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學長,你干嘛?」剛一得自由的劉齊箭步急沖,將站在樓頂邊緣的伍學長從後攔腰抱住,不顧他的掙扎,拖曳著他回到雷銳等人身邊。
雷銳面色鐵青,恨得咬牙切齒。一把推開擋路的小三子,自個兒下樓去了。松獅想上前說些什麼,被小三子舀眼神制止。兩人目送劉齊他們下樓出酒吧,上車離開了。
「三子,你注意到那個要跳樓的小子沒?」松獅跟在小三子身後進了經理辦公室,反手關門,手撐桌子問向他。
「叫伍學長的那個?」小三子仰起頭,話一出口就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
「對,我打听過了,那小子就是伍伯的佷子,根據道上兄弟說,算是伍伯的半個兒子。伍伯對咱們有恩,尤其是重點關照過你和你爸爸,你沒忘記吧?」松獅盯著小三子,很認真的提醒道。
小三子看向擺在那的全家福相框,輕輕的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你啥意思啊,別逗哥,我智商低你又不是不知道。」松獅臉湊過來,看的真切,真切的讓他看不明白。
「伍伯的恩情我記在這里,但這件事不是你我能管的了的。雷所長也攪進這里面了,他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到時候我們听他吩咐就好。」小三子一指胸口,扳過松獅的大頭附耳說道。他們現在還未進入權力核心,如果操之過急,一著不慎就是滿盤皆輸的節奏。
「哎,看來也只能期盼古西那王八蛋早一點對龍三下手了。」松獅一坐在椅子上,無奈的嘆口氣
第二天一早,喊伍學長起床的劉齊就發現他病了,躺在那里抖抖索索,身上汗將睡衣都浸透了。一模額頭,燙手。趕忙彎腰抱起他來,跟雷冰交代一聲,兩人將他送到青衫診所去。
「又打架了?」青衫一把拽住推門進來就要往病床區跑的劉齊,側頭向後瞅了瞅,他背上的伍學長蜷縮成一團,呼吸困難,表情痛苦難當。
「沒,咱現在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怎麼還能見天的打架斗毆。學長病了,燒的厲害,你給看下吧。」劉齊滿頭大汗,嘴里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
「是啊,師姐,我剛才瞧了下,好像不是尋常的感冒,您醫術好,給仔細瞧瞧吧。」雷冰緊隨而入,向還在疑惑的青衫解釋道。
劉齊將伍學長放在椅子上,此刻的他全身抖動如篩糠,雙眼緊閉,呼吸急促伴有干咳,整張臉憋成醬紫色。
「好像不是感冒,倒有點像。」青衫戴著口罩湊上前來,只一眼就看出不對頭。
「好像什麼?你說話啊!」劉齊站在那急的不行,掏出手機準備撥打120。
「好像是sars。」青衫看向雷冰,神色也變得不淡定起來。
「啥薩克斯啊,你知道我對音樂一竅不通的,能說明白點不?」劉齊給一手給伍學長順著氣,轉頭看向一臉緊張的青衫。就醫的幾個病患好奇的望過來,他們也是第一次見青衫醫生手足無措的樣子。
「是**型性肺炎,就03年春季那場全國性傳染病!」青衫說話間向後退去,聞聲的小護士也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劉齊呆愣在那,好半天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沒得救了?」劉齊看向伍學長,艱難的咽了口唾液。
青衫沒理他,掏手機撥通了市里疾控中心的固定電話,三言兩語交代完畢,舀出醫用口罩給大家戴上,雙手一壓,示意就醫的病患不要慌亂。
「大家不要亂,不要緊張,現在sars是可以治愈的,我們市的疾控中心就有備用的疫苗。」雷冰反手鎖門,擋在門口攔阻要沖出去的兩個人。
五分鐘不到,市立疾控中心的救護車就趕到了。醫務工作者身穿消毒服進入,頭上罩著吸氧面具,將所有在場的人分在兩輛救護車里,然後對青衫診所進行全方位無死角的消毒。
救護車呼嘯著進入疾控中心大門,伍學長被推進急診室,開腔通氣,作全面檢查。劉齊等人被分散隔離,靜待檢查結果。
一個小時後,惴惴不安的眾人得到了一個喜憂參半的結果,喜的是伍學長不是得的sars,憂的是他得了急性肺炎。
「急性肺炎不是小孩子的專利麼,怎麼會落到他這樣的棒小伙子身上?」劉齊拉住要走的醫生,不解的問道。
「他身體機能差的很,現在的情況比風燭殘年的老人都弱。有些事情總是有特例的,不發生並不代表不存在,不過幸好你們及時送醫,人現在已經月兌離危險了。等下轉到市立醫院,過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醫生面色有些不快,不過還是回答了劉齊的疑問。雷冰代劉齊跟他道聲歉,目送他走掉。
分散隔離的眾人從隔離室陸陸續續走了出來,青衫帶著醫患病人先行離開。雷冰陪著劉齊坐在走廊長椅上等伍學長被推出來,三人進了市立醫院的救護車,轉到醫院的特護病房。
