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陳家兄妹老實人
竇柏洲見兄妹倆都是和善的,愈發覺得親近了些,于是「三個」老實人一路走一路說,到了陳欽的書房前,兩位哥哥已是如膠似漆相見恨晚了。♀
初容很佩服陳徹,心道自己還是女敕了一些,于是舉手投舉間都細瞧陳徹行事,也能有些進益。
「叫賢佷看笑話了。」陳欽已听了陳大太太的轉述,心里正惱火著,老太太又裝病,雖曉得這個娘親此番多半也是假病,卻不得不做做樣子詢問。正巧,是竇柏洲瞧看的,于是喚來了竇家小七詢問。
「表叔言重了,是姑太小題大做,表叔不必擔心,姑太無事,身子無礙。」竇柏洲這種人,是個極有氣節的,可在陳老太太那里,顯然屬于豬隊友一類的存在。
陳欽自是曉得竇柏洲的性子,听了此話氣道︰「娘親身子向來弱,此番這些不肖子孫又惹了娘親不快,看我明日定拿了這些忤逆的。」
「表叔不可,是姑太的不是,與他人何干。」竇柏洲听了陳欽的話,臉上愈發火燒。
初容都看不下去了,陳欽雖然比不上陳徹滑不留手,但也不是個吃素的,久在朝堂周旋,自是比竇柏洲這個單純痴醫的狡猾多了。
「爹,估模著祖母也醒了,您去瞧瞧吧。」初容出言打斷大小兩只狐狸。
「是,是,若是未醒,我便在外頭等等也成。」陳欽听了此話忙道。
「如此,小佷就不打擾了,這就尋了我四哥回去。」竇柏洲已被陳家父子高貴的品格所折服,覺得自己姑太此舉簡直是太不該了。
「七弟何急?在家里用了飯再走。」陳徹也熱情地勸道。♀
陳老太太還在裝病,竇柏洲怎好意思留下,陳家父子便不好再留,只得將人送走。
三人又回到書房,陳欽終于現了真表情,一臉苦惱地坐回太師椅里,長出一口氣。
「父親,祖母那里其實是為了……」陳徹瞅著陳欽的臉色小心問道。
「已曉得了,你母親已來說過。」陳欽心煩地將桌上的鎮紙往里推了推,皺眉道︰「銀子是小事,官聲是大事。」
陳徹听了此話,自是曉得陳欽的顧慮。陳欽的位置油水頗豐,多少人惦記著,無事時,有些人還能攪起千層浪,更何況真的花這麼一大筆銀子添置一套陪葬品。銀子是哪里來的?言官們的口水能淹死陳欽。
陳欽倒不心疼銀子,平日里搭在陳老太太娘家竇家上的銀子,也不在少數,只是此番若是給言官們落了口實,自己可就愈發被動了。
「小六,方才你是最後陪著你祖母的,你可瞧出來你祖母到底是何心思?此事是否還有轉旋余地?」陳欽嘆了口氣,問向一直站著不語的女兒。
「祖母一心想著那套玉塞,想來是信極了大太太佷子的話,心心念念要尋一套,說是死了能瞑目了。」初容說這話時一臉的鎮定,絲毫沒有初次陷害人時的慌張。「女兒看,祖母心意已決,若是因這事氣到了,或是不吃飯鬧病,爹,此事可就大了。」
陳徹低著頭,斜瞥了眼初容,不準備接話。
陳欽想了半晌,眉頭更緊,心道若是陳老太太真的餓病了死了,自己就得丁憂,比被言官彈劾更加不利。想了半晌,終于下了決心,釋然開口道︰「如此,不得不……」
「父親莫急,女兒倒有法子,解了父親的難處。」初容等了許久,就等陳欽走投無路時才開口。
陳欽一愣,抬頭看去,一臉的不解。
陳徹也一愣,側頭看向初容,正要開口,便听初容說︰「父親,女兒听馬家表哥說了,那套玉塞得個三四千兩。不如,這銀子女兒出了,私下里叫馬家表哥以馬家名義送來,父親就不會被言官盯上了。」
陳欽和陳徹听了此話,一時間沒回過神來,但爺倆到底是聰明人,立時便明白了初容的意思。
心下思量了再三,陳欽既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忍說道︰「那都是你娘的嫁妝,都是要給了你的。」
「能為父親解憂,莫說幾千兩銀子,便是再多也是值得。」初容一臉乖巧上前,拉住陳欽的袖子說︰「女子在家從夫,即便出嫁了也是靠著娘家的扶持過活的。若是爹爹和哥哥有難,女兒有再多的銀子都守不住,女兒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女兒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法子牢靠些。」
「用府里的銀子給你馬家表哥,再以他的名義孝敬回來也是使得的。」陳欽仍舊有些不好意思,花亡妻和女兒的嫁妝,陳欽還是做不出來的。
