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臨九天卷一︰重生改命數 第十七章 準備開鋪子

作者 ︰ 千尋

黎品正上任、老太爺進京,帶走的家人丫頭一大票,黎府一下子少掉許多人,變得有些冷清。

黎品為是個不管事的,過去除到衙門當差外,總花不少時間在外頭應酬朋友,留在府里的時間本就寥寥可數,現在老太爺、老夫人不在家,更加沒人管束,因此留滯在花街柳巷、飯樓茶館的時間更長了,經常三天兩頭見不著人影。

而黎育鳳禁足、楊秀萱經過上回慘敗,也關在房里,鮮少出門。

沒有人掀風浪、惹事端,黎府這段時間出奇平靜,因而掌理中饋的嫂嫂們和黎育清輕松不少。

經過上回的事,黎育清與兩個嫂嫂討論後,在挽月樓後方的圍牆開一扇門,方便蘇致芬的下人進出。

蘇致芬帶來四房家人,管理挽月樓和後院、後門綽綽有余,因此黎育清把楊秀萱分派的下人全數調走,只要蘇致芬樂意,門一關,這塊地界就成了她的私人屬地。

蘇致芬說這叫做一府兩制,各過各的生活,誰也別擾誰。

這話說得夠明白了,話傳出去,楊秀萱心知肚明,這是蘇致芬在表態,表明她對梅院的管理權不感興趣,也不想與一群姨娘們爭男人,別把手伸到她頭上,她便不會主動挑釁,但如果有人不知死活,那麼上回之事就是一次教訓。

楊秀萱為此既憤怒又安心,她憤怒蘇致芬佔著茅坑不拉屎,卻也安心好歹這座茅坑還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

總之,蘇致芬與楊秀萱是相安無事了,這狀況看在黎品為眼里,半句話不多說,顯然很滿意這種狀況。

偶爾楊秀萱會在他跟前假意埋怨,說蘇氏這個四夫人名不符實,哪有自己貪閑、把家事全推給姨娘的?批評她不服侍丈夫、不照顧庶子女,成天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這樣的女子若是嫁到別人家里,早晚被休掉。

黎品為雖是個沒能耐、不管事的,但女人那點小心眼又怎會瞧不清楚?

他也想讓她成為名符其實的黎家四夫人,好歹對得起蘇伯父、對得起他與爹爹的交情,可是……他是個風流倜儻的俊俏郎君,有多少美女想對他投懷送抱、多少才女芳心暗許,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就是個三等丫頭也沒她那麼糟糕的樣貌啊,這等貨色,教他怎麼吞得下口?

所以他很滿意眼前這種狀況,有子有女有妻有妾,雖然正妻不合自己的心意,至少她性子好、不會來煩自己,她心胸寬闊、不會鬧得後院起火,讓他回到家里還不安生,何況他的兩個兒子還被稱為樂梁雙杰呢,這是幾個哥哥都沒有的好福氣。

若是兩個兒子再一舉拿下進士、入朝為宮,往後,他走在路上可是大大的風光。

因此,面對楊秀萱的埋怨,他一面讓她替自己捏著腳丫子、一面淡聲說︰「如果管理四房太累的話,就讓柳姨娘接手吧,她也是個能干的。」

此話一出,楊秀萱從此封口,再不對四老爺提及蘇致芬。

這天,蘇致芬和黎育清在屋里討論繡樣,這段日子黎育清听從蘇致芬的指導,她的剌繡不再是常見的花草鳥蝶,翻了不少新花樣,比方千鳥格紋,比方不像真物卻可愛得令人愛不釋手的小動物,比方在衣服上繡詩詞文句,比方用水墨畫方式,只用深深淺淺的灰黑白線,繡出山川四季。

黎育清以前不懂得,現在才慢慢領會,不局限自己就可以創造出許多驚人的新東西,不過她心底明白,自己的改變,該歸功于蘇致芬,若非這個嫡母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她才不會有這樣多的想法。