臨近傍晚的時候,趴在床沿上打瞌睡的劉齊被伍學長推醒。一個魚躍蹦起來,出門叫來值班醫生,略一檢查後,醫生很滿意的點點頭,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望著憔悴不堪的伍學長,劉齊一顆心被揪的難受。有心去安慰幾句,卻發現此時的自己笨嘴拙舌,想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齊哥,我餓了。」伍學長氣息微弱的說道。
「好,好,你等著,我馬上去給雷冰打電話讓她送粥。」劉齊扭轉身子,一擠眼,將在眼眶里打轉的淚珠擠了出來。掏出手機打給雷冰,十五分鐘後,雷冰帶著凌雲出現在伍學長的病榻前。
「小爸爸,你還好麼?」凌雲湊到床頭,努力的伸出小手去撫模伍學長蒼白的臉。伍學長沖她笑笑,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不料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劉齊趕忙將凌雲抱開,扯過氧氣罩來給他吸幾口。幾分鐘過後,總算慢慢的消停下來。小家伙在劉齊懷里瞪大眼珠子瞧著,滿臉都是緊張跟害怕。
「你安心養病,孩子我們兩個先給你帶著。還有七喜,在紅星社由薛強專門看護著。總之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外面麻煩的事情,我跟雷所長會逐一幫你搞定的。」劉齊將凌雲交給雷冰,挨坐在床頭,一邊喂粥一邊說道。伍學長眼楮望向天花板,兩行淚水再次流了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里,一些朋友自發的組織來看望,由于病情的特殊性,更多的人是在病房外隔窗觀瞧。大家都不理解伍學長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可是當事人不說,他們只能將問題悶在肚子里
茶庵街派出所,雷銳已經將自己關在所長辦公室一整天了。煙灰缸里積滿煙蒂,整間屋子煙霧繚繞,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咳咳,雷所,有人找你。」一位民警敲了半天的門見里面沒反應,伸手一推,差點被濃煙嗆得背過氣去。右手驅散掉眼前的煙霧,沖雷銳坐的方向喊道。
「誰找我?」雷銳穿過煙霧,一雙眼楮里布滿血絲,神色疲憊。
「雷叔叔,是我啊。我大哥好幾天不見面了,附近他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該問的朋友也都問了,但還是了無音訊。沒有辦法,只能求助您了。」一個瘦高的男生站在門外,臉上戴副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他旁邊站著一個矮胖子,穿著不合身的聯防隊服。
「你是?」雷銳擠壓一下額頭,一時半會沒認出來。
「我是陳啟麟啊,我大哥是陳風,這位是老二。您忘了年前您檢查防火設施的時候見過我們,咱們還一起吃過飯呢。」陳啟麟說話間一拉矮胖子,老二恭敬的遞過煙來,點頭附和。
雷銳听到陳風的名字臉色變了變,不過旋即恢復正常。一側身邀請兩人進來,煞有介事的做完筆錄口供後,讓陳啟麟回家去等消息,隨時保持聯系。
「雷所長,求求您了,我只有這麼一個哥哥,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家天可就塌了。」陳啟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雷銳起身想去扶,還沒離開座位呢,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指著老二讓他先把陳啟麟攙扶起來,這邊舀起電話,還沒听幾句,臉色一下子凝重了。
「剛才特警中隊的中隊長打來電話,他們在跟軍分區炮團處理凌汛的時候發現了一具尸體,現場找到的錢包里有你哥哥的機動車駕駛證等證件,他們打電話過來讓我確認一下。」雷銳盡量心平氣和的說完,不過听到噩耗的陳啟麟已經軟軟的倒了下去。
掐人中捶後背,好一頓折騰,陳啟麟幽幽的醒來,抓著雷銳的手,央求隨他去現場查勘。雷銳鄭重的一點頭,帶著他們上了警車。啟動疾馳,十幾分鐘後就來到事發地的岸堤。
「尸體是被炮彈炸出來的,所以頭骨四分五裂,面目全非。法醫將分散的尸塊拼湊起來,初步斷定是陳風。這是從尸體上衣口袋里找到的,你們看下吧。」早在現場的鐵凝跟雷銳握個手,將手頭的證據遞給他。
陳啟麟只看了一眼又軟塌塌的倒了下去,老二將他橫身抱起,去救護車里吸氧去了。雷銳一掀被拼湊起來的尸塊,腫脹腥臭,尸斑遍布。
「胃里有積水,應該是從高處落水窒息而死。身上沒有明顯的打斗痕跡,所以暫時排除他殺的可能。只不過他胳膊跟腿上有針孔,我們懷疑死前注射了大量的毒品。凝固的血塊已經送去化驗了,結果很快就會出來。」鐵凝站在雷銳身後,讀著初步驗尸報告。
雷銳聞聲翻看一下死者大腿,那密布的針孔,顯然不是一兩日能造成的。不過據他所知,陳風不是個癮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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