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樞難得對于將軍此番終于不是一副世上遠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博學多聞的模樣,甚至難得好奇的表達了下自己的寡聞發表疑問這件事極大的表示出了自己的慶幸,幸虧將軍什麼都不知道,盡管在陣前的時候,林將軍表現的一如既往的鎮定,不論是為了維持一下自己一慣在人前的形象或是其他,這種表現很容易給人一種林將軍其實什麼都懂只是他懶得去回應而已,林將軍在除了正事以外總是沉默寡言的形象可以說維護得十分深入人心。******$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而事實真正的情況下,在林將軍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敵方的將領非常大度的表示出了自己對這位將軍毫不掩飾的好感,或者說是對男人的野心,前提是,茯苓一直認為林將軍能夠听懂戎狄語。
茯苓將軍的本意是,在她大敗朝廷的兵馬,然後讓林將軍心甘情願成為她的俘虜,然後成為她的男人。在這一點上,就不得不提一下,在大草原上戎狄的百姓一貫信奉的婚姻條例其實與中原還是有著很大的不同,中原人一貫的那一套一見傾心,再見鐘情才子佳人之間的佳話對于他們來說甚至比不上眼前填飽肚子的一頓肉,大草原上的女人或者男人在考慮伴侶的時候,或者說他們結親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後代,再結合在戎狄武力至上,看重的東西直接搶回來的彪悍的民風……好吧,也許現在的問題只是,林將軍現在成了一個戎狄女人眼中一塊香噴噴的油餅……這樣一個事實。
所以,其實還是完全不用擔心的……吧?
甚至于,這份意思在弓將軍七嘴八舌難得伶牙俐齒一回,喋喋不休的話語中被完全扭曲了。這個女人不過是在野心勃勃的發表一下自己對于中原的逐鹿之心而已,看吧,可憐的弓將軍在嚴重的刺激之下連「逐鹿」這一個多麼深奧的詞也能運用自如了,此外,在這件事上,張合也適時表現出了自己一番難得明智的沉默,大不了捂上耳朵大方的承認自己什麼也沒听到,總會有人能理解他的。
林將軍會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手下的偏將一些偶爾的小心思嗎?這當然不可能,但鑒于近半年的相處之下,弓將軍對于林將軍的認識最深刻的一點就是,在林將軍認為自己完全沒有必要上心的方面,林將軍完全沒有一顆對凡事都充滿著熱切的強烈好奇心。簡單來說,他甚至懶得去想起這樣一件對他而言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最後的結果就是,林將軍終于在弓樞和他手下一干的偏將漏洞百出的花招之下被成功的隱瞞住了事情的真相。
而至于另一方面,剛開始與戎狄大軍的交涉可以算得上是十分成功的,三方的將領都不是蠢蛋,如果能在三方都容忍的尺度下避免一場完全顯得有些多余的正面戰爭,對于三方來說,都是喜聞樂見的一件事。
但在最後交換人質的時候,茯苓這一方只剩下了一個喚作余晃的偏將,至于手底下的幾千俘虜都已經交接了過去,在這種情況下,茯苓提出了要用隊防守中十車的糧草來換取一個偏將,畢竟,在一軍之中,一個偏將的地位可遠比一個普通的士兵要重要的許多,可以說,茯苓的這個要求簡單來說還是比較合乎情理的。
那個被俘的偏將被幾個戎狄士兵推推搡搡的押解出了陣前,眼楮上蒙著一層黑色的紗布,對于一個偏將的待遇自然是不同于其他的,防止他听到或者看到一些他不該看到,听到的事情。
余晃是楊釗手下的一名猛將,先前潰逃之時余晃自請斷後一事已讓楊釗多少心存幾分的愧疚,楊釗倒是真心想換下余晃此人,然而,在此事上,他卻是沒有分毫做主的權利的,楊釗嘴角噙起幾分的苦笑,可以說,眼前的這一番場景對于他來說,簡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侮辱,自己手下的兵結果還要靠著將軍用手上的糧草才能換回來,看著歸營的那些將士多少僵硬或者不自然的臉色就知道,被俘本來就是一件最屈辱不過之事,將軍愛護手下的將士,情願拿糧草去換對方手中的俘虜是一回事,而他們心中所感受到的屈辱卻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這些終于從敵軍被釋放出來的將士一個個都低垂著頭,然而,偶爾抬眼的時候便能看見一雙雙睜得通紅,泛著強烈的恨意和屈辱之意的虎目。也許先前在戰場上的洗禮不足以讓他們變得成熟,然而此番從敵軍軍營被俘再回歸營下的經歷則會讓他們本來生為男子的血性完全激發出來,假以時日,定會又是一批的虎狼之眾,只要他們心里還認同自己還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林將軍對此的反應是,直接比出了兩根手指,「兩車總該有個討價還價的余地,但一下子這麼砍下來是不是多少有些太狠了?
