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仰頭看著高台上肅穆的皇子殿下,冷峻的眉角彰顯著皇室威嚴,在這一場對暗殺者的審判中,海德殿下一句話都沒說,但在對方的默視之下,整座臨時會場,除了宣判者的聲音,再無絲毫嘈雜。
就像一潭死水一般……安靜的……讓人心生恐懼。
「不對……哪底是哪里有問題……」裴易力圖找到不安預感的源頭,目光在附近人群里來回掃視,穿著法師袍的年輕學生們基本可以忽略,抬頭看那位目光凜冽的皇子殿下,為什麼對方眼神中居然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裴易的神色超發凝重,眉頭深深皺起,人群中彌漫著的壓抑氣氛,就像是暴雨前最後一刻,接下來最為可怕的東西,就該在沉默中暴發開來……
果不其然,就在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暗殺者身上時,這時的海德皇子突然向前走了幾步,因為憤怒而青筋直暴的手掌將腰間暗金色的長劍拔出,刷的一下直指那名黑發刺客。
「你們的目標是我……為什麼要傷害拜倫公爵!」海德皇子臉色鐵青,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給表弟到來災難,這是他無法原諒自己的地方。可對方的回應卻是一記冷冷的眼刀,輕蔑的笑容從那名瘦弱法師嘴角邊突顯。
「呵呵……帝國不仁,你們都該死!哈哈哈哈……哈哈……」那名被帶上了禁魔環的法師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沙啞著聲音頓時狂笑起來,海德皇子畢竟只是年輕人,極怒之下手握長劍立刻直透對方胸膛,鮮紅的血液順著劍身一滴一滴落在腳邊,可那人狂妄的笑聲卻依舊沒能停止。
「噗呲……」一聲輕響,皇子的長劍用力抽出,帶出一片血霧。
高台下的民眾頓時像燒開的沸水一般,沒有人還能在這種干脆的殺伐下保持冷靜,或許沒人會責怪皇子的殺戮,暗殺者自古以來都是以死亡而告終,但血的味道卻會讓普通人驚恐萬分。
「啊……」在人群中突然有人尖叫出聲,就在眾人視線被其吸引時,在某些不吸人注目的角落中,瞬間暴起數條灰色人影,他們以極快的速度向高台中間的海德殿下靠近,手上亮出的是淬了劇毒的匕首。
這時,台下的人群全部混亂起來,不少平民害怕的向四周沖去,將會所團團圍住的士兵顯然無法應對這麼多亂成團的民眾。海德皇子親衛隊從不舉劍向平民,這是皇子麾下鐵律之一……
裴易心中的隱憂已然爆發,但這種並非針對自己的暗殺計劃,裴易只是微皺著眉,並不理會,他想趁亂離開會場,可還沒等他靠近崩潰的缺口處,卻被擁擠的人群沖到了高台最下方。
「一定要離開!」裴易已經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從人群中飛馳而出的暗殺者越來越多,如果再耽擱下去,當士兵圍攏上前時,自己便很難離開。
這時,裴易突然看到了一處人群較少的空檔,于是立刻屏息靠近,可就在他準備突破封鎖時,眼前居然從旁邊閃過一位黑袍男人,對方目光陰晦,手掌隱藏在袍子里。裴易心生不妙,就在他準備變道而行時,那名黑袍男人從袍袖間猛然拔出一把小臂長的利刃。
「暗殺者!」裴易心中大感意外,而對方也已經發現面露驚訝的裴易,立刻舉刀先行解決裴易。
作為一名星系兵團指揮官,近身搏斗並不是裴易的長項,但此時應對一名輕敵的暗殺者還是綽綽有余,幾個回合下來,裴易竟然輕易的奪下了對方揮向自己的匕首,一個掌刀而下,那人雙眼一閉,身體立刻癱軟倒地。
此時裴易心間才總算松了一口氣,剛準備繼續奔向外圍時,可就在這時……
強烈的危機感頓時籠罩全身,裴易渾身寒毛炸立。就像是第一次總指揮室被機甲戰士撕裂,全無保護的裴易瞬間被高溫氣浪沖向地面,死亡的滋味如臨在身。
裴易想也沒想,腳步立刻加快幾分,但緊接而來的變故,卻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突然之間,表情變得猙獰無比的裴易「騰」的一聲漂浮至半空,雙眼如惡魔之瞳一般血紅。他手拿魔紋匕首,口中喃喃有詞,從刀尖處瞬間暴發起一陣灰色迷霧,迷霧中隱約有赤色的電芒閃過。
「喝!」一聲冷喝,裴易匕首的迷霧順著暴發的聲音如流星一般,以極快的速度襲向高台之上的海德皇子。從容不迫的海德殿下推開了前排保護自己的魔法師們,冷靜的再次抽刀,深吸一口氣後,皇子殿下緊握的長劍立刻魔紋浮現,騰空而斬,竟然將暗含具大能量的迷霧風暴整個劈開。
