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青春譜一曲葬歌 第二十一章 曖昧

作者 ︰ 寞寞安

車子大約行駛了二十來分鐘,最後停在市里最繁華的一條酒吧街入口,我以為他是要帶我去酒吧,轉念一想,拎著外購的酒進入酒吧似乎不太合常理。想著該怎麼處理那幾听啤酒時,陸堯已經抓過我手中的購物袋送給了司機大叔,然後下車把我甩在了身後,走進其中一間酒吧,我匆忙跟了上去。奇怪的是,那家酒吧的招牌是暗的,兩層樓高的玻璃磚上掛著「即將開業,敬請期待」的大橫幅。酒吧里頭,各方面都已裝修妥當,音響燈光都能用,連酒櫃里都擺滿了各種酒,只是空氣中還殘留些許刺鼻的甲醛味,看來的確是一間尚未營業的酒吧。

「這誰的酒吧,你怎麼有鑰匙進來?」

「朋友開的,最近都是我在幫他做開業前的準備

陸堯打開音箱,從筆記本里點選爵士樂專輯,然後從酒櫃里拿出一瓶紅酒,兩只高腳杯,放到我面前的酒桌上。

「為什麼不帶我到熱鬧的酒吧去?」

「等你什麼時候心情好了,或者酒品變好了我就帶你去

他那令女人嫉妒的修長手指擰動開酒器,拔出紅酒塞,琥珀色的液體沿杯壁滑落,美得讓人心醉。

陸堯翹著腿,優雅地晃動著酒杯,我卻沒有他那樣的耐性,端起高腳杯一飲而盡,喝完還抹去嘴上的殘漬,無賴地把酒杯伸到他的面前。

「紅酒可不是像你那麼喝的,你當是水呢?」他嘴里雖然抱怨著,卻還是舉起酒瓶倒進了我的酒杯。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未讀信息。手機放回包包里,繼續喝。

陸堯自顧自地講著笑話,一個接一個,滔滔不絕,一邊說著,還一邊很捧場的自己大笑。他自滿那些笑話是他這輩子听過最好笑的,我卻完全听不出笑點在哪里。我知道,我又寂寞了,被酒精麻醉了的大腦,無關乎失戀,也無關乎情緒,只是單純的感到寂寞了而已,就好比和一大群人在一起說說笑笑時突然陷入了究極的負面情緒中,那種毫無緣由排斥一切,只想要一個人靜靜呆著的厭世感,好可怕,感覺會被無邊的黑暗一點一點吞噬掉。

喝光一瓶紅酒,陸堯問我還要不要,這時,我已接近酩酊臨界點,搖著頭,捂著胸口,泫然欲泣,「我不想在這呆了,好難受

他問我想去哪里,我說隨便,過了一會又補充了一句︰「去人多的地方

他把我帶到了電影院,給我買了一瓶綠茶,說他去排隊買票,讓我乖乖在椅子上坐著等他。他買的喜劇片。

到時間進場了,我抓住陸堯的襯衫下擺,默默跟在他的身後,從入口走上座位的期間,我才發現,觀影的情侶原來有這麼多。我明明知道他只是單純的想帶我來看一場喜劇電影,想讓我學著怎麼放聲大笑,但還是不由自主地痛恨起他來,我沒控制住,一掌用力拍在他的背上,他轉過頭,眉間堆起皺紋,不明所以。

電影播放到一半,影院的笑聲從未間斷過,我面無表情地一只手握住手機,另一只以一秒一次的頻率重復著把爆米花送進嘴里的動作。身旁的陸堯用手肘戳了我一下,我轉頭看向他,他把兩手食指各自放在我的兩邊嘴角,向兩邊臉頰拉扯,講解說︰「看喜劇片表情應該保持這樣才對

我遵照他的指示,保持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專注盯著大熒幕,但還是沒法做到將思緒完全帶入劇情中。

手機屏幕亮了,還來不及震動,屏幕就又黑了。是另一組陌生的號碼,這次我撥了回去,對方精神抖擻地問我對證券投資感不感興趣,我瞳孔簇起火光,底氣十足地怒罵了一句︰「你們怎麼不去死!」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我,包括陸堯,他們一定覺得我有病,因為能在電影院里,尤其是在播放著熱門喜劇片的電影院里,做到像我這般歇斯底里的憤慨的人,實在是很罕見。

糗大了!我知道,所以我低著頭,用堪比競走的速度走出了電影院。

我沿著熙來攘往的步行街漫無目的地奔跑,撞到路人,甚至受到責罵也不打算停下。身體迷路了,心也跟著迷路了,猶如滄海一粟,去向不明,前途未卜。

累了,好累,腿腳開始抽搐,喘息的身體發出強烈的抗議,我拐了個彎,直奔護城河邊,上半身癱軟在護欄上,大口喘氣。

那一刻,我決定當機立斷,從包里翻出手機,沒有給自己任何猶豫的機會,抬手拋入河里。

「劉成杰,我他媽愛錯你了。你行行好,算我求你,滾出我的大腦吧!」耗盡全身僅剩的少許力氣,嘶啞著吼完,一點一點月兌力,最後不受控地跪坐在地,泣不成聲。

我早該看開的,一度夢醒後,就難以折返了。

追過來的陸堯看起來也一樣消耗了不少的體力,在離我大約兩米遠的距離,靠著護欄,弓著背,曲腿坐在地上。

表上的時針在走動,時空卻似乎靜止在了這一刻。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一只手掌攤開在眼前,我抬起頭。

