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侯府,
「小姐,這晚上的天色總是冷的很。*****$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小姐這般立在窗邊,還是應該多披件衣裳才是阿婉將著手中一件單薄的衣裳披在了端木蓉的身上,斟酌著溫聲勸道。
阿婉狀似不意的打量了幾番立在窗前一襲薄衫的端木蓉一人,心道,倒真是一個漂亮的美人兒,也無怪乎老爺臨走之前托著自己要多加看顧了。
端木蓉很美,這確實難以否認,巴掌大的臉頰,五官眉目一筆一劃都像是畫工精心雕琢出來的精巧完美,身形更弱拂柳,眸色盈盈更勝一彎清泉……真正美的姿態並不會因為美人所處的境地而有半分的減損,即使近月來勞于奔波,又經歷了那般幾許世間的險惡之事,眉宇之間難掩幾分的疲色,然而端木蓉此番蒼白憔悴的臉色卻更顯幾分楚楚可人的美態。
只是,也或許正是因為這美美得太過完美,反而讓人覺不出十分的真實來,瞧著更如同鏡花水月的需要男人小心捧在掌心的那種太過柔弱的完美。
阿婉本是將軍府上的丫鬟,近半月來被差遣著服侍在端木姑娘的左右,老爺出仕以來從未表露過對風月之事半分的興趣,長安城中幾番偶遇或是投懷送抱的大家小姐們老爺也都一概視而不見,可算是幾處落花有意,而流水終究無情,坊間也早有傳聞將軍府的老爺端是個不解風情的正經呆子。而如今,這個呆子的眼中此時也終于能瞧見了一個女人,若是那幾多心許自家老爺的小姐們知道了,還不知會怎麼個又惱又恨的姿態來。
想到此處,阿婉不由掩嘴胡盧而笑,笑罷,又對著端木蓉溫聲勸道,「端木小姐,屋外的寒風又起了,還是回屋去歇息吧
端木蓉所住的這處小樓正對著一處長安街上的鬧市,照著理兒來說,這般嘈雜的晚景每日幾乎都可見得,半分也沒什麼好看的緊,而端木蓉此番卻偏偏瞧著這塊街頭的鬧市隱隱出了神,也許端木蓉看著的不是這篇鬧市,而應是另一片未見之景,借著眼前的景在思慕著一個人,愁思著一片更廣闊之景。
端木蓉倒是笑嘆著悠悠說道,「僅憑著一曲戲說,攪得長安一片的渾水翻涌,他是我所見者第一人
婉兒听罷,眨眨眼,便道,「許是因為,他是老爺,所以他能做到許多人都做不到的大事那丫鬟隨即便笑,而那幾分的笑意中多是幾分由自內心的單純虔誠的崇拜欽佩之意。
端木蓉道,「傳聞前方戰事又起,他怕是要再來回的奔波了。若非,若非此番軍餉實在緊缺,朝中之人貪得實在太過,他此回應本不必回京的……」
婉兒又笑道,「若非老爺此次回了長安,又如何會巧遇著救下端木小姐你呢?」婉兒彎著眉細瞧著端木蓉,見其頰邊忽而飛過幾分的艷若桃李的紅意,但笑不語。將軍府上的丫鬟小廝大略是幾家大宅之中最沒大沒小的下人了,便是這般胡亂調戲著主子的話也是信口拈來,百般自然的很。
端木蓉笑著伸著指尖在婉兒的眉間輕輕點上,嘴邊若有幾分恍惚的笑意,驚若翩鴻,「這場邊疆的戰事又不知要真正打上幾年了,你倒也不為你的主子多擔心著點
小丫鬟伸手揉著自己的額頭,俏皮道,「將軍說過,小姐若是願意等,待他回京之日,端木老爺一事便自由他去操心頓了頓,又道,「小姐只需等著回府便是,想得太多,未免也多有些不妙了
那小丫鬟眨了眨眼,又道,「老爺和小姐的福氣我自然是信得的,坊間傳言老爺本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自有一番上天的庇佑,福氣可大著呢,由不得我這小丫鬟在一旁操心,小姐你這塊兒也自將放寬了心吧
*
林將軍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向來並不怎麼習慣這般不雅的舉止,然而,此番又覺得自己的鼻尖實在泛癢得有些厲害,這才勾著自己的食指向著自己的鼻尖揉了幾下。
隨行的兆空兆將軍笑道,「將軍正值少年風流,又天生生得一副好看的相貌,想必又是哪家漂亮的美人隔著空兒可不就在想著將軍你嗎?」
林將軍道,「……」
兆空趕著馬兒腆著臉便想著要往將軍那兒湊過些許去,笑道,「我兆空說的可不就是實話嗎?家鄉里個話頭,若是到了鼻子泛癢想打個噴嚏的時候,定是家中之人或是意中人正在想著那人呢!再說了,將軍你托著神侯照顧的那個小美人……」
