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天塹老祖帶自己進來的,盡管心里有些抵觸這種自己毫無抵抗力的時候,洛心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四處打量著,里面的光線非常昏暗,但是不知道哪里透進來的光線還是可以讓她看清周圍的大概模樣,她萬分確定自己是在山洞里,只因周圍的牆壁是石壁,頭頂是泥土和石壁的混合體,山洞面積挺大,干干爽爽,並不見普通山洞也有的那種潮濕,約有一二百平米,兩米長的石床在左面的牆邊邊上,床頭就是瓖在石壁上的書櫃,離床的一米處左右是圓形可供十多人坐下的石桌,桌子四周有四把固定在地面上的葫蘆身的石墩。
往里的牆壁邊上有一方坩堝,一塊用來坐的石墩紋絲不動的佇立在坩堝跟前,邊上的石台之上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還有干枯的植物,看到這里,洛心頗覺意外的挑起眉尖,難不成這天塹老祖還是個丹藥師?
「看夠了嗎?」就在這個時候,蒼老卻充滿精氣神的男性嗓音幽幽的響起。
對于突然出現的聲音,早已經有心里準備的洛心還是忍不住的一個激靈,便單膝跪地,「銘文長老關門弟子林洛心拜見天塹老祖,願老祖洪福齊天。」
「行了,別來這些虛的禮節了,本座在這地底數百年,早已經不知時日,更不在乎這些虛禮了。」說話間,洛心只覺一股柔和的力道托起了自己的右腿,然後便自然而然的站直了身體,讓洛心心里一顫的原因,是那股柔和的力量從什麼地方發出的都不知道。
嘴上是這麼說,天塹老祖還是因為洛心的恭敬而微笑著。
一道干瘦但高挑的身影逐漸在黑暗中顯現,隨著他的出現,整個洞穴都明朗起來。
看著那比自己乾坤袋的夜明珠還小的夜明珠,洛心勾唇,眼底並沒有露出任何詫異和貪婪。從那個死妖男那里弄來的寶貝已經足以讓她不被這個世界隨隨便便的一件寶物所吸引,夜明珠而已,她空間里不知道有多少顆。
洛心不知道的是,自己無意中露出的淡定和從容恰恰得到了老祖的刮目相看。
所謂財帛動人心,老祖特意拿出夜明珠來照明。就是為了看看大佬收的關門弟子品行如何。若是僅僅善于隱藏自己,以他數百年磨練出來的精光眼,是一定會無所遁形的。而結果,只會是一個結果——門規所在︰殺無赦!
「你叫林洛心?」在石墩上落座,天塹老祖和藹的雙目直視著清秀拘謹的少女。
看著眼前這位白胡子白眉毛全部連到一塊,只有兩頰和鼻頭是露在外面的道骨仙風的萬分徹底的老祖,洛心唇角抽了抽,怎麼跟自家那老頭子有些相像啊,當然,眼前這位飄渺的似仙人,自家那位則是邋遢的似掃把星。唔,貌似掃把星也是仙人。
洛心月復誹︰老頭,真該讓你看看,什麼叫做胡子連頭發連眉毛,你怎麼就沒有人家的氣質呢?
「弟子正是。」
「坐下。」
「是。」洛心恭敬落座,從容的像是在自家一樣。
「丫頭。你不怕我?」將洛心的動作收在眼底,天塹老祖眼底浮現笑意,想當初那個銘文小子那麼猖狂的時候,在自己面前都是束手束腳,說話結結巴巴。眼前這個小丫頭片子卻是自若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樣,難不成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緣故?
「老祖是洛心的長輩,和藹可親,洛心不害怕。」洛心笑著道。
「哦?」老祖的面部表情明顯的不信。
看老祖那明顯一副︰我要知道答案的樣子,洛心扶額,為什麼她有一種在面對自家老頭的挫敗感?
說什麼?難不成要她說,我有空間我不怕?那不是找死麼?
