳強說道,「快請他進來。」

顏成軍行色匆匆的進來。在椅子上剛一坐下,他顧不上喝一口水,立即稟報道,「公子,盯著陸將軍的那些人中,一批與柳府有關,他們現在佔了緊鄰驛館的那家作坊。他們很緊覺,無法跟的太靠近。只是依稀听得幾個字‘亥時……火…。’另外一批人底細尚未查出。看上去他們對陸將軍一行似乎並無惡意。」

輕眉眉頭緊皺,臉上帶著一種疑惑的表情,「作坊…亥時……火……。這幾者之間必定有所關聯才是。」他眯著眼楮,腦子里反復的思考。

黑色的眼瞳里滿是疑惑,但輕眉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顯示出來。沉吟一下,他看向吳掌櫃詢問道,「你去過驛館,那里四周的環境你比我們都清楚。依你看,陸將軍他們住的院落離那個作坊有多少距離?」

吳掌櫃沒有半點遲疑,立即回道,「僅一牆之隔。」

「一牆之隔?距離這麼近。也就是說扔個炸彈就能滅了對方——好在他們手里沒這玩意。」輕眉坐在案幾前沉思不語,古代的院牆都是用土壘起來的,既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堅固。難道他們想晚上越過院牆殺人不成?這個假設似乎也不太可能。這里畢竟是京都要地,天子腳下。柳老賊膽子再大,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殺人。他們佔了作坊究竟想要干什麼?

輕眉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打著,低頭略略思忖一會,出聲問道,「你們可查探過那個作坊,主要生產什麼東西?平素有什麼禁忌?」

顏成軍心頭一顫,也感到有些蹊蹺,「屬下派人查探過那個作坊。♀是個做私燭的作坊。私燭——就是用線繩或葦子做中心,周圍包上蠟油,點著取亮的東西。…….若說有什麼禁忌嘛,就是嚴禁明火……。」說到這里,他若有所思,似乎突然想起(色色小說

輕眉拍案而起,恨恨說道,「驛館屬于朝廷官辦,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在驛館下手殺人。……若是有個什麼意外被火燒死,旁人即使有疑也不敢說話。」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心中異常惱怒,「好你個烏龜王八蛋柳老賊,居然想出這一手狠招。我若是不給你點厲害嘗嘗,難消我心頭之恨。」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凡是敵人反對的,就一定要支持。輕眉眼楮射出一道深刻的仇恨,當即命令吳掌櫃道,「你現在立即趕去驛館,想法子在亥時前將陸將軍一行接出驛館。……記住,既要將人接出驛館,又不能打草驚蛇,驚動了那些盯梢之人。招惹更大的麻煩。……人接出來後,暫時住到城西那個宅院,先過了今晚再說。」

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水,輕眉對顏成軍說道,「你多帶些人手去接應……。」

吳掌櫃猶豫了一下,似乎想問什麼,卻又難以啟齒。輕眉看了他一眼,問道,「有什麼疑問現在只管說。」

吳掌櫃遲疑了一會,有些不安說道,「屬下觀察過驛館四周,發現驛館有個關閉多時的後門,平日里少有人走動。……後門出去是個僻靜的小巷,天黑了就無人走動。只是要想個法子避開驛館的那些館吏,或者找個非從後門走的理由才是……。」

「這個事交給顏掌櫃去辦,他有法子解決。」輕眉望著顏成軍,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卻不再說下去。

既然顏掌櫃有法子解決,吳掌櫃的心情便輕松愉快了很多。他看著顏成軍,略略有一些驚疑,出聲問道,「顏掌櫃真有什麼好法不成?」

顏成軍瞥了楊輕眉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這有何難?只要找些人將驛館的前門堵住,不就有理由從後門走了嗎?——這法子也是從公子那兒學來的。♀」言下之意,似乎公子這樣的招數還不少呢。

顏成軍和吳掌櫃起身告辭。輕眉抬起頭,凝視著顏成軍和吳掌櫃緩緩說道,「別的不多說了。最後一句,你們都把自己的命顧上,這是最重要的。」

目睹顏成軍和吳掌櫃的背影消失,輕眉長睫微垂,背著手在屋子里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走了一會,方才緩緩嘆了口氣停下腳步,自言自語道,「姓柳的,你既不仁,就休怪我不義。」輕眉走到門口,提高聲音對外說道,「來人!」