「不錯嘛,更進步嘍。」

蘇致芬翻看著黎育清新繡好的小錦囊,每個錦囊上頭有只可愛到不行的小動物,比方馬、牛、雞、羊、豬,還有只留兩根小爪子的龍。

五爪為龍、四爪為蟒,這是皇親國戚方可使用的圖案,但黎育清這樣一改造,有龍的形樣卻沒有龍的特征,放眼看去,可愛到讓人不舍放手。

蘇致芬臉上帶著贊嘆,笑看黎育清,心想,這丫頭若是換個環境,肯定會成就非凡。原以為她己經夠了不起,沒被自己驚人的獨立宣言給嚇著,卻沒想到她的可塑性這樣強,樂于改變更企圖改變。

「我本想做足十二生肖,可我沒見過老虎、猴子長什麼模樣,不知道要怎麼做,只見過戲文里面的孫悟空,那還是去年老太爺生辰,戲班子演的。」說到自己的見識淺陋,黎育清有些羞赧。

這段日子,她與蘇致芬己經成為閨中密友,事事同她分享、同她商量,蘇致芬也樂于和她分享所見所聞,但蘇致芬說的每妝每件,黎育清連想都沒有想象過,無數的新奇充斥在腦海里……她說自己形容不出這種感覺,只覺得一顆心都快炸開。

她形容不出的東西,蘇致芬替她形容了,她說︰「是不是覺得眼前突然打開一扇窗,領略了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猛然點頭,回答,「不是開一扇窗,是打開無數扇窗,見識了無數的好風景。致芬,你是我見過最厲害、最聰慧、最偉大的女子。」

蘇致芬拍拍她的頭說︰「你啊,待長大些,多走走各地、增廣見聞,眼界寬闊了,自然會知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這麼了不起。」

黎育清不懂,她不過比自己大三歲,也是打小被養在閨閣中的女子,見聞怎會和自己相差這麼多?但她沒問,只是一個勁兒的崇拜。

「關在這宅子里,能見過十樣動物就算了不起嘍。」

蘇致芬一面說、一面拿起筆,在紙上畫畫描描,描出老虎和猴子的可愛形樣,她畫工不及黎育清,但贏在見識的東西多。「大約足這樣,反正是做可愛版的,不需要太像。」

黎育清接過紙樣,看了看,細思一會,點點頭,「我回去試試看。」

「如果把這些圖樣繡在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上頭,再打一個相同圖樣的平安鎖,用錦盒包裝起來的話……」蘇致芬沉吟。

黎育清立刻接話,「就可以送人當滿月禮,牛年送牛寶寶衣裳、馬年送馬寶寶衣服,致芬,你實在太太太聰明了!」「不,你弄錯我的意思。」她搖頭,阻止黎育清的過度興奮。

「不然呢?」

「皇帝不是剛得了個八皇子?你把這東西透過三皇子的手送上去,既然要開鋪子,當然得替自己打響名聲,何況這又可以賣三皇子一個好。」

「那就不能賣給別人嗎?」好可惜呢,她想靠這個圖案嗛錢。

「當然可以,只不過圖樣要改一改,不能和送給八皇子的一模一樣。」

「沒問題,那我馬上……」

黎育清話未說完,歲歲從外頭奔進星里,喜孜孜地向蘇致芬稟報。「小姐,阿壢回來了。」

所有人都知道阿壢去哪里、要幫主子做什麼事情,大家都等著他帶回來的好消息。

可別小看歲歲、月月、年年這幾個丫頭,她們年歲雖小卻都是管帳的一把好手,蘇老爺官場不如意,但商場順當得很,他從一無所有的小闢吏,到開一、二十家商行,那份實力不僅僅是隨口說說。