兆空兆將軍腆著臉想著再湊近了些,身下棗紅色的馬兒此時卻是 著馬脖子死活不往旁邊湊過去。「嘖嘖……」兆空向著林將軍幾番曖昧的說道。兆空隸屬弓樞帳下,上梁不正,這下梁自然也正不到哪里去,在軍營之中,也就隸屬弓樞帳下的幾個營里的兵痞最多,而幾個偏將頭頭怕更是其中翹首,說話沒大沒小還是自然,逮個人便要調侃幾分,盡顯幾分流氓地痞死纏爛打的性子。
待到兆空得了幾個「哈哈」說過去,正要再于那林將軍好好說上一番,對著這般的兵痞子,最好便該于他听而不聞,莫再讓他再蹬鼻子上臉,越說越起勁了才是。
然而,林將軍縱使听而不聞,身下那匹脾氣恁大的白馬卻似起了幾分的性子。只見林將軍身下那匹脾氣恁大的白馬從馬鼻子里哼出幾口熱氣,小跑著往前跑上幾步,跑上一段距離,忽而再長吁一聲,馬後蹄子便向著身後那匹棗紅色的馬臉上跳起來狠狠蹬了幾下。
那匹白馬的馬蹄子沒踹到兆空身下的那匹棗紅色的好馬,倒是驚得兆空身下的那匹馬歪著馬脖子抬著前腿忽而蹦的老高,也幸虧兆空的馬術不錯,才幸免于從那匹忽然受驚發瘋的馬兒身上摔下。而林將軍的那匹白馬則甩甩馬尾巴,繼續慢悠悠的小跑著沿著前面的官道一路晃著馬尾巴悠悠閑閑的走了下去。
兆空︰「……」
林將軍嘴角忽而似是噙起幾分微乎的笑意,沉默片刻,便緩聲言道,「這馬,倒也是通人性
與之呼應的便是身下的白馬一個極為響亮的響鼻。
……
——將軍回營了!將軍回營了!回營了!
見著林將軍與兆將軍遠遠趕回宿地的身影,營帳外識得他們二人的小兵已經一路向著各路偏將匯報過去,待到兩人趕到駐地營帳前的時候,一路路的將士們都已經陸陸續續佇立在帳外夾道相迎了。
幾個剛剛撩起簾帳的偏將猛然抬眼,或驚或喜的言道,「——將軍回營了!」是幾聲中氣十足的低吼聲,夾著幾分暗啞的哽咽之音。
隨後,營里的偏將都與營帳里一個個的鑽了出來。
這天下少說哪有一個沒有將軍掛帥的大軍,沒有為將者的大軍說來也不過一盤隨意處之的散沙,雖說有著弓樞頂著掛帥的名頭,但軍中不服之人到底也不在少數,何談聚之軍心。說到底,「——將軍回營了這樣一個消息對于軍中的眾多將士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振奮的大事。
——將軍。
——將軍。
——將軍。
來到帳前,營地里的將士們或是起哄大聲喚著「將軍!」「將軍!」「將軍回營了!」諸如此類的紛擾熱鬧的歡呼聲,幾個剛從帳中鑽出的偏將更是紛紛圍了上來,一聲聲的喚著「將軍!」「將軍!」
隨後,便是一陣中氣十足的吼聲,「哪個王/八犢子若是膽敢戲耍了我,非得要他好看。將軍回營了?將軍呢?將軍在哪里?」周遭幾番零碎的喚聲都遠遠及不上這一聲粗豪的一嗓子來的嘹亮,偏偏听來又十分流氓痞氣的很。幾個偏將聞聲紛紛臉上嘴角一抽,扶額表示,多少有些……丟人吶。
林將軍和兆偏將早已下馬,林將軍手上牽著那匹痞氣恁大的白馬晃了幾下馬脖子,便又是一聲響亮之極的響鼻,把頭伸向那林將軍的懷里蹭上幾下,一副乖順十分的模樣。
說來,莫不是早已確認送往戰場上的戰馬都是公馬,將軍的那匹白馬只是看著還真像是一匹母的,能這般容易的便被將軍的男色所獲的一匹母馬,但若是母馬可不早該被圈養起來好生照顧等著配種產馬崽子呢,哪還會拉著去戰場上溜上一圈?所以說來還真就確確實實是匹公馬,這匹脾氣恁大的白馬背地里早被那幾個偏將心里稱著是個窺伺著自家將軍的美色的馬畜生。
方才吼了那麼一嗓子的人不必說,定然是弓樞了。只見人群之中忽然分明讓開了一路道來,弓將軍大咧咧的拍下自己前面光禿禿的腦門,打從蝕谷一役後弓將軍那半個腦門的頭發就沒再長出來過,幾個將領們私下里都說,多是弓將軍模著拍著自己那個半禿瓢的腦門太多,拍得都長不出毛來了,當然,那都是私下里幾人無聊之時的笑談罷了。
與先前分別之時,弓樞此時卻好似已經有了極大的分別,胡子拉渣,一副鄉野流民或是落山為寇的草莽大漢的樣子,雖然弓樞向來不修邊幅慣了,但如此邋遢落魄的形象先前卻是從未見過的,手持著手里的那柄大刀就已經沖出帳外。
幾個偏將又抱拳道,「見過弓將軍「見過弓將軍
弓樞見著林子清,忽而幾步走了過來,臉上頓顯幾分喜色,拍著一下林將軍的背部,正想再說話,林將軍被這狠狠的一下子拍著往前踉蹌了幾步。
