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鳥兒出現以後,郭京就一直盤膝坐在地上,除了跪迎了這鳥兒以外,再沒起身,此時听劉錦記的伙計店家出言呵斥,他向上前來的店伙計冷眼瞄了一下道:「無知小兒,在五彩靈鳥面前竟敢出言不遜,當真是不知死活的腌潑才。」
劉錦記的買家多是些達官貴人,主人自然也是頗有些勢力的人,店里的伙計對客人自然是客氣恭敬,可是對郭三這樣整日靠著坑蒙拐騙白吃白拿的潑皮道人,當然毫不客氣,郭京話音剛落,已經有兩個劉錦記的伙計走上前來,一人喝道:「你這賊道罵誰呢?」另外一個竟然向供桌上的五彩靈鳥走了過去,這人邊走邊說道:「我來看看這鳥兒烤熟還會不會說話了。」
他走到近前,伸手去捉站在瓶口的那只鳥兒,那鳥兒忽的展翅飛起,在人群頭頂打了個盤旋,飛入屋後不見了。
這伙計沒捉到鳥兒,順手拿起桌面上的那個瓶,在桌角敲碎了,手持剩余半截指著郭京道:「郭三你這狗養的臭道士,再在這里胡言亂語妖言惑眾,小心打斷你的狗腿。」
方進石一直和帶他來的店伙計在人圈外看熱鬧,此時听這人這樣痛罵郭京,以郭京斗狠的性格,方進石料想他一定要和這人廝打起來,誰知郭京默默的站起身來,走過去收拾桌面上的香燭,竟然是一副認栽的樣。
和他一起來的老道也此時過來幫他,二人把東西收拾好了,抬了這供桌慢慢離開,劉錦記的伙計呵斥驅趕著圍觀的人群散開,似乎一切歸于平靜了。
方進石看著這郭京似乎煞費心思的搞了這麼一出,卻又這樣灰頭土臉灰溜溜離開,很是想不明白這個郭京到底目的何在,這個郭京,方進石兩次見他,一次是權貴,一次打不過,他雖挨打,可是最後都不曾口頭求饒,也不知道這次為何就這樣算了。
他想著這個問題,和那個一起來的店伙計向前閑逛著,沒走出多少步,似乎前方有些騷亂,方進石緊走兩步上前去看,只見一個漢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搐,邊上有認識他的人扶著他,叫他的名字,這個忽然暈倒的人竟然是那個屠夫李大牛。
方進石看他模樣,似乎是癲癇癥發作了,李大牛當街暈倒,早有人去叫了郎過來,忽然有人高喊著:「抓住她,快抓住她!」
方進石聞聲回頭望去,只見一群人正在追趕那個胖胖的田寡婦,田寡婦披頭散發,赤了單足,一邊奔跑一邊哈哈大笑,看上去人已經癲狂發瘋了,她跑的正急,迎面一個漢聞听後面追她的人喊叫,上前抓她的手臂,田寡婦奮力掙月兌,衣袖被扯下來半幅,她哈哈笑著又跳又鬧,嘴里不停的叫著:「田寡婦,花褻衣,田寡婦,花褻衣。」
她跳著唱著,竟然自己動手去月兌衣服了,邊上相熟的人想要阻止她,卻讓她使勁推開,更有許多圍觀的閑漢嘻笑起哄,田寡婦解了上衣拿了衣服亂舞,她跳躍時肥碩的雙峰波浪亂甩,圍觀的人再也無人阻止她了,都圍著她指指點點,笑做一團。
田寡婦邊跳邊喊,嘴里喊的就是那個字:「田寡婦,花褻衣。」這個字就是方才那個五彩靈鳥說過的,她的褻衣果然是花布做成,有人喊著:「田寡婦,把衣服也月兌光光了啊!」又是一陣起哄嘻笑聲,場面極其混亂。
方進石站在圈外,看著這田寡婦赤了上身瘋狂亂叫,好笑之時,心頭卻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他向著郭京離去的方向望了望,正在這時,人群里有人喊了一聲:「郭三來了。」
所有的人都回頭望去,人群閃開一條道路,剛剛離去的郭京重新又回來了,那個老道卻沒有回來,不過郭京身後卻跟著二三十個年輕的道士,這些道人全是一身嶄新的道袍道冠,鞋襪一塵不染,他們好似就在不遠的地方,郭京一過去,他們就擁著郭京走了過來。
郭京提了個佛塵,大步向前,在眾位道士眾星捧月般的擁促下,顯得很有些威嚴,他直奔到田寡婦身邊,這田寡婦依舊在手舞足蹈喊叫,嘴里還是喊著那字,郭京用佛塵一指田寡婦,厲聲喝道:「本仙長駕到,青面甲神,還不速速歸位!」
他這里一聲厲喝,田寡婦渾身一哆嗦,竟然緩緩撲倒,郭京放低聲音,沉聲道:「青面甲神,速歸位。」田寡婦慢慢抬起頭來,目光顯得呆滯而迷茫,她跪在地上向郭京拜了一拜,郭京一甩佛塵喝了聲:「遁!」
田寡婦好似猛然驚醒,她「啊」了一聲趕緊掩了前胸,好似現在她才發現自己赤了上身站在眾人面前,旁邊自有熟人送上衣服,田寡婦揪緊衣角,羞的從人牆穿出,奔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