因此蘇府里下人丫頭對于商事都或多或少有所涉獵,有本事的,絕不會只想當個服侍人的丫頭小廝,若能出去當個管事,才叫做出頭天呢。

歲歲心里就打著這個主意,若是能進京、能替主子理事,她非得做出一番成績。

「快讓他進來。」和歲歲一樣,蘇致芬也笑燦爛了臉龐。

阿壢進門,黎育清立刻替他倒上一杯茶水,蘇致芬拉開椅子請他坐下,面對這種老爺級的待遇,阿壢沒表現出任何不安。

他一把坐下,接過月月擰來的干淨帕子擦淨頭臉,再將滿杯茶水喝光,然後習慣人服侍似的將手伸去,黎育清見狀,立刻又把杯子給滿上,他連續喝了三、五杯茶才緩過氣。

挽月樓里沒大沒小、沒上沒下,連女兒都可以喊母親名字了,哪還有什麼規矩,不過可沒人因為少了些明面上的規矩,就沒把主子給放在眼里,提起忠心程度,滿黎府的下人都比不上這里的。

「怎麼樣?」蘇致芬滿眼期待地看向阿壢。

「成了嗎?」黎育清雙手在胸前緊握,興奮地望著他。

兩個女人眼底散發的萬丈光芒,讓他難以招架,別開眼,他又喝下一杯茶。

「別賣關子了,阿壢哥哥,到底怎樣嘛?」歲歲也忍不住催促起來。

他皺眉看著幾雙亮晶晶的眸子,無奈說道︰「我在京里找到一間鋪子,就在雲霓閣對面。」

蘇致芬听見這個消息,差點兒跳起來。「雲霓閣?你確定?是京城里那間數一數二的雲霓閣?!」

「京里還有第二間雲霓閣?」

阿壢揚起眉毛,嘴角含著得意,他就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讓蘇致芬樂彎眉毛。

啊!蘇致芬終于忍不住了,她尖叫起來,那個地段哪里是好買的,難怪阿壢一去就大半個月,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同人周旋。「阿壢,你真好、你真厲害,有你在,我還怕不能變成大齊第一商嗎?!」

黎育清不解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她悄聲問︰「阿壢哥哥,京城己經沒有別的鋪子可以買了嗎?開在雲霓閣對面,我們怎麼搶得到生意?那是達官貴人指定的店吶,咱們會不會開不了幾天就要關門大吉?」

雲霓閣的名聲響亮得很,連樂梁城都傳遍,哥哥上京時,說要到那里給她買一套衣服給她當生辰禮,黎育清一听急得跳腳,說︰「哥哥要是把一百兩銀子花在那上頭,我要氣惱的!」

「你說什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嗎?要知道,咱們要賣的衣服不便宜,能拿得出這筆銀子的人十個當中只佔其一,而這些人不會到市集里的布莊、衣鋪去買衣服,只會到雲霓閣去挑選,如果我們能夠在對面開上一間,就等同于利用對方的名聲,將我們的顧客聚在一起。」

「可是他們己經習慣老店家了。」黎育清小聲反駁。

「習慣可以被改變。我看過雲霓閣的衣服,他們有最好的裁縫、最好的繡娘,做出來的衣服貼身、細致,但換來換去就是那幾個款樣,缺乏新意。」

「我們不一樣,我們不但要做出全京城最漂亮、最精致的衣裳,還要做出全京城最特殊、別的地方買不到的款樣,我們貴、但貴得有價值。在這樣的條件之下,價格只比雲霓閣貴上一點,你說,顧客會怎麼選擇?這是其一。其二,上回我不是說要在每件衣服的衣袖里頭繡上一個標志?」

「對,你說那個叫做……品牌?」

「沒錯,就是要建立起咱們的品牌,我們要創造名聲、創造話題,讓所有人知道咱們的衣服不只是美麗,而且還很昂貴,能夠穿得起的並非尋常人,那麼咱們賣出的不只是衣服,還是種尊貴身分的象征。」

「你想象一下,當千金小姐們在聚會時,悄悄地翻起衣袖炫耀自己的衣服是從咱們這里買到時,會造成什麼效果?」

「穿的人達到炫耀目的、滿足了虛榮心,下次自然還會再登門購衣,穿不到的人恨得牙癢癢,發誓要攢足銀兩也要拚著來買一套,就這樣,咱們不必花費太多力氣,就有人替咱們宣傳。」

蘇致芬說話很有渲染力,其一加其二,就將黎育清的信心給加進去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品牌i要不要也像狀元、榜眼、探花郎,分成三個等級,大伙兒一看就曉得那是什麼等級的東西?」

