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鎮目町,homra吧。
「各位——這一天終于到來了十束難得露出了表情嚴肅的樣子,雙手交叉坐在吧台前,說道,「12月8日,我們的公主殿下的生日
听到他這麼說,本來還吵吵鬧鬧的酒吧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吠舞羅的眾人神色緊張地望了過來。
「所以呢~!」十束笑眯眯地揚了揚手,「為了給安娜一個充滿了驚喜的生日party,我想現在就開始準備~!」
「喔!」以八田為首,吠舞羅的眾人發出一聲氣勢十足的應和。
「不過,驚喜是不太可能的吧還沒有換下工作服裝的草雉出雲伸手推了推眼鏡,「安娜要裝作沒有發現也挺不容易的畢竟,那孩子可是有著看透的能力的。
「說的也是呢……「十束有些苦惱地歪了歪頭,」我們的計劃會被安娜看穿的
「即使praty被安娜發現了,只要我們做出遠超出她意料之外的效果不就好了嗎!」八田一副充滿了動力的樣子。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十束頓時眼前一亮,「小八田你說的太棒了!」
「……會不會有點太夸張了……」但是在這種熱火朝天的景象下,草雉的吐槽很快就被蓋了過去。
「那麼就先做一個五米左右的大的蛋糕吧?」阪東建議道。
想象了一下高達五米的蛋糕和安娜的身高的對比,吠舞羅的軍師更是無力了︰「用不用搞得這麼夸張啊……!?」
這種時候根本就沒有人理會他的抗議和吐槽了,不過听到這個五米的蛋糕讓千歲洋頓時劃下了一片冷汗︰「弄成那樣的話……簡直就像是一個結婚蛋糕呢
「所以那個還是留到安娜的婚禮上再說吧,大概再過個五年左右就能用上了吧?」出羽將臣想象了一下,一臉期待地說道。
「……五年也太快了點吧草雉模了模鼻尖。安娜現在才十一歲,十六歲就嫁出去交給了別的男人……絕對不能夠忍受!
「話說回來,安娜來到吠舞羅已經一年多了呢。今年要不要弄更成熟一點的party呢?」
「也就是說,在能看到美麗夜景的高級餐廳里共進晚餐之類的?」
「……就跟我們這一群人嗎?會當成鬧事的被趕出去吧?」
……
眼見著這群沒頭腦的家伙們討論的越來越離譜,草雉出雲點了一支煙,說道,「你們不用想的那麼復雜吧,說起送禮物給女性的話,送鮮花總是沒錯的吧……」
「比如說,一人拿一支鮮紅的玫瑰花送給她,等到安娜收到所有人送的花之後,她手中的花就變成了一束……之類的
「喔——」
伴隨著一聲長長的贊嘆聲,就連十束都為這種想法覺得不能更好了,「這主意很不錯啊,鮮紅的玫瑰,小安娜應該會很喜歡~!不論是我們,還是king,還有小初,每個人都送一朵玫瑰~!」
「……真不愧是你啊,草雉哥!」千歲洋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想到剛才自己被無視了那麼久,草雉出雲頓時一片黑線︰「被你這樣說實在是完全高興不起來啊……」
「怎麼了,小安娜?」剛出房間的夜久初在看到眼楮閃閃發亮的櫛名安娜往正在樓上走的時候,表情還算柔和地問了一句。
「……貌似,我現在不到樓下去會比較好小女孩的臉上帶著紅撲撲的色彩,一向沒什麼表情的她現在卻看起來心情很棒的樣子。
不過還沒等夜久初明白這是什麼原因,安娜就踩著自己的小紅皮鞋噠噠噠地跑回了房間。
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的夜久初一臉茫然地下了樓,听到眾人在討論的問題的時候才終于恍然大悟。
「小安娜的生日嗎?」
「喲,小初!」十束笑著和他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把他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沒錯沒錯,然後呢,我們計劃著讓吠舞羅的大家在當天把紅色的玫瑰花一只一只送給安娜,小初也是哦,要和安娜好好地說一聲生日快樂啊——」
說著說著,他又想起了之前那個提議︰「……其實本來是想過要弄更隆重一點的,做一個巨大的蛋糕之類的,不過那個要保留到五年之後再用了……那時候……」
十束話還沒說完,就被草雉出雲忍無可忍地一個爆栗打在了腦袋上︰「所以說——不是叫你死了這條心嗎?!」
五米高的蛋糕簡直是慘絕人寰好嗎?!
