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嬸一大早就來到村里的瞎子正兒家，這正兒在三里五鄉掐掐算算，小有名氣，周嬸報上成明和二蘭的生辰八字，瞎子翻著白眼、捻指查算。一根煙燃盡後，瞎子開口了，說二人的行甲月就在本月，三天以後就是上上日。如果不辦，再就只能等到來年的九月了，而且那還是個平平常常的好日，大不如三天後這個日子。周嬸給正兒放下十塊錢，急匆匆來到廢品收購站，一看，大門緊閉，從外面上著鎖呢。
成明這時候已經開著三馬子來到縣城了，正在回收公司里卸車。手機響起，一接，是周嬸。听說好日就在三天後，成明也有點意外，周嬸說時間太倉促，什麼都來不及準備，但拖到明年再辦，更覺不合適，問成明什麼意見。成明一想，解決饑渴，對他來說，越早越好。他眼前再度晃起那幅誘人的圖畫，二蘭雖然人傻點、缺點，但下面那個東西不傻不缺啊。于是果斷地說︰「嬸子你就別再擔心了，時間長了長準備，時間短了短準備，辦的是事，套數落不了就行了，我馬上去籌錢，你呢早點給二蘭說這事，還有小妮，畢竟她也十三四了，二蘭老實缺事，可這孩子精得很，別忽略了她，也及早告訴她一聲！我下午就回去，晚上給大昌叔拿過彩禮去，明天正好司各莊廟呢，我拉著她娘倆到廟上買衣服，順便把菜買上，後天喝喜酒結婚，時間足夠！」周嬸說︰「好！那就這樣了定了
然而成明下午回到村里時，兩手空空。
他跑了六個地方，就連親叔伯兄弟成安都沒借他一分錢。昔日好同學路小杰，更是訴了番苦，那樣子比他還窮。城里借不著，成明又在村里到去借，明知無望，也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揀有錢又有關系的登門求助。結果就姨家的大表哥慶莊給了他200塊錢。
看看日頭兒已經偏西，紅燦燦的，卻一點溫度也沒有，街里滴水成冰。
成明腿如灌鉛地往回走，快到收購站時，听到大鐵門 地山響，緊走幾步拐過彎，才看清一個小伙子正在用腳踹自家的大門。
成明走到跟前，也抬起腳照門上狠踹。那小伙子停下來，噴著滿嘴酒氣，樂了︰「成、成明，你小子這是唱的…哪出？」成明道︰「這是老子的東西，你能踹，我更能踹！」小伙子觀察成明的表情，晃動一根指頭點著他說︰「你小子…頂…頂牛兒呢，一定是遇、遇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說、說出來，兄弟我幫你
這人叫張秒，是個慣偷，還經常參與打架斗毆。有幾次偷了公共設施，拿來當廢鐵賣，舅父堅決不收，他記著黑兒呢。成明壓根沒指著這種人幫助，但世態炎涼，窮人難做，壓抑、絕望讓他胡說了起來︰「老子不就是借幾個錢嗎？一個個至于那麼嚇得慌嗎？老婆我不娶了！兄弟，我跟著你混去！咱掙大錢！」張秒大笑︰「可別，你、你是陽光青年，國家和、和、和人民都指著你們使勁掖呢。是不是要…要…娶媳婦，缺、缺這個（他食指和大拇指捻了幾下）？」成明說︰「是啊，這年頭，沒錢還真他媽不行！」張秒說︰「你小子才、才知道啊？天天跟你那個破舅混，能、能有什麼出息？不就缺幾個錢嗎，說，需…需要多少，兄弟我給你！」
前句他辱罵舅舅，成明剛要發作，後句見十分慷慨，不由得止住性子，信口胡謅︰「老子需要兩萬，你他媽有嗎？」張秒一拍胸脯︰「嘿，小子，你還別、別說，老、老子就是有，而且…現打現的！」邊說邊從手包里抻出兩捆紅紅的老人頭︰「拿去！」
成明想，這小子是喝多了變慷慨還是有什麼事求我？顧不得許多，飲鴆止渴也得上。伸手摘下其中一捆，說︰「一個就夠了。秒哥謝了啊！」
張秒打了個酒嗝，說︰「老兄，別光顧你娶、娶媳婦，本人也要辦事，今天特地來、來通知你去喝喜酒成明問他哪天結婚，張秒說臘月二十八。成明一想，自己二十七，他二十八，時間上錯的開，說︰「那恭喜老弟！我一定過去！我比你早一天張秒說︰「這麼巧啊，那、那二十七我過來給你賀喜！」成明忙說︰「不必了，不必了！我這里簡辦，哪能跟你比？」
張秒壓低聲音說︰「哥，你把新嫂子提前干掉了沒有？（他邊說邊猥瑣地叉開腿，將生殖器對著空氣使勁挺了幾下。）」成明覺得不能自滅威風，答道︰「當然干掉了！」說完臉就紅了，畢竟撒謊不是他的特長。張秒急問︰「是個雛兒嗎？」成明無法回答，支吾道︰「別光問我，你呢？」張秒似乎來了精神頭，話也不磕巴了︰「你看我張二爺是誰？告訴你，認識她第三天，我就把她恩…（他舉起手掌做了個往下切的動作）」成明說︰「那她是雛兒嗎？」張秒笑道︰「百分之百的c女！那滋味，緊！」成明很受刺激，說︰「你小子有福氣！」張秒道︰「不瞞老、老兄你說，我這是給、給第三個雛兒開包了成明有點自慚形穢，沖張秒豎起了大拇指，說︰「兄弟你行，哥向你學習！哥也不瞞你了，實話跟你說吧，到目前為止，哥別說雛兒，連老女人也沒踫過呢張秒哈哈大笑，拍著成明的肩說︰「你小子可攢夠了，三十年等一回，結婚那天悠著點，憋壞了你不要緊，可別把新嫂子日壞了，日得起不了炕！」
兩個人說笑一會兒，張秒告辭。成明目送他鑽進個破普桑絕塵而去，才長出了一口氣，暗自忖度︰拿這家伙的錢，應該沒有別的麻煩事，他今天過來，目的只有一個，要結婚了，通知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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