林將軍的臉色一抽。弓樞便只好頗有些尷尬的模了模自己的腦門,模完自己的腦門便拉拽著林將軍往營帳里去趕,說道,「走!將軍我們進帳里再說,將軍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正好有事要與你商量著
弓樞為人雖然大多數時候都痞了些,但畢竟若是談到正事總算還是正經幾分的,能讓他如此這般失態定然不會是一般的小事,果然,手下的偏將卻只默認著弓樞此番的失態,呵斥著周圍的將士散去之後,隨之也緩步進了帳內。
兆空和林將軍手里的馬都交予手下的小兵準備牽著拉走,兆空的那匹馬倒是好脾氣,至于林將軍的那匹白馬,自從認準了將軍之後,平時誰去它面前晃悠都懶得去搭理,見著有人去扯它的馬韁,便死活要開始撒野, 在了原地半分也不肯移動它的貴蹄,嘴里一口的響鼻打出來,差點把他面前的小兵掀了個跟頭,驚得。後營里的軍需長瞧見,又是將軍的愛馬,實在不好放肆,最後也就只好自作主張的任著那匹白馬在帳前晃悠,幸好這匹性子古怪的白馬平日里只認準了林將軍一人,也沒怎麼在軍營里亂竄,派人盯梢了多時,一律安分的很,便也就听之任之了。
話說另一頭,林將軍任著弓樞將自己拉拽進了營中,弓樞進營之後便引著林將軍去看一份幾日前前線來報的公文。
——大敗左鐘右路大軍,經百井村,戎狄大軍來犯,遇襲,兵力折損半數,困局已定,援軍,速求。
弓樞咬牙道,「這是兩日前傳來的線報伸手握拳忽而狠狠砸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之上,言道,「我就知道,茯苓她向來生性如狡狐,先前她輕易敗退也不見速來援軍,就該知道,她竟原來打得是這般的主意,她把主兵力都放在那塊兒了,二十萬,整整二十萬的兵力啊,也虧得她狠心就這麼放出手去。拉著永安侯的兵馬耗著我們的兵,躲在永安侯的一路大軍之後盯著我們這塊的肥肉,等到最後,來了個真正的漁翁得利!」
林將軍皺眉將那公文上上下下再瞧了一遍,忽而擰眉道,「楊釗率軍路經百井村之事只有他自己和幾個偏將知曉?」
楊釗路經百井村,本是出于完全考慮之下做出的動作,可以說,這儼然是楊釗半路做出的掩人耳目的舉動。然而,這半路做出的動作竟然也能夠被戎狄一方清清楚楚的知道,這其中的意味可就值得玩味了。
弓樞帳下的一偏將終于無奈的緩緩搖頭道,「楊將軍手下怕是……有些不干不淨的人混了進來
兆空也苦笑道,「更甚至,恐怕這手腳不干淨的人在軍中的職位還算不上低
林將軍合上了手中的公文,忽而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這世上總有人樂意去為了一時的榮華做上那些後世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勾當
「那……」弓樞最後終于啞著聲,眼色通紅的問道,「那我們去不去救老楊頭?」楊釗與弓樞說來也是一同為將數載之人,可以說在這軍營之中,弓樞對楊釗的感情可以算得上是最深的幾個人之一。
林將軍勾唇,唇邊的笑意未及眼底,說道,「救,怎麼不救,那可是整整十萬的大軍,即使折損了半數,也是我大慶朝的兵。朝廷上上下下派下的兵馬也不出二十萬,後面的十萬援兵還遠沒有趕來,若是手上沒有兵,打個什麼見鬼的仗頓了頓,便一字一頓的咬牙說道,「我要不損一兵一卒的讓茯苓把我帳下的幾萬將士一個不剩的全部給我吐出來
林將軍笑道,「如此,你們可清楚了?」
幾個偏將立時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心道,平時怎麼不苟言笑的將軍不曾想笑起來竟是這般的讓人覺出幾分的毛骨悚然來,身後的寒毛怕是都要一根根的豎起來了,忙抱拳正經的不得了的齊聲回了一聲「是!」。
過了半響,兆空忽而向著弓樞挑了挑眉,擠眉弄眼的小聲湊近弓樞將軍的耳邊說道,「弓將軍,大將軍之前,你可听得大將軍之前爆了粗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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