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後，成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鄰村張秒家，農村有個習俗，欠賬盡量不過年。沒錢說不了，有了就及早還。
張秒見他這麼快就把一萬塊錢拿來，很是吃驚。當時酒後慷慨，錢出去就後悔了，這麼個窮光蛋，注定捐贈給他了。沒想到這小子良心不壞，自己結婚上了五百塊錢，又趕在年前還賬，是個可交之人。
「哥們，我一來沒催你，二來沒逼你，你著什麼急呢？」
「常借常還，再借不難。兄弟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手幫了我，已經十分感謝了！」
「那我就收下，不跟你客氣了。只是昨天你光上禮了，連酒也沒喝，哪天找個時間，我給你補上！」
「你又客氣了，——不過倒是應該找個時間，我倆好好歇會兒，但不是你請我，而是我請你！」
張秒哈哈大笑︰「行！等過了今天。今天我陪老婆回門，明天吧，明天你有時間嗎？」成明說︰「有時間，你說中午還是晚上？」張秒想了想，壓低聲音說︰「中午吧，我們到‘清風樓’，那兒有不少外地的小姐，過年不回家了，還都上著班呢，我倆一人找一個陪酒的，吃完了喝完了，把她們，摁——」他左手拇指和食指圍成一個小圈兒，右手食指往小圈里使勁一捅。成明說︰「老弟你真有雅興，剛結婚就想打野食兒張秒把手放在嘴邊噓了一下，小聲說︰「我老婆在那屋呢，別讓她听見了，娘兒們瞎鬧騰，咱就沒心情了
成明哈哈一樂，心想，這剛結婚就干這個，什麼事呀！
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了，一大早兒，周嬸，不，應該叫「姑姑」了，送來了六七塊燒好了的豬肉、一盆炸好了的豆腐塊兒，還有悶子、年糕等物。成明十分高興，連忙說感謝感謝。仗姑說︰「不要那麼客氣，二蘭不會弄這些，我不惦記誰惦記？我听說你要把小妮送城里念書了，這得花不少錢吧？」成明說︰「孩子有個好的學習環境，將來才能有出息，錢花多花少不考慮仗姑說︰「虧你待孩子這麼好，二蘭真是長著後命兒呢
過年大家都忙，仗姑放下東西匆匆去了，成明也沒什麼好給她回的，正好要到司各莊煤場兒買陽泉塊煤，就多拉了一車，領著司機卸到她家。仗姑十分高興，那周大昌卻只用鼻子哼了一聲，一臉不屑，什麼話也沒說。
十一點的時候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張秒，按下接听鍵，對方說來接自己了，已經在門口了。成明忙披了件外套出來，果然那輛破桑塔納就停在院牆外面，副駕駛上多了一個陌生胖子，成明拉開後門上車，發現後座上還有兩個二十多歲、橫眉豎目的家伙，成明愣怔了一下，張秒說︰「別看啦，上車吧，都是好哥們，一會兒吃飯時再介紹你們認識
汽車十五分鐘便駛入縣城，第一個紅綠燈右轉，拐上民生路，路邊有不少賣煙花、爆竹的攤點，新年的氣氛十分濃郁。第二個紅綠燈左轉，穿行一段繁華街道，清風樓便佇立在眼前了，飯店正門懸掛著一條醒目的橫幅︰年夜飯火爆預定中！
五個人下車，車門關得 啪亂響。
走進飯店大門，兩個裹著棉旗袍的女孩分站兩側，笑容可掬地問好。大堂經理，一個三十來歲的干練女人迎了上來︰「這不是劉爺嗎？我說早晨听見喜鵲叫呢，原來是你老人家凱旋了啊？」
成明發現她釋放熱情、對準說話的並不是張秒而是那個坐在副駕駛上的胖子。一路上，也明顯感覺出，這個胖子在這群人中，有不言自威的氣勢，他的道行應該在張秒之上！
「唐姐，我們強哥剛從‘幸福里’出來，三年不沾腥兒了，有漂亮姑娘嗎，讓他過過癮！」胖子沒說話，那個原本橫眉立目、現在卻一臉嘻笑、長個冬瓜臉的家伙討好地代言。
「這個嘛，老規矩，到‘清風’這邊來的人，都是正兒八經的吃飯，想玩那個，我讓人帶你們去‘明月’
胖子卻擺擺肥厚的大手，說︰「兄弟們先吃飯吧，吃完誰想玩再玩張秒說︰「怎麼也得讓女的們陪著哥幾個吃啊！」胖子說︰「干嘛讓她們陪？吃著你的，喝著你的，還掙著你的錢，豈如光兄弟幾個舒坦，寬寬超超的。想玩，酒足飯飽之後再玩冬瓜臉趕緊附和︰「強哥說的對，今兒咱不犯那個賤，好吃好喝的塞自個肚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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