洛心不回答,老祖不說話,沉默,再沉默……
安靜,靜的連呼吸聲都一清二楚。
這老頭是想怎樣?要不是看見老頭一副精神十足的模樣注視著自己,只能听見自己呼吸聲的洛心說不定會以為對方突然之間已經逝去了。
「哈哈哈……」老祖突地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哈哈……銘文那小子可是給本座找了個不錯的徒孫啊。」
徒孫?雖然被老祖突然的爆發力嚇得夠嗆,洛心還是听到了其中的話語間的親昵意思。
「很奇怪本座要稱你為徒孫?」老祖一眼看出洛心的疑惑,自若的開口道。
洛心剛準備開口,又听到,「因為銘文那小子是本座的徒弟的徒弟,你不是徒孫是什麼?」
啊哈?洛心臉部肌肉抽搐了,還有這樣的事情?她不過是想要尋找一個答案而已,竟然給自己尋了個老祖宗出來?
不過,既然有這麼一層關系,她接下來要問的話,也就沒有什麼可以顧及的了,自己徒弟的徒弟,他不可能不想救吧。
「老祖,徒孫有事情要請求老祖解惑。」洛心隨棍上的自稱讓老祖心情更加的愉悅了。
這丫頭,一看就是個精明的,那小子倒是找了個不錯的關門弟子。
「說罷,有什麼事情。」老祖扶了扶長的拖在地上的胡須,笑呵呵的道。
「世尊他老人家已經失蹤五年,徒孫剛開始並不擔心,因為相信以師尊的修為,定是能逢難化吉,可是在十來位長老和真人重傷回歸山門之後,徒孫的心便不平靜了,經多方打听,說是老祖這里說不定可以尋求到頭緒,故冒險前來拜見,徒孫懇求師尊可以指點一二,讓徒孫可以從中模索出師尊所去方向的線索。」
在說話的時候,洛心的眼神始終都是定格在老祖的臉上的,讓她失望的是,老祖無論是視線還是表情,竟然是一點變化都沒有,難不成老祖也不知道?那師尊這邊怎麼辦?洛心的心高高的懸在了半空中,對于那個不著調的老頭,她是真的很擔心。
洛心那一臉失望的表情並沒有被老祖錯過。
這孩子,倒是不錯的心性。竟是想要救回自己的師尊麼?雖然是不自量力的想法,但卻也是她的珍貴之處。看著洛心灰暗的臉龐,老祖眼底劃過滿意。
「很危險。」簡潔有力的三個字讓洛心‘起死回生’。
「老祖?老祖知道師尊的消息是不是?」洛心激動的有些結巴起來,由此可見其對此事的重視態度。
「是。」老祖站起身,背過身去。眼中神采灰暗。
洛心不知道。老祖此時的心情也是萬分復雜的,那個地方,就是他那個最頑劣的徒兒的葬身之地。沒想到這銘文小子也會步上後塵,想都不用想,那小子定是為了自己的師尊遇難的事情而前去,他不知道,所以無法阻止;如今,難不成這好不容易出現的一個讓他非常滿意的徒孫也要失去嗎?雖然跟這個丫頭接觸才一個時辰不到,可是,他卻認為自己已經看透她的性子,要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丫頭。她定是會不顧一切的前往救人,到時候,恐怕是不容阻止啊!
「那……」洛心激動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因為什麼而讓師尊他們消失了這麼久。
卻被老祖打斷,「你不是說本派已經被外派掌控嗎?相信掌門也定是沒在派內的是不是?」
「是。」有求于人,自是知無不言。
「丫頭。本座不知道你到底是有怎樣的機遇,能夠在小小年紀以著五靈根的平行資質達到如今的高度,可是本座卻還是要奉勸你一句︰量力而為!如今的你,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若前去,除了白白的送上性命,沒有任何能力挽救一切,這樣的話,你還是要去嗎?」
送上性命?洛心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她可是非常愛惜自己的生命的,她還要在未來的某一天回到地球,怎麼可以平白的丟了性命?可是,師尊的教養之恩也是不能不報的,況且是明知師尊有危險自己卻是當作什麼都沒有,這豈不是會造成修煉路途中的心魔,這,也是萬萬不可行的事情。
發現洛心陷入了糾結中,老祖眼底一松,雖然有些失望這丫頭怕死,可是保住了他座下的根苗也是不錯的收獲啊。
然而,很快,老祖的歡喜被打破了,「老祖,師尊對徒孫的教養之恩,徒孫不能忘記,所以,即使前方有刀山火海,為了師尊,徒孫也是要踏進去的,望老祖相告真相。」
「你……」老祖怒,一雙睿智的雙瞳里注滿了濤濤大火,曾幾何時,也有那麼一個人,用這麼堅定的眼神看著他,說他要離開,要前往那里,只因他背後一大家子的性命。
「求老祖成全。」洛心站起身雙膝跪地,虔誠的磕頭。
老祖背過身,那迅速的動作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生氣,可是洛心依舊堅持著。
許久之後,洛心以為自己時磕頭磕到死也是沒有辦法讓老祖改口的時候,老祖說話了,「你想要知道真相,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在十年後。」
「什麼?十年後?」那師尊說不定就真的沒了啊!洛心瞪大了雙瞳,眼底是滿滿的不贊成。
「听本座把話說完。」
「是。」
「本座可以向你保證,十年之內,銘文那小子不會出現生命之憂,而在這十年里,你若想尋找真相,就必須付出代價。」說到這里,老祖尖銳的視線直直的刺進洛心來不及做好防範的心房。
心髒戈登一下,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清理出本派的外來奸細,整頓派風,恢復本派往日的氣焰,這些你可做到?」
被老祖灼熱的目光盯的頭皮發麻,洛心暗暗地啐道︰她就知道沒什麼好事。
「能。」一個字的決定月兌口而出,也讓清靈派的安危從此與洛心的生命相交叉。
「很好,還有一件事你也必須做到,不然就算是做到了之前的承諾也是無濟于事。」
什麼?還有?洛心眼角抽搐,老祖啊,你就不能一次性說完全?