而對此的反應是,茯苓捂著自己額頭終于開始凸凸跳動的青筋,咬牙道,「七車
林將軍沉吟了片刻,繼續表示,「兩車
茯苓,「……」
「……五車!」
「兩車
「四車?」
「兩車
「三車!」
「成交
林將軍非常大方的表示他可以接受這次的交易,終于勉為其難的表示出了同意,看著身後一大批連著眼角都開始抽搐的偏將們的神情就知道,林將軍先前多麼正直善良的形象這次可以說真的是崩塌的足夠徹底了,甚至于,到最後,他們開始同情起了敵方陣營之中這個可憐的小姑娘。
用著一本正經,言笑不苟,甚至于看上去嚴肅正直的表情在和茯苓討價還價的林將軍的形象,一瞬間在眾多偏將的心里終于發生了一次可以算的上是天翻地覆的變化,盡管還是一樣高大,英明神武的大將軍的形象,但本質上已經發生了質一樣的改變。
茯苓甚至需要花了幾分鐘的時間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然後,這個說來已經在戰場上打滾了多年的年輕的女將軍終于用著意味深長的神情深深地看了林將軍一眼,「你是我見過的最狡猾的一個中原人
狡猾,當然狡猾!這個狡猾的將軍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個將軍,而更像一個市儈的正在同人討價還價一步步試探出對方底線的商人一樣的狡猾,當然,如果只從行為上來看,而不去計較林將軍臉上一副過于一本正經,認真嚴肅的表情的話。
茯苓率著手下的大軍回營的時候,再看了眼林將軍,眼神一撇,一眯,便道,「我記住你了
——林子清。
事實上,對于茯苓將軍來說,這是他第一個成功記住的一個中原人的名字,還是一個中原的男人的名字。而這個名字,恐怕過很久,起碼在有一段時間內,她是不會輕易忘記了。
茯苓下令給余晃松綁的時候,這個被俘的偏將看著茯苓的眼神簡直堪比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但隨後他又極為識相的垂下了頭,高舉著雙手一直走到了友軍真強時候,這個年紀不大的一員偏將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稍顯輕松的神色,盡管他的雙眼通紅,神色更是一番的悲戚,「將軍
余晃就著雙膝跪地的姿勢重重地對著林將軍磕下了三個頭,被茯苓活捉之時,他未嘗沒有考慮過與其活著保受其人的侮辱,倒不如自行了斷要來的更輕巧些,只是,事情未到最後一刻,難免會有些心生僥幸的心理,也許情況不會變的那麼糟,也許自己還可能會有成功逃月兌的機會,這種心理到底佔了大多數,人都是怕死的,對于生的渴望不到最後一刻生與義難以兩全的時候,舍生取義這種向來想得偉大的事也並非那麼容易狠得下心去決斷的。
余晃的命和他的義這一刻都是林將軍給與的,對于一個向來重義的年輕的將軍而言,林將軍于他此恩,已如再造之恩無疑。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君,下跪親,即使有時在上將面前,不是行拱手之禮,便是單膝跪地領命,而此番雙膝跪地一再叩首的大禮卻無疑是最隆重不過的。
「將軍對某有如再造之恩,末將定當沒齒難忘言辭懇切,言語之間更是一番真心誠意的歸順之意,說是歸順,其實多不盡然,或者說是,從原來單純的上下級的下屬關系變成了單方面的誓死效忠這樣一種狀態,如此說來倒是更貼切一些。
很見到這一營的將領都已經行了如此大禮,先前從敵軍陣營歸來的幾千將士也隨之跪地,雙膝因為突然的沖擊砸到地上過于沉悶的「噗通」「噗通」「噗通」的聲響一時之間在這一片疆場之上顯得尤為的悲壯,這一片入目的場景實在太過壯闊,以至于很多的將領包括林將軍自己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而在他終于反應過來的時候,隨之入耳的便是一陣足以將很多人掀翻在地的巨大的氣浪,「將軍再造之恩,沒齒難忘!」
至此,事情可以說是發展到了一種連林將軍自己也沒有料想到的地步,但卻並非指的是不好的方面,反之,這一種場面,可以說是軍中的很多偏將都喜聞樂見的一番場面,無論之前在軍中傳聞林將軍如何的智謀過人,英明神武,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的兵法才能,傳聞終究是傳聞,遠不如眼前的這一番場面要來的更有說服力和凝聚力。
可以說,這一番難得一見的盛大的場面無形之間給林將軍樹立了一種威信,奠定了普通士兵對將領的一種更直觀的印象,打個簡單的比方來說,經過此次,軍中的將士若是再遇到了讓他們感覺到很大的威脅的時候,如果是以前,就會多少夾雜著一種消極的類似于「啊,要完蛋了「這場仗怎麼打下去?」「贏不了了這樣的情緒,但如果是現在的話,便會發生一種在很多人看來多少有些不可思議的轉變,主心骨的確立也足以讓這群將士在心態發面發生一種巨大的轉變了。
像是,
——敵軍的兵馬遠勝我軍的兵力?