黎育清的話讓蘇致芬倒抽一口氣,這丫頭真行,居然能夠舉一反三,一個激動,她拉住黎育清的手東搖西晃,道︰「太厲害了,找你合伙果然是最正確的選擇。」

黎育清得意的呢,她眉眼彎彎說︰「我更開心,如果不是你,我怎麼能夠想到這些。」

「不,有的人天生自然呆,你就算拿十根棒子往她頭上捶,也打不出一個當頭棒喝效果,育清,你真的很優秀,你是天才。」

「我才不是,四哥哥說,若你是男兒身,樂梁雙杰就得換個人,你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你四哥哥傻了,真正棒的是你,如果你不當大家千金,定可以當千年不朽的藝術家。」

阿壢看不得她們兩人互相吹捧,忍不住搖頭嘆氣,這己經不知道是自己見過的第幾回,這種游戲有這麼好玩嗎?

那樣子就像兩條狗,一個夸︰「你爪子利。」一個說︰「你尾巴搖得好。」一個再說︰「你那身毛,天地少有。」一個更夸張,道︰「若你換個方式叫一叫,老虎都會被你嚇跑。」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阿壢清清喉嚨,把她們的注意力拉回來後,繼續說︰「新買的店面不大,所以我自作主張把後面一整排星子都給買下,待開春後整間打通,就可以讓繡娘和裁衣師傅搬進去住。」

「阿壢連這個都想到了,唉,真正厲害的人在這里!」蘇致芬夸張地張開兩手,掌心在阿壢身邊快速翻轉。

「是啊,多周詳、多仔細啊,要是沒有阿壢哥哥,光靠我們合作根本成不了事。」黎育清猛拍馬屁,她被蘇致芬教壞。

「可不是嘛,沒有阿壢,開什麼店啊,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讓阿壢給救下。」蘇致芬笑得很夢幻。

「這就是奇緣了,阿壢哥哥是上天給你最好的禮物呢。」

很好!阿壢嘆氣嘆得更凶了,這下子兩條小狽不互夸對方,反而夸起身邊的小花貓。小花貓是大黑狗的……禮物?不明所以地,他打起寒栗。

「可以不要這樣說話嗎?過度吹捧,會讓人起雞皮疙瘩。」阿壢咬牙道,他們家小姐什麼都好,就是瘋起來的時候教人受不了。

「你不懂,這叫賞識教育,透過夸獎會把人的潛能給激發出來,而謾罵批評只會讓人失去信心,瞧!育清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短短時間內,她己經從一塊呆木頭,變成反應靈敏的聰明人。」

呆木頭?黎育清愣了一下下,是在說她嗎?

阿壢接話,「我的潛能不需要激發,把你的賞三賞四賞五教育用到別人身上。」

呆木頭神,把話頭轉移掉,「阿壢哥哥,劉管事呢?他沒有隨你回樂梁嗎?」

回歸正題,阿壢說︰「我讓他留在京里雇聘人手,約莫二、三十天便能將第一批師傳和繡娘送到這里。」

劉管事是經營鋪子的第一把好手,當初,蘇老爺的鋪子便是交由他打理的。

蘇老爺見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心知黎家是個注重名聲的大家族,能容許媳婦小玩小鬧、開個鋪子嗛點花銷就不錯了,怎能讓媳婦拋頭露面做大營生,因此將家里的鋪子全收起來,換成銀票,又置辦七、八個莊子以及幾千畝良田給女兒當嫁妝。

他想,有這些東西傍身,女兒便是在黎家不受夫婿疼愛,日子也不至于難挨。但這個決定卻讓劉管事英雄無用武之地,隨著蘇致芬嫁進黎家後,成日蔫蔫的,提不起勁兒。

知道主子又想開鋪子後,他第一個點頭贊成,自願留在京城替主子張羅,而蘇致芬是個性子寬厚的,怎麼可能讓人為自己拚命,卻還要鬧得骨肉分離,自然讓他的婆娘兒女全跟過去,買新宅、照顧鋪面,都需要人手。