「不可,如若動用了公中的銀子,牽扯人眾怎能瞞得住?還是用娘親的嫁妝銀子穩妥些。」初容可謂是一石三鳥,既能由此機會要回親娘嫁妝,還能博個好名聲,最最關鍵的是,陳欽不會白拿了自己銀子,待到自己出嫁時,心有愧疚的他定會多給自己些銀子以補償此事。若是此事辦成了,初容就是里子面子賺得足足的。
果然,陳欽听了此話,也知初容的法子更穩妥些,便道︰「也只有如此了,待你出嫁時,爹爹定給你份厚厚的嫁妝。」
初容一臉誠懇,正色道︰「父親,咱先不提此事了,先把面前的難處了了再說。」
陳徹一直看著初容的面色,也不知這妹子到底是忽然間吃了靈丹妙藥,還是真的懂事到極致,只覺得有些看不透了。
兄妹倆出了陳欽的書房,一直走到二門處,才準備分開回自己的院子。
「大哥,馬家表哥,平日里做什麼營生?」初容好奇問道。
「不求功名,不事生產,也不見他做些什麼正經營生,倒是好像常去袁府等幾個公侯顯貴人家走動。平日里倒騰的寶貝,怕是多從這幾個府里弄到的。」陳徹說完,又道︰「六妹妹不必理會,他是大太太的佷子,咱們還是不要多事的好。」
「多謝大哥提點,今日是爹爹有難處,他日大哥有需要妹妹的地方,妹妹也會盡全力。」初容覺著這個大哥人不壞,雖說人精明了些,但只要不害自己,她就樂意結交。
「看妹妹說的,我這做大哥的大的能耐沒有,能護著妹妹的時候定是不藏著的。」陳徹笑道。
「自是,咱都流著陳家的血,打斷骨頭連著筋。」初容說到此,小聲道︰「大哥,馬家表哥也不見得就多听大太太的話。若是听的話,就不會逆著大太太的意思,幾次三番同老太太提那玉塞了。」
「原來如此。」陳徹听了此話,倏地抬眼看了一下初容,會意笑道。兩人心照不宣,算是互通消息,也只有如此,才好過單槍匹馬作戰。
辭了陳徹,初容便帶著菊盞往自己院子行去。到園子門口時,瞧見又是一個熟悉的人影,細瞧之下正是陳五的丫頭。之前幾次三番遇到,初容很是惱火,但這次這丫頭卻不是跟蹤自己的。院子拐角處,陳大太太正往老太太上房而去,那丫頭似乎與陳大太太擦身而過,便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六小姐,您還要去老太太處嗎?」菊盞問道。
「不去了,去多了反倒不好。」初容心道既然與陳老太太達成共識,還是少見面的好,若是叫陳大太太覺察到什麼,怕是會壞了自己好事。
初容邊走邊想,大太太去了老太太處,想必老太太若真想要那套玉塞的話,就該出手了。在初容的概念里,陳大老爺就好比曹操,是有實權的,而陳老太太則好比漢獻帝,雖說不是掌舵人,但關鍵時刻說句話,還是能影響陳家的。
因地制宜,分而用之,借力打力隔山打牛,初容在不利的境地中,只能左右逢源。
「哼!在外人跟前兒裝著好性子,背地里卻是另副面孔,我才不稀罕。嫌我一路上伺候得不好,真是難伺候。」歡沁的聲音,在小徑另一頭。
初容忽地慢了腳步,微微側身看去,歡沁正與陳二太太跟前的一個丫頭走著,應是出來找地方偷懶,便尋了個僻靜地。
「六小姐,您今晚想吃什麼。」菊盞怕歡沁說出什麼來,惹了初容不高興,于是在歡沁還未說出到底對哪個不滿的時候,大聲與初容說話,也算是變相出言警醒兩人。
果然,歡沁與另個丫頭一激靈,慌忙站好。
初容板著臉走過去,上下打量了歡沁,冷笑道︰「果然是閑來無事,人一閑起來就易生事。閑著也罷,只不過嘴上應有些尺度,我院子里不養八哥。」
歡沁不敢抬頭,咬著嘴唇眼里不服,一旁的小丫頭偷偷抬眼看,覺著這位六小姐是真的不悅了,自然也不敢多嘴。
初容也不多話,帶著菊盞便丟下兩人,一路板著臉走回院子,邊走邊說道︰「就這麼不識抬舉,你說說,是我多事嗎?你去問問她,若是想好好的,就給我管住嘴,若是不想好,我立時回了大太太攆她出去。」
菊盞听了緊張,忙道︰「不過是懶散些,同別個小丫頭閑話兒,六小姐莫氣啊。」
「閑話?確實是在說別人閑話。百度搜或,,更新更快「初容猛地停步,轉頭對菊盞說︰「你們打量我還是以前的六小姐?哼。六小姐,六小姐。「菊盞見初容真的動了氣,不禁為歡沁擔優,見初容氣呼呼轉頭就走,便緊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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