夜久初露出微微的笑容,點了點頭,「其他的小禮物的話,也沒關系吧
「當然沒問題了~!我們要以自己的風格來給她慶祝一個美好的生日嘛,對吧,小初?」十束臉上燦爛的笑容幾乎要閃閃發亮了。
「王那邊也要通知一下……」夜久初想了想總是對這些瑣事不怎麼關心的周防尊,補充道。
「王那邊就由小初你去說啦~交給你沒問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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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初你也要出門嗎?」幫草雉處理好了凌亂的酒吧,十束穿上外套就準備回去了,不經意間看到沉默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夜久初,有些疑惑地出口問道。
「給王和草雉先生去買香煙夜久初淡淡地說道。
距離安娜的生日還有兩天,雖然經過了一番兵荒馬亂,但是現在已經基本準備好了party的細節問題。
「哦——」十束長長地拖長了音調,扛起放在一邊的相機——這部相機曾經因為周防和安娜的不小心而損壞過一次,這是修好了之後才送回來的相機了。他笑嘻嘻地看著黑發紫瞳的青年,用著讓人不忍心拒絕的聲音道︰「那你能順便陪我一下嗎,小初?一個人拍夜景什麼的有點小無聊呢!」
「啊夜久初沒什麼遲疑地便答應了。
伴隨著酒吧大門關上的風鈴聲漸漸變小,兩個人並肩離開了homra吧。
比良阪大廈頂樓。
「你看,小初,星光和街燈都很美吧
夜晚的風很涼,拂過臉頰的時候都似乎帶著凜冽的味道。夜久初看著腳下一片燈紅酒綠,這種似乎是居高臨下的姿勢讓他覺得有些特別,而且在這一片黑夜中,星光映襯著街燈和少許還沒有熄滅的燈火,實在是非常美麗的景象。
「那個紅色的是什麼?」
「嗯?啊,那個是終端機所發出的光芒呢十束順著夜久初指的方向看過去,微微笑了笑,解釋道︰「有個叫做‘dle’的軟件,可以讓終端機發出的紅色的那種光即使在遠的地方也能看見
夜久初听得茫然。雖然他在這里已經待了不短的時間,但是對這里並不是特別理解,于是出聲問道︰「那個是用來做什麼的?」
「啊……是那個十束抬起手,指了指漆黑的夜幕,「給飛船發送信號用的,有著這樣一個都市傳說,若是遇上了什麼難過的事情,朝著飛船發送‘dle」的話,飛船就會帶著你遠離地面飛向天空
夜久初抬頭望著夜幕中隱約的飛艇。
「那個是第一王權者搭乘著的飛船十束解釋道。「像這樣拍夜景的時候,經常會遇到用‘dle‘發出光芒的人。……小初對飛船很有興趣嗎?」
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這麼問,夜久初移開了注視著飛船的視線,「不,對我來說……吠舞羅的大家才更有興趣一些
「哈哈,其實是對king更有興趣一點吧?!」十束促狹地笑了起來,他似乎笑得有些厲害了,趴在欄桿上笑得一塌糊涂,「以前啊,草雉哥曾經說,我就好像是一只小狗一樣,一直一直跟在king的身邊,但是在見識到小初的樣子的時候,才覺得小初你啊,才是king的忠犬呢!」
「我……」
「沒關系的哦,我才不會有著king被小初搶走了這種想法呢看到夜久初的神色,善于察言觀色的十束一下子就猜出來他想說什麼了,「其實,我的願望從一開始就很簡單,……能夠一直一直,跟在king的身邊就夠了
「我喜歡……王夜久初抿了抿嘴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口處似乎有著暖洋洋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夜久初都不由得露出了輕松的神色。十束對他來說,大概也算得上救命恩人一樣的角色——如果不是十束的話,他可能根本不會遇見吠舞羅的人。所以,在對他坦白這種事情的時候似乎並不是怎麼為難,輕而易舉地決了口。
「我啊……不是喜歡的呢十束微微笑了起來,夜色下的他似乎被鍍上了一層朦朧而氤氳的光芒,看起來讓人覺得非常舒服,「我敬仰著尊。永遠能夠在他的身邊,作為伙伴來支持這個人——即使是作為最弱小的存在,也能夠默默地為他守護著吠舞羅
「如果是小初的話……把尊交給你,我可是很放心的哦?」說到這里,十束笑得越發燦爛了起來。
「我們都會在吠舞羅的
夜久初補充了一句。
而在兩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刻,躲在天台門後陰影處的白發少年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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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可以不要睡懶覺哦~」
「十束哥再見!」
「明天見!」
「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听著眾人熱心的囑咐,十束多多良回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閃亮笑容,「嗯,知道了,明天見!」