而普遍的一種心理會是,
——怕什麼,我們有將軍。
——敵軍的軍糧充足,更有十萬弓箭。
——我們有將軍。
——敵軍後方又有十萬兵力整軍待發。
——我們有將軍。
——敵軍有……
——我們有將軍。
事實上,這種轉變可以說是非常有必要的,一個成功的將領在管理自己帳下的將士的時候,只有在底下的將士之中形成一定的威望,甚至于這種威望最後上升到一種近乎盲目的個人崇拜之中也無關緊要,只有當底下的將士對于統領自己的上將保有了全心的信任,軍中全部的信仰會在了一處的時候,這支軍隊才有可能在最後真正立于不敗之地。這是軍中常言的治軍之道。
之後的事情,大多就與戎狄大軍沒什麼關系了,茯苓明智的選擇了撤軍,而溫良也在幾日之後率軍離開了駐地……終于到了該班師回營的時候了。
而在此時,弓樞卻認為他們還有一件事沒有解決,楊釗路經百井村的路線事先一定被知會了茯苓,楊釗手下一定有人出賣了他們,而且這個會出賣他們的人在軍中的職位也一定不小,甚至于,可能就是一個偏將。然而,對此,林將軍對于弓樞的回復卻是,他決定完全不追究此事。
事實上,他手上也沒有任何可以指控一人出賣軍情的證據,目前可以說是真正的束手無策,而與其疑心疑鬼的猜忌手下的將士,林將軍倒是覺得就此把這件事壓下來其實也是項不錯的選擇。
避免在軍中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穩定軍心,盡管在自己的身邊埋下了一定的隱患,但既然已經有所防備,危險倒是可能沒有想象之中那麼大了。
楊釗還有他帳下的將士受了輕傷,或是受傷嚴重的都聚到了軍醫的帳前,這種等待其實並不是特別容易的,對于心理素質比較差一些的將士來說,那簡直是比打仗還要讓人難以忍受的一種酷刑。
而造成這種情況產生的,好吧,為了他們年輕的小軍醫小姐葉唯葉醫師,不得不承認,葉唯的醫術在幾個軍醫里面也算是比較出眾的,但問題總在于,葉醫師雖然是個女人,卻是個練過武的的漂亮女人,而這種女人通常都是很多男人惹不起的存在,比如葉醫師。
在其他的軍醫想著法子怎麼通過沸麻散來減輕將士們的痛楚的時候,葉醫師相當不人道的做法是她會盡量避免使用過多沸麻散的地方,然後再用她的言語不遺余力的打擊一下將士們微弱的自尊心,「竟然連這樣的小傷都受不住嗷嗷喊疼的話,我真懷疑到了戰場上你們是不是一個個都成了倒地不起的慫貨類似于像這樣不遺余力的嘲諷。
當然,葉醫師的本意自然是好的,沸麻散用量過多對于將士們的身體來說也是一種巨大的負荷,副作用十分的明顯,如果這種好意不是出于這樣一種方式的話,大概很多將士都會樂于接受的吧。
而作為一個習武之人,葉醫師下手的時候大多時候也沒什麼分寸,會按得幾個將士的傷口然後惹得他們哇哇大叫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弓樞看上去心情不錯的圍觀了一群苦著臉,甚至于抖著小腿肚子候在帳外的一排的將士,弓將軍一巴掌伸手拍上楊釗楊將軍半邊完好的肩膀,然後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兒,一直到楊將軍向來修養不錯的臉上蹦出了條條的青筋之後,弓將軍終于不緊不慢的說道,
「——兄弟,保重
楊釗︰……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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