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小時前。
元老院。
「請問……您找我們有何貴事嗎?」一位穿著雍容華貴的貴婦打扮的吸血鬼貴族站在最前方,說道,「不惜像這樣派遣分|身,召集我們元老院……」
「樞大人……」
玖蘭樞微微伸出手來。原本停留在對方指尖的黑色蝙蝠震顫著翅膀向他飛了過來,然後就像是和他融為一體一般消失在他的手上。
容貌俊美的青年目光低沉,似乎是有著無盡的憂郁凝聚其中,他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似乎更傾向于自言自語︰「……一切事端開始的時候,因為有吸血鬼這種身份,才慢慢地把我推向絕望的深淵
他的目光從在場所有人身上掠過。那種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幾乎讓這些人覺得膽寒,不由得微微倒退了一步。見到這一幕,玖蘭樞唇邊的笑容越發明顯了起來︰「即使是經過長眠後蘇醒,依然有著本性難移的家伙任我設下無形的牢籠——」
所有人手上的蝙蝠化身紛紛消失在玖蘭樞的手心里。
「樞大人……您,到底想說什麼……?」見他這樣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著所有人都不懂的話,元老院眾位長老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才有人說道。
雖然現在已經是元老院執權的時代,但是身為純血種中的純血種的玖蘭一家依然對這個已經設立了很多年很多年的組織有著很大的影響力——至少在對方召集所有人的時候,並不能當做沒有看見。
本來也算是自言自語的玖蘭樞微微抬起眼來。青年的面容有著一種高貴憂郁的美麗,一舉一動就好像是計算好了一般的優雅尊貴,這是所有人都模仿不來的與生俱來的美貌。
就連是最簡單的白色襯衣都能被他穿出高高在上的味道的那種人。
「我現在打算完成在最初的絕望的時代中——未了的心願玖蘭樞涼薄的唇邊勾出淺淡的弧度。這種弧度並不明顯,看起來給人一種非常輕蔑的味道。
「首先,就拿你們開刀……」
屬于純血種的威壓在一瞬間凝聚在整個房間里。
「樞大人!我們理解您對元老院有所不滿的心情——」
「但是,確保與其他方面的平衡,為了吸血鬼的存在而必須有的機構就是‘我們’」察覺到玖蘭樞的意圖的幾個人紛紛開口道。
「這可是您的先祖父,也就是玖蘭家最後的王——親口說的
玖蘭樞沉默著听完他們所有人的話,這些最後的遺言他並不介意听完,因為,畢竟已經是最後的話了,直到現場的氣氛越來越沉寂的時候,才開口說道︰「正邪不分的體制,我看……已經沒有必要存在了吧
也許一開始的元老院的確是代表了那樣的夙願——但是現在,並不是這樣的狀況。
「那麼……」玖蘭樞暗紅的眼底彌漫著血一般的紅色,看起來猙獰而殘酷。他微微抬起了手,修長完美的手指緩慢地握起。
仿佛就好像是在高溫中被膨脹融化的東西似的,一臉痛苦的元老院的各位長老們的身體瞬間爆裂開來,各種血肉的碎末噴得牆上地下全部都是。
而玖蘭樞只是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表情甚至可以用殘酷無情來形容。
一只站在牆外枝頭上的貓頭鷹似乎被眼前這一幕驚嚇到了,發出一聲尖叫之後,撲稜著翅膀飛開了。
玖蘭樞面無表情地看著它飛走,並沒有去理會這個根本不應該會出現在這里的貓頭鷹,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微弱的火燭將玖蘭樞的身影投在地下室的牆壁上。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陰冷冰寒的地下室里被回音無限放大,听起來非常明顯,而玖蘭樞也並沒有想要隱藏自己的氣息的意思,所以在推開最里面的一扇門的時候听到一條麻遠的聲音也並不覺得意外︰「樞大人……」
玖蘭樞在門口站住了腳。
這間地下室里面擺放著是一副沒有蓋子的楠木棺材。就算沒有去看,玖蘭樞也能從其中所散發出來的味道得知里面應該是裝滿了血液,但是這些血液明顯已經被閑置了很久的時間,聞起來非常不新鮮。
「你是來除掉我的嗎……我們已經復活的尊貴始祖,特地親自光臨寒舍……還真是榮幸一條麻遠背對著玖蘭樞,聲音低沉,帶著蛇一般的陰冷,就算到了現在,也沒有從這位已經掌控了元老院百多年的吸血鬼貴族的口中听出任何示弱或者懼怕的情感。
「因為我也算是承蒙你多多關照了,一條麻遠玖蘭樞不緊不慢地說道。「現在,我已經完全恢復到了沉睡之前的狀態,不過,這一點,也許就只有你和那個人知道了吧
一條麻遠似乎並沒有想要和他討論一下這種事情的欲|望,轉而說道︰「這里是李土大人十年來療養身體的地下室……果然一站在這個地方,我便可以再次確認,我這一路來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無誤的……」他微微回過頭,看了一眼還站在門口的純血君主。
玖蘭樞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風衣。這樣款式的衣服更襯得他身材挺拔修長,衣料上暗藏的紋飾更是為他添了不少貴氣——或者說,這個人是有著與生俱來的優雅和尊貴的。
一條麻遠知道這個人的真正身份。不僅僅是玖蘭家唯一所剩的獨子這樣簡單表面的一面,更是最最深層次的秘密——身為吸血鬼世界的近乎傳奇的締造者,純血種的始祖。
「由于有效地利用玖蘭家的那位的力量,我們元老院圓滿的達成了‘管理’吸血鬼社會的職責,沒錯,我無非是求好心切,但是……」說到這里,一條麻遠似乎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樞大人,不如說有錯人其實是您才對吧?」
奉行著那樣的政策,對于吸血鬼世界來說,在一定程度上,幾乎可以用可笑來形容。
玖蘭樞動了動嘴唇,但是還沒等他說些什麼,就被身後急促的奔跑聲打斷了,緊接著,便是一條拓麻的聲音︰「請謹慎出言!……爺爺
他抿了抿嘴唇,對著身邊的玖蘭樞道︰「樞,可以……把這邊交給我嗎?」