「走吧平仄的語氣夾雜著令人無法抗拒的溫柔,誘惑著我抬起手尋向那份溫暖。

他牽著我的手,一直走,一直走。

街上沒有一個行人,車輛也寥寥,很寂靜,跟先前來時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對比。站在路邊等了好半天,才終于等來一輛空車。

坐進出租車里,我說︰「我不想回宿舍

「安冉,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陸堯蹙起眉頭,嘆息的語氣里帶著微不可聞的寵溺。

我發脾氣說︰「那你下車

照後鏡里,司機大叔不耐煩地頻頻看向我們。

陸堯用眼神和我對峙,直到司機大叔不耐煩地問我們到底商量好要去哪里沒有。

陸堯踹了一腳副駕駛座,無視司機大叔凶惡的瞪視,轉頭指著我說︰「得!你贏了,怪我心太軟!師傅,麻煩開到最近的酒店

搖下車窗,吹著晚風,意識開始逐漸清晰,我想起的第一件事竟不是自己徹底擺月兌了劉成杰的束縛,而是後悔不該那麼沖動的丟掉手機,回到宿舍後得用林舒的手機打電話通知爸媽才行,免得聯系不上讓他們擔心,還得等到發了工資後才能買新的手機,看來得有好一段時間上課不能開小差了。

司機果真開到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外,看到酒店內華麗的大堂,我條件反射地模了模包包,剛想要沖著司機大叔的後腦勺,指示他重新找一家最平民的旅館,卻看到陸堯拿出皮夾,付完錢,走下了車。

進入酒店,陸堯筆直朝櫃台走去,看起來似乎是很常去高級酒店的樣子,真不愧是富家公子。

「任性的大小姐,這下您滿意了沒?」進入酒店房間,陸堯的臉上已經寫滿了疲憊,帥氣的光芒不過一天的時間就被我削弱得黯淡無光。

我對他用力點頭。他道了句「早點睡,別多想」就回到隔鄰自己的房間里。

我關上門,衣服沒換,鞋子沒月兌就躺上了床,翻來覆去好久,睡不著,整個人累到失去了睡意。打開電視,不是雪花就是狗血的午夜劇場,扔掉遙控器,換上酒店的拖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我覺得自己像極了被關在四面徒壁的病房里的精神病患者,心靜不下來,感覺莫名的狂躁。我敲牆,陸堯沒反應,撥打他的房間號,也沒人接听。我厭世,卻不甘被世界拋棄,仿佛末日之後發現世界孤剩自己在苟延殘喘。我靠床坐在地上,安靜的啜泣。

門外有人在敲門,我幾乎是以光縴的速度打開的門。

陸堯站在門口,張開嘴第一句話就是責備︰「你傻啊,想見我不會打開門?」

我沒忍住激動的心情,撲進他的懷里。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我需要一個懂得適當包容我的人,用溫暖的話語沁入足夠讓我放松舒倘的香薰,然後獻給我一個擁抱,一個足以淡忘心傷的擁抱。

陸堯抬起手,回應我的擁抱,輕撫我服帖在後背的長發,很溫柔,很舒服。

我抬起頭,與他默默對視。我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麼,他是否也生生存在在我的眼里呢?

陸堯看著我,緩緩垂下頭,紊亂的呼吸,越來越迷離的眼神,迷惑著靈魂出竅的我。

「不可以大腦主張著,心底的空虛不受控地迸發出來,擅自驅動了身體。嘴唇重疊,頃刻間,理智煙消雲散。

他把我按到牆上,我抱緊他的後頸,吻得激烈。輾轉到屋內,交纏的兩具身體踫到了玻璃茶幾,擺在茶幾邊緣的玻璃杯摔落在地,清脆聲將我們拉回到現實。

激情迅速退卻,我們推開彼此,尷尬地背對背坐著。

過了半會,陸堯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為我月兌鞋,示意我躺下,再幫我蓋上被子,然後轉身欲離開。我鬼使神差地迅速抓住他的衣袖,「你能不能再陪我一會,只要一會會那無意識月兌口而出的近乎懇求的口吻,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陸堯臉上的表情又回歸到平日里的淡漠,掰開我的手說︰「你還是好好休息的好,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就喊我

又回到了一個人。

我抱著枕頭,回味著方才的吻,周圍曖昧的空氣揮之不去,鼻尖也都還殘留著陸堯荷爾蒙的氣味,我想︰我這麼自私,應該會被天打雷劈吧。

後來的幾天,陸堯沒再出現在咖啡廳里,老板娘以為我們吵架了。其實,我們之間沒有矛盾,所以稱不上吵架,甚至連拌嘴都算不上,我們只是無意間越過了友情的防線,在完全消化這份荒誕之前,只能選擇互相逃避。老板娘勸我說兩個人相處,摩擦在所難免,讓我放寬心。她明顯話里有話,但我還是默默地點頭應承,不做任何解釋,因為一旦解釋就一定會牽扯出劉成杰,牽扯出一堆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

每次在跟吳旭然通電話的時候,我都想要順便問問陸堯在不在,可總是問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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