「你的修為,必須要在十年間達到金丹中期。」
額……
洛心暈暈乎乎的出了禁林,看著外面刺眼的陽光,突然就覺得這個世界真他.媽的不好混!金丹中期?靠,人家十年進一級的都比比皆是。她就算是有這麼多的寶貝,可是也不敢豪言壯語的說自己能在十年期間進入金丹期中期啊,那可是一介,不是一級,她當初進入築基期巔峰還是因為走了狗屎運才能做到的。又不是靠自己的苦修。要是自己未來的十年里沒有走狗屎運的機會了,那豈不是永遠都要束縛在清靈派?
想到這樣的結果,洛心惡寒。只能自我安慰,反正這修為是遲早會上升的,想要回到現代也是必然,大不了她多花點時間就好,若是她因為老祖的條件而沒來得及救出師尊導致師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也是老祖造成的,跟他林洛心有什麼關系,只能說他命中注定有此劫難,她也定然是不會產生心魔的。畢竟不是她不想救,而是她盡力了不是?這樣想著,心里的堵塞感遁去,她的心理壓力瞬間消失。
要是老祖知道洛心此時的心思,說不定會暴跳如雷,大喊著︰沒良心的丫頭了!
拯救清靈派。這話倒是說的輕巧,可是從哪里拯救起還是個大問題,這派內可不是全部都是築基期,金丹期的也有十多個,而且大半都是中期以上的。她一個小小築基期巔峰,跟人家比起來就好比螞蟻撼大象,還不是人家動根手指頭的事。
「景逸,對于本派的一些事情,你了解的可多?」靠自己一人之力自然是沒有辦法撼動那些金丹真人的,那麼只好從小的做起了。
「唔,我雖然這幾年都沒有參與派內的任何事務,但自認還是對派內的相關情況了解的比較透徹,不知道小主人想要了解些什麼。」許景逸略微沉吟之後才答道。
「不要叫什麼小主人,叫我洛心便好。」沒好氣的糾正許景逸的稱呼,她的僕人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增加數量了,听著乖別扭的。
「是,洛心。」許景逸糾正。
「派內的天才,心性正派,不曾同流合污的還剩下多少?」在洛心看來,只要能夠被稱為天才的,大半都是有擁護者的,也就是平凡弟子中的王,擒賊先擒王,總歸是沒錯的,雖然只是一些小王,但是小王得手的多了,一個大王又能走多遠?
「這,洛心所謂的天才是指單靈根的嗎?還是說只要是修為迅速的都被稱為天才?」對于天才的定義,許景逸還是非常迷茫的,畢竟,有的弟子,就算是資質不錯,可是不得長老親睞,就算是被收到門下,也有可能會被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滅,緊緊靠本身的苦修雖然也還是比一般人強一些,可是也不會強的太多,雖然這樣的人不多,可是就他所知的,就有兩個。
听到許景逸的發問,洛心臉色有些發黑,可是看許景逸的臉色,又不像是在忽悠,難道真有這樣的?還有師傅不願意真心教單靈根弟子的?可是,修真界不是都以著單靈根為最優嗎?誰這麼傻不拉嘰的浪費修真界棟梁啊?