蘇致芬道︰「嗎,那麼趁這段日子,咱們多設計些衣服款樣,待師傳們來,同她們好好商討。」

「我會的。」黎育清點頭。

「約莫先打出一、二十套樣版,再將做法傳授給師傅……」蘇致芬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計劃著接下來該做的事。「不行。」阿壢出言阻止。

「不行?難不成你以為我和育清兩人可以座付所有的客人?」

「手藝不能隨便傳出去,若她們學會後跑到雲霓閣,豈不是替他人作嫁?」

「所以呢?」

「得留些私房活兒在手中,比方小姐的設計,比方八姑娘那手染絲活兒。」

簡單幾句話便切中要害,她們與外人接觸得少,只想著如何把東西做到最好,卻沒想過商場上的競爭手段,幸好有阿壢,他像萬事通似的,什麼都懂。

黎育清與蘇致芬對視一眼,眼神里寫著——前方有一片肉林酒池、請盡情享用。

不享用嗎?那豈非對不起自己,兩人相視一笑、分頭行動。

蘇致芬走到櫃子旁、捧來食盒,里頭有木槿最擅長的小扳點,而黎育清默契十足地泡上一盞新茶,兩個人一起送到阿壢面前,興致勃勃問︰「你還有其它想法嗎?」

他分別看兩人一眼,沒有被盯上的恐懼,只有淡然,也許是長期在蘇致芬身邊,他早習慣當人家的組上肉。

「可以先從這批找來的繡娘當中,挑選出幾個簽下死契,許以她們較高的月銀,將她們留在府里,親授獨門活兒,其余的人讓她們回京。」

「京城那邊,我己經叮囑過劉管事,修葺好的院子分成左右兩個部分,讓繡娘和裁縫分開住,中間隔著一個小花園和主屋,兩邊的出入口方向不同,盡量減低她們接觸的可能性,這是防止她們串連一氣,集體投奔新東家,雲霓閣可以做得這樣大,能讓全京城最好的繡娘和裁縫都聚集在那里,東家能力絕對不容小覷,鋪子剛開時或許沒問題,但只要鋪子名聲越來越顯,那些小動作定然不會少。」

「還有呢?」

「雲霓閣剛開幕,為打響名號,替青樓名妓做了不少衣服,那些衣服深得男子喜愛,名聲才慢慢流傳開來,既然小姐要做品牌、做尊貴身分的象征,就不能行同樣的手法。我本打算雇用幾個年輕、口舌伶俐的小丫頭,穿著咱們的衣服,可」

蘇致芬接話,「又嫌不妥?畢竟只是丫頭,比名妓高不到哪兒去,而且還沒有人家的嬌柔貌美。」

「是,這點我琢磨琢磨再同小姐說。」

「不必,我己經想到辦法。」蘇致芬一雙似喜非喜的眼含笑在阿壢身上瞄來瞄去,好像他身上藏了什麼寶藏似的。阿壢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站起身,打算離開,可蘇致芬手壓上他的肩膀,逼得他乖乖坐回原位。

蘇致芬笑容可掏地在他背後轉上三遍,最後在他右手邊站定。

黎育清望著蘇致芬的表情,覺得她一定有鬼,可這鬼和阿壢有什麼關系,她就猜不出來了,蘇致芬的腦子太跳月兌,轉得飛快,她很難追得上。

阿壢和黎育清不同,他己經在蘇致芬身邊待了許久,對她的了解眵深,因此他曉得她不只是有鬼,還是大鬼,並且這只大鬼將要在自己身上算計,而以她的表情復雜度而言,這個算計……相當離譜。

「阿壢。」蘇致芬的聲音嬌軟柔甜,听得人骨頭都快酥了,只是配上那樣一張丑臉以及狩表情,著實教人膽顫心驚,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麼每次黎品為到這里,都會被嚇得想拔腿逃跑。

「小姐有事請吩咐。」只要別用那種聲音摧殘他的心志就好。

「不如你幫我用木頭雕出幾個和真人大小差不多的果女,擺在店頭,來展示咱們的新衣服。」

果女?!黎育清和阿壢眼楮猛然瞠大,蘇致芬也未免太大膽了吧!