玖蘭樞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就算沒有明說,他也知道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青年的深層意思是什麼。
這個人將要背負起……親手殺害了自己的爺爺的罪名。
「……隨你好了玖蘭樞轉身離開,只有淡淡的尾音留在了地下室里,「對于我來說,只要有你一個叫做‘一條’的就夠了
「呵……」直到玖蘭樞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一條拓麻才苦笑著回過頭來。依舊站在原地的一條麻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笑了笑,說道︰「我雖然話說得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但是最終還是不能那麼簡單地就逃出爺爺你從小就給我設下的框框啊……所以——」
他緩緩地拔出了手中的武士刀。錚亮的刀刃就算在這橙黃的燈火的映襯下也顯得寒氣四射。
「爺爺,就讓我們一起,讓一條家在吸血鬼的世界中落幕吧
*
「……你就像我一樣,只不過就算是變成了殘渣,還是除不去——內心中的執著
玖蘭樞獨自一人走在雪地里。他的腳步並不著急,甚至還有著一種閑庭信步的優雅和淡然,完全想象不出他還在關心著另一邊的情況。
不過的確是用不著擔心吧。就算自己趕回去了,也不會對那個人產生任何的實質性的傷害,所以,他傾盡全力地謀劃出了一個絕對不會有任何誤差的棋子。
那個人……
玖蘭樞微微抬起眼,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相隔很遠的一個青年。
身為吸血鬼的視力讓他很容易地就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身影。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有些古怪的長袍,說是古怪,主要是現在的時代已經很少會有人穿這種風格的服飾了。
玖蘭樞眼底紅光一閃,他緩緩抬起手,企圖襲擊那個青年的一個levele瞬間化成了一地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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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和周防完全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的人。
夜久初漫不經心地想到。
緩步走過來的男子近乎于黑的發絲滑落在臉頰側,面容有著一種高貴憂郁的美麗。
——如果能夠無視掉他身上非常明顯的殺戮的話。
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剛剛是從什麼地方歸來,但他的周身縈繞著一種還沒有淡定下來的威懾氣息。
夜久初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如果不知道往哪里去的話,就跟著我吧。從長久的沉睡中蘇醒的……遺忘了記憶的人
玖蘭樞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開口道。
聲音如醇酒般濃厚而優雅,帶著些許漫不經心的高貴雍容,夜久初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朝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然完全不同……但是,卻意外地和尊對他說出了一樣的話。
難道自己看起來就那麼像是被遺棄了的可憐家伙嗎……
走在前面的青年背影挺拔修長,一舉一動之間都能看出他有著極好的禮儀教養,從夜久初的角度看過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給他一種正在邁向絕路的決絕。
其實……也許是非常孤獨的人吧。
這樣毫無根據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等到夜久初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跟上了根本沒打算等他的那人的步伐。
玖蘭樞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剛才那句話只是他不知怎麼突然就月兌口而出了的,其實並沒有什麼認真的意思。而現在他居然跟了上來。
「為什麼跟上來?」
「……」
夜久初沉默著搖了搖頭。
如果說原因的話,貌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也許是因為剛才那一句話對他產生的撼動,也許是一種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又或許是,在看著他的背影的一瞬間,想到了周防尊的緣故。
這麼多的想法,讓他不得而知。
他突然出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一次,再也沒有一個十束多多良能夠把他撿回去了。
而這個人卻陰差陽錯地,說出了和尊曾經相似的話語。
大概就是這一點,才讓他下意識地選擇跟上這個人吧。
但是這一點並不是他想要去追究的問題了。
夜久初抿了抿嘴唇。
——他可不想自己在這片雪地里像是無頭蒼蠅一樣轉悠很久。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章!麼麼噠!
玩家你掉落迷路的阿初一個,要撿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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