「無恥宵小……竟敢再次刺殺!」這時,數位魔法師同時施咒,目標鎖定半空之中連續劈斬手中魔器的裴易。
「呵呵……呵呵呵呵……」裴易的喉嚨間頓時溢出無比滲人的笑聲……他看著高台之中的帝國走狗們……就像是看著惡心的垃圾,匕首上的灰霧已經不再凝結,但霎那間竟然涌起一片遮天蓋日的黑影。
魔法師們的攻擊與裴易刀尖的能量強強相踫,猛烈的爆炸聲再起,一時之間沖天的火光照耀晴空。
此次暗殺,再次無果,而暗殺者們,皆數被擒。
在巨大的力量前重傷昏迷的裴易,並沒有被格殺當場,而是被海德殿下下令單獨關押,次日再審。
這場刺殺的鬧劇總算就此完結,海德皇子在安撫了學院上下所有人之後,再次踏足了拜倫大公爵受傷休養的房間。
「親愛的表弟,我的表演已經結束了,你呢?東西拿到手了沒有?」已經換上便裝的海德一臉燦爛笑容,朗聲問向窗邊的金發男人。
「已經查到生命之石的所在,等你目前的計劃收尾,我便能行動傳聞中受傷將死的拜倫公爵此時卻像沒事人一般,精神奕奕的回答著海德的問題,可當對方再次親昵的摟住他的肩膀時,年輕的公爵卻是微微側身避開。
「呵呵……」海德早已習慣蘭瑟對自己的冷淡,對方的閃躲他倒不介意,只要像以前一樣守護著他,蘭瑟的生命中便沒有第二個身影。
「對了,坎貝爾方面有什麼消息?」蘭瑟扭轉了手指上的偽裝者之戒,銀發精靈的形象真實示人,他的問題只是隨口而問,但海德卻是往蘭瑟前身的椅子里一坐,滿是愛慕的眼光在對方身上留連許久後,這才回答道。
「格里亞斯大概已經猜到我想做什麼,但他並不會成為阻力,早在他將我母親一族全部誅殺時,便早已料到了這一天,只不過,在他得知我就是那個唯一的活口時,那副即愧疚又偽善的表情……別提多有趣了
海德的臉上海是笑意,但雙眼全是寒芒,滅族的仇恨在心底已經埋藏得太久太久了……就算老師當年也只是陰謀下的一個棋子,但對于自己復仇的新棋盤來說,他到還能撿起來用用。
听了海德的話後,蘭瑟只是點點頭,眼前這位皇子殿下的過往,自己全部知曉,為了實現好友的心願,蘭瑟同樣甘願成為對方手上的籌碼之一。
當年……如果不是海德……被精靈一族遺棄的自己,或許早就死了。
這是一同成長的友誼,這更是舍命的恩情,這也是蘭瑟寧可將孩子送走,也依舊留在海德身邊償還的原因。
「對了,今天的審判場上,一切都順利吧?」蘭瑟今天一直在休息室中,對于那場好戲,並沒有親眼看到。
「你說呢?」海德今天心情不錯,看向蘭瑟的目光也溫暖不少,微微的坐起身子,手指拔出腰間的嘆息之刃,皇子殿下竟然拉起了蘭瑟修長的手指。
「這個給你,防身用
柔和的語氣讓蘭瑟無從拒絕,這樣的好友讓蘭瑟仿佛回到了從前……那時的海德還不是帝國皇子,兩個人每天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但……真的很快樂。
「嗯蘭瑟嘴角同樣浮現起一絲笑意,將銀白色的嘆息之刃收入腰間,兩人之間的氣氛很久沒有這樣正常過了,蘭瑟很享受這種毫無壓力的對話。
「其實……今天有一個人差點破壞了我們的計劃海德輕輕的扭轉著蘭瑟手上的戒指說道,拜倫大公爵的形象再次出現。
「怎麼回事?」相較于海德的輕松,蘭瑟卻顯得非常在意,畢竟,好友正在圖謀的可是推翻帝國的大事,一步錯,便步步錯,有著一日定會將自己送入無底深淵。
「獵殺公會的那幫人還是不夠狠,本該上場的「演員」竟然被一個小雜魚干掉了,好在我及時用傀儡術補救,將錯就錯讓那條小雜魚趕上了大場面
此時的海德笑得像個大男孩,陽光無比的笑容看不出絲毫陰謀的氣息,和他正在訴說的話語,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人殺了沒?」蘭瑟不關心誰來破壞計劃,海德已說補救了,那便一定沒問題,但留下活口卻是不應該出的錯語。
「急什麼……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運氣好才將我們的人殺掉,接下來只需按計行事,將這一切推向我親愛的兄長,皇子相殘的一幕,一定讓皇帝陛下非常頭疼吧……哈哈哈哈……」海德笑容更盛幾分,蘭瑟的話也到此為止。
接下來的安排,兩人也分工明確,海德連夜傳送回皇宮,而佯裝重傷的拜倫大公爵卻在夜深人靜時,準備趁亂取得海德需要的生命之石。
可在此之前,他還是抽空去了趟關押「刺客」的囚室,該處理的人,一定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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