要阿壢雕沒穿衣服的果女?他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耶,就不怕人家流鼻血?更可怕的是,還不是雕一個,而是雕幾個。

「就算雕好,衣服也穿不上去。」阿壢拒絕。果女可是有手有腳的,衣服再軟也沒辦法撐開成那樣。

「只要把手臂的地方切斷,扃胛處裝上插銷,手臂處挖個洞,做出兩只活動手就可以啦。」她笑咪咪說道,絲毫不理會阿壢的緊繃。

「不行。」他寧可花銀子請幾個長相艷麗的女人,穿著衣服站在門前展示。

「這可是咱們第一家鋪子耶,你難道不希望它在京城大成功?」

「不行。」

「不過是幾個果女,為什麼不行?你果狗、果貓、果鳥都雕了。」

這有一樣嗎?蘇致芬的說法實在太、太、太……讓人難承受了,黎育清緊閉嘴巴,找個安全角落待上。

阿壢比較倒霉,他逃不了,因為主子一雙眼楮虎視眈眈地在他身上掃。

「哦哦,不會吧,難道是我們家阿壢沒見過果女長什麼樣兒?」

蘇致芬手時靠在桌面上,捧住自己的小臉,直勾勾地笑望著他,那個言行簡直可以稱作調情了,只不過她的一雙眼楮太過澄澈干淨,讓人難以做出不好的聯想。

黎育清又退開兩步,悄悄在心底嘆息,行調情之舉的,可是她的「母親」,祖母憤怒楊秀萱沒把黎育風給教養好,說身為母親的還是得出自書香世家才行,可她這位出自書香世家的嫡母……恐怕比楊秀萱有過之無不及,若不是自己己經大到能夠分辨是非,長期在她膝下養著……唉,她難以想象。

「……要不要小姐我找個人月兌了,給你當樣本?」阿壢己經躲得無處可躲,蘇致芬還是不放過他,拽著他的衣袖,非要他「萬萬不可,男女授受不親。」

「反正阿壢年歲己大,也該成親啦,說說,看中哪一個,小姐替你作主?歲歲、月月還是年年?」

阿壢沒這樣窘迫過,一張臉熱得可以煎蛋了,他被一逼再逼、逼到牆角,一個忍耐不下,終于憋不住,發怒了!

他挺直身子,表情冷肅,眼楮帶上兩道寒光,對蘇致芬說︰「既然這是小姐第一間鋪子,非成功不可,那麼,要犧牲不如小姐來牲,親自給阿壢當範本了!」

他話一說,屋里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該怎麼形容這狀態?不知道,但黎育清又想給他的氣魄拍拍手了,而蘇致芬被擠對得啞口無言。

蘇致芬瞠著大眼,那個可以煎蛋的臉鍋子從他頭上跑到她頭上,那一整個紅啊……

精彩絕倫。

眼見自己震住場面,阿壢不輕不重地撂下話,「既然小姐不能犧牲,麻煩你,別考慮牲阿壢或別的丫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壢忿忿地走出挽月樓,腳步很沉,沉得所有人都感受得到他的憤慨,但是……背對著星子的臉,在沒人看見的角落里,卻挑眉拉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男主角下場,眾人目光轉移到女主角身上。

這情況應該構得上「公然侮辱主子罪」,輕一點的話,打個二十大板,重一點的話……發賣也行。所以不管是黎育清還是在一旁的歲歲、月月、年年,都在等著蘇致芬發落那位不要命的大哥。

但蘇致芬的詫異在維持過數息後,轉頭對上黎育清,眼神中沒有被輕賤的難堪,只有滿臉贊嘆,她說︰「哇!我們家阿壢長大了,好男人哦!」

這兩句話,讓歲歲、月月、年年松了口氣,但是黎育清听聞,頭卻一陣陣抽痛起來。

是誰說無規矩不成方圓的?這挽月樓里怎麼就沒有這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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