陳強和陳虎當即在門前出現,「公子有何吩咐?」

「去!立即去把我那兩位師兄請過來!」

陳強領命而去。輕眉背著手走了兩步,想了想又回頭對陳虎說道,「你親自去一趟別院,把黑狼他們三個找回來!」陳伯已于前日返回京都,黑狼自然也沒必要繼續留在侯府別院。這兩日他帶著三名狼騎隊員去了城郊別院——即輕眉從李銳安手里「賺」來的那處別院。

當日陳伯尋得楊雲山下落,直到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後,便立即帶人返回了京都。臨走時將帶去的「狼騎」隊員給楊雲山留下六名作為侍衛。在陳伯心里,不管是楊雲山,或者是其他楊家人,誰都沒有輕眉重要。陳伯生怕「身陷」侯府的輕眉被人欺負去了。其實他也不想想,打從他認識輕眉那日起,何嘗見過輕眉被人欺負過?從來都是輕眉欺負別人的。

一听說師弟輕眉有請,正在屋子里下棋的明德、明清二話沒說,立馬放下手中的棋子。明清向來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路上跟陳強打听著,「師弟找我們有什麼事?是不是小師弟又找到什麼好玩的?」

來到京都的這些日子,明德和明清天天過的很快樂,一點也不想回到山莊去。在這里不僅能頓頓吃上好菜好酒,還時常有樂子耍。這些日子跟小師弟在一起做的事,跟他們以往在江湖整的那些事相比較。以往那些樂子一下子就成了小把戲,怎麼也比不過這些日子刺激、開心。——也只有小師弟能想出那些整人的花招。難怪連師父他老人家也常常拿小師弟沒辦法不是。♀

陳強搖了搖頭,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公子只是讓我來請兩位……。」

明德、明清剛一走進靜思軒,就被迎出門來的輕眉拉進屋子。顧不上寒暄兩句,輕眉開門見山的地說道,「兩位師兄,你們現在馬上給我畫一張柳府的布局圖。」

「畫張圖當然沒問題。不過有什麼好玩的,師弟可不能忘了師兄我呀。」明德看著輕眉笑嘻嘻地說道。

「就是就是,我也肯定要參一腳的。」知道又有好玩的,明清立馬喜形于色。

輕眉淡淡掃了兩人一眼,語氣非常溫柔地說道,「給你們半個時辰交貨。若不然……後果自負。」

明德和明清聞言立時覺得一陣寒風襲過,脖頸處仿佛冷颼颼的。兩人對視一眼,使勁縮了縮脖子。明德立即坐到桌案後拿了筆墨畫圖,明清則站在一旁不時地指指點點。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合力完成了柳府的布局圖。黑狼走進來的時候,三個人頭正伏在桌案上,就平鋪在案上的地圖在商議著什麼。輕眉抬起頭招呼黑狼,「你過來仔細看看這張圖,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問問我那兩位師兄。重點是要記住柳府佛堂周圍的環境…。」

黑狼聞言眼楮一亮,「公子的意思是……。」

輕眉站起身,背著手走了幾步,眼楮里慢慢閃過一抹陰陰的笑意,「若是神靈降罪柳府,世人會如何看待柳家人?」

輕眉的性子其實有些古怪。他素日溫和大度,但是一旦觸及其底線——傷及他重視的家人和朋友,必定會不顧一切,全力還擊對方。明德、明清更是兩個唯恐天下不亂之人,沒事都要惹出三分事來。從前沒有惹事,還顧忌著師父幾分。這會兒有小師弟一起參合,連懼怕師父的那幾分心思都沒了——凡事只要有小師弟參合,師父最後多半是不了了之的。

………………………………………………………………………………………

吳掌櫃趕到驛館時,陸樹德一干人等仍在院子里喝酒作樂。好在陸樹德、封玉文心中尚存幾分警覺,再三叮囑眾人不得多飲酒水。

見到吳掌櫃神色緊張,急匆匆而來,陸樹德急忙迎上前,「表哥,您這時候來……?」

吳掌櫃顧不上多做解釋,拉著陸樹德進屋,急聲說道,「……將軍,有人要對你們下手。請將軍速召集諸位軍士,立即隨我一起離開驛館。」

轟地一聲巨雷在陸樹德腦中炸響,他看著吳掌櫃的眼楮確認道,「此話當真?」

吳掌櫃認真的回道,「是公子命我前來。公子囑咐,為免外面盯梢之人察覺有異,除了貴重物品,其余衣裳、行李一律留下,讓人只當我們是出去喝酒作樂。」

「即是公子之命,本將自當听從。且等我去召集眾人……。」知道是公子之命,陸樹德再無遲疑,立即表示听從吳掌櫃安排。

拖欠的軍餉究竟是如何拿回來的?假表哥吳掌櫃的一言一行代表著何方神聖?這些別人不清楚,作為北疆軍目前唯一的知情人,寧遠將軍陸樹德來說卻是一清二楚的。經歷過這一番追討軍餉之戰,如今楊公子的話對他來說,無疑是金玉良言一般。