這才關上了酒吧的大門。
比良阪大廈頂樓。
十束多多良手里拿著攝像機,不緊不慢地往天台上走去。昨天和小初在這里聊天的時候看到的「dle」的光芒看起來就像是城市這個巨大的生日蛋糕上插著的發光的蠟燭,雖算不上生日禮物,但是他還是想讓安娜看看,所以才特意又來了一次。
不過,他完全沒有想到,這里竟然已經有人了。靠著欄桿的少年背對著他哼著不知名的曲調,看起來很是享受這美好的夜色的樣子。
雖然稍微有些驚訝,但是十束並沒怎麼防範,一邊低下頭給手里的攝像機調試了一下,一邊朗聲說道,「嗨,真是個美好的夜晚哦。我是來拍攝夜景的,你在做什麼呢?」
說著,十束自我介紹了一下︰「我叫十束多多良,你呢?」
黑色死寂的夜空,伸手不見五指,氣壓低沉得讓人窒息。
在少年轉身的剎那,驟然響起刺破夜空的槍聲。
鮮血四濺——
鮮艷如同花朵一般明亮的紅色,在青年白色的襯衫上,緩慢而諷刺地綻放開來。
「……我是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少年臉上露出扭曲而猙獰的笑容,他大大地張開手臂,飛濺的血液甚至濺到了他身上。「我在這里等人哦!」
自稱為「無色之王」的少年手里還攥著那把槍,對著倒在地下的十束再度抬起了槍口,「夜色不錯?啊啊,的確哦,今晚真不錯!」
從現在開始——接受我的宣戰吧!從赤色的王開始——
這個被稱為吠舞羅第三干部的最弱的十束多多良將會是是一場盛大游戲的開幕式,一場絕無僅有的游戲開場!而他將擊敗所有的王權者,成為——世界的王!
……
「嘟——」剛準備上樓睡覺,夜久初便听到口袋了的終端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了終端,見是十束便伸手接了起來,「喂?十束君?」
「啊哈……」對方發出一聲艱難的喘息聲,「……小初……」
一向元氣滿滿的聲音此刻听起來非常虛弱,夜久初心里猛地一緊,有些驚慌地急問道,「十束君,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喂?!!!」
夜久初難得驚慌的聲音讓正在收拾吧台最後的收尾的草雉出雲和正準備走的八田等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小初……king……拜托你了哦……」
僅僅是幾個字,幾乎是用盡了十束最後的力量,然後夜久初只听見「啪」地一聲,十束的終端機摔在了地上的聲音,然後便是痛苦的吸氣聲。
不好的預感一瞬間籠罩了夜久初心里的每一個角落,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將一切聯系在了一起,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十束君?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阿初,走,馬上去比良阪大廈的天台!」
「十束哥,你沒事吧!我們馬上過去!!」
「欸?到底怎麼了?十束哥不是去拍夜景了嗎?」
「喂……草雉哥……你能听到吧……」
兵荒馬亂的聲音下,十束的氣息已經十分微弱了,透過夜久初外放的終端將聲音放了出來,「…………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哦……」
不管是遇到了大家,還是別的什麼……
「…………現在也,這麼覺得……」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草雉出雲一邊大吼著,一邊去車庫去找車子,「你這種笨蛋說這種沒用的話……」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但是從十束虛弱的聲音中不難听出他受了很重的傷,巨大的擔憂在听到十束這種近乎遺言的話的時候徹底爆發了出來。
十束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夜久初皺著眉看了一眼手里的終端,將它扔給了草雉出雲,然後身形猛地掠起,踩著路邊一個欄桿接力跳了起來,然後在半空中踩在路燈上凌空掠起,動作敏捷地從樓上往比良阪大廈的方向飛奔而去。
說什麼把王交給他的話……
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就好像是十束總是對喜歡的事物輕易舍棄,難道,王在他的心里,就像是那些小玩意一樣,就可以隨隨便便地交給別人嗎?
對于王來說,草雉是象征理性的劍,十束是抑制力量的鎖,二者缺一不可。
這種重要性,十束君不會不知道吧?
這是誰都不能夠替代的存在,而且,就算是自己也是王重要的人,那也是不能夠取代——或者是能夠代替十束君待在王的身邊的人。
誰都不能成為誰的替代。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啊……
所以……
十二月八日。
凌晨。
零點七分。
十束多多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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