「唔,這樣說吧,就是雙靈根以上,心性良善,衷心待在清靈派的都算。」
「那迫不得已歸順的呢?算是忠于清靈派嗎?」許景逸再次提出異議。
洛心︰……呲牙,小子,你就不能一次性把問題問完?
「除了因為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長者或是親兄弟姐妹或是患難兄弟姐妹又或是愛人,而那個愛人是值得愛的情況下選擇叛門的都算。」洛心一口氣將有可能會出現的意外全部包括在內了,她就不信了還有其他的。
不過,想想自己,若是自己最愛的弟弟被人抓住要挾自己做壞事的話,恐怕是讓她背叛全世界也是會不顧一切去做的,畢竟,相比于自己最親的人,那些被謀害的,只是陌生人而已。所以,她將自己置身其中,也算得上對得起師尊的教誨了,那樣的人,恐怕就算是被污染了,良善之心也永遠不會消失,畢竟他還有在乎的人,不是嗎?
「唔。單靈根的有五位,雙靈根的倒是有十二位。」許景逸這次終于沒有再發出異議,而是一五一十的給出了答案。
「你與他們可是熟悉?」
「未有接觸。」許景逸據實以告。
許景逸的回答讓洛心嘴角又是一抽,她倒是忘了,以前的許景逸是個不喜歡說話的冷淡少年。
「你出面。明日讓他們過來後山崖。原因不要明說,就說是有些事情需要聚在一起商量便罷。」
「是,我明白了。」
「過來。讓我看一下你的傷。」一看這小子的臉色,就知道之前的舊傷還是存在的,就是不知道傷的輕重如何。
「洛心還懂醫術?」許景逸一點也不見外的走到院子里的小石桌子前面坐下,將右手隔上桌面。
「恩。」未多言,洛心伸手把上許景逸的脈相,不多會,便見洛心眉頭皺成了一團,「竟是傷到了內府之上,你為何一直拖著?」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洛心不悅的目光下,許景逸竟是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想到自己出事之後家人的態度,許景逸被眼睫遮住的眼底閃過黯然失措。
看出許景逸不願多談,洛心也就沒有不多說,「把我給你的那只紅色瓶子里的丹藥每日服上一粒。一個月,便會無礙了。」
「我……謝謝。」沒想到自己受傷以來一直折磨著自己的傷痛竟然可以如此輕易的解月兌,許景逸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洛心的感謝和崇拜再次上升到一個不可攀的程度,憋紅了俊臉。好不容易才吐出三個字來。
回到欒青殿,洛心便鑽進了空間,鑽進她特備的小木屋里開始翻箱倒櫃。
粉粉和小雉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家小主子在玉瓷瓶堆里揮舞著手腳,同時無語了,它們同時想到︰若是那些外面的人知道,他們當作稀世珍寶一般儲藏起來不敢多食的完美品質的丹藥被人棄如荸薺,不知道會是何種感受?
「小雉,把我儲存的乾坤袋拿十七個過來,唔,小一點的那種啊。」洛心頭也不回的忙碌著。
小雉忍不住的哼了哼,貌似小主人儲藏的乾坤袋從來都是大小一致的那種,哪來的小一點的啊?
「我的靈石礦呢?」在將準備贈出的丹藥準備好以後,洛心突發奇想的想看看自己曾經得到的那一處中品靈石礦,雖然被空間里的這幾只消耗了一些,應該還有大半才是,她取點出來買些珍惜的丹方,話說她已經很久沒有下山了。然而讓洛心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那閃閃發光的中品靈石礦根本就已經完全從空間里消失了,于是便有了如今的淒慘尖叫。
面對主子的責問,眾獸的反應很一致,齊齊看向那趴在靈藥田里撅著屁屁,當然,如果它有皮皮的話,吃個不停的某球。
撲通撲通……洛心在發現眾獸整齊劃一的動作之後,心髒的跳動加速,她有些承受不住的自我心理暗示,不要慌,不要慌,應該只是被大家移到別的位置藏好了,絕對沒有被吃掉,絕對……
「啊……死肉球,你這個吃貨!」在那一覽無遺的平坦靈田之上,一道窈窕的身影瘋狂的追擊著某只雪白的絨毛肉球,憤怒的嘶喊源源不斷的傳進眾獸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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