為免走漏風聲,陸樹德沒有將事情真相告知眾人。只是招呼眾人隨他一起出去喝酒,「弟兄們跟本將去喝酒。」他指著站立在身邊的吳掌櫃說道,「這位是本將的表哥,弟兄們也不是外人。本將的表哥明日一早要離開京都去西蜀辦事,今晚特地來請我們去他那里喝酒做樂。」

有人問道,「將軍,這會兒出去喝酒太晚了吧。若是誤了宵禁,可就回不來驛館了。」

吳掌櫃笑呵呵地說道,「大家伙別擔心。我那里寬敞,住的地方有的是。若是誤了時辰就留下,明兒一早再回驛館。」

「表弟你們換衣裳,我去與驛館交代一聲,讓他們晚上多留心這兒。別讓宵小鑽了進來,盜了東西去。」吳掌櫃去找驛館的館吏交涉。回來時告訴眾人,「門前的路被車堵上了,一時半刻的出不去。我跟私下伙計商量,還是從後門出去。…馬車停下巷子口。」

馬車上,吳掌櫃一直沉默不語。謀士、參將封玉文坐在他對面,半眯著眼,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自己不過是生了一場大病,昏昏沉沉虛度了幾日。哪曉得陸樹德這個從來不懂得耍奸使刁的憨厚漢子,居然想出個絕妙的法子,不但解了眾人面臨的困局,還追討回了被拖欠多時的軍餉。」

只是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些計謀出自陸樹德。若說出自這位吳掌櫃嘛,封玉文倒是還是幾分相信的。雖然不是很確定這事是否與吳掌櫃有所關聯,封玉文心中還是感到十分欣慰。畢竟自打這位吳掌櫃——陸將軍的表哥出現後,他們的處境變得大不一樣了。至少是不用再害怕下頓無銀子吃飯了。

因為這個,大家伙心里對吳掌櫃都非常感激。所以,今晚吳掌櫃的提議,才能得到眾人的熱烈響應。

眾人坐下不到一個時辰,就見吳掌櫃的一個伙計急匆匆地趕來報信,「維德坊一私燭坊爆燃,火勢迅猛,禍連左鄰驛館。受災最嚴重之處正是陸將軍之居處。」

眾人听後大驚失色,心突突地跳個不停,紛紛言道,「真是太驚險了!還好咱們出來了,否則一定逃不過這場劫難。」

陸樹德雙手端起酒杯,呈遞給吳掌櫃,「請容我敬兄長一杯酒。今日若不是兄長…,只怕樹德及兄弟們此時已葬身火海…。」

眾人紛紛舉起酒杯,感激之情難以言表,眾口一詞說道,「謝吳掌櫃!」

吳掌櫃借口明日要出遠門,尚有事要與表弟陸樹德商議。與陸樹德兩人離開酒宴,去了後院隱秘之處。

關上房門,陸樹德上前一步,向吳掌櫃深深施禮道,「請吳兄代陸某向公子致謝!」

「將軍請坐下說話。」吳掌櫃拉著陸樹德在桌案旁的椅子上坐下。他也不寒暄,直奔主題說道,「時間不多,長話短說。公子命我轉告將軍︰到京都述職的蕭大將軍一行明日將到達城……。」

「大將軍明日會到城?這消息確實嗎?」

「千真萬確。——大將軍今晚在諸宸城宿營。從諸宸城到城,走官道約需六個時辰左右。這樣估算的話,明日必定會趕到城宿營。」吳掌櫃邊說邊從袖袋里掏出兩封書信和半枚鐵牌,遞給陸樹德,「這是公子讓在下交與將軍的。這一封是給大將軍的書信。這個是‘提貨單’,是公子送給大將軍的見面禮。包括六百套軍服、六百雙鞋子。請將軍明日去城,憑這個鐵牌和提貨單向北營營官陳富安,陳大人提取。軍服和鞋子已經存放在北營館舍。」

停頓了一下,吳掌櫃說道,「怕軍服和鞋子不合適,特地請了幾個做針線的守在北營內。鞋子若有不合適,可以當場調換。軍服若有不適合,可以由她們當場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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