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青春譜一曲葬歌 第三十四章 生日派對

作者 ︰ 寞寞安

周五晚上,除了平靜對著筆記本的簡潔,我們其他三人各自翻攪著已凌亂不堪的衣櫃,隔空商量著明晚應該穿什麼衣服去才能顯得不那麼草根。自從從陸堯口中得知簡潔的顯赫家世和位于郊區外的豪華別墅之後,我們三人就為當日爽快的應約懊悔不已。既然身世已是不可抗力的因素,那就只能從外在蒙混過去了。

我看著衣櫃里堆得像坐小山的t恤和牛仔褲,瞬間氣斂地敗下陣來,「算了,我放棄了,就穿平時穿的衣服去得了

因為陸堯和簡潔住在同一座別墅區里,並且距離相近,兩家又是舊識,之前我還一直為了會不會見到陸堯父母而緊張不已,好在今早陸堯的父母突然有事回了加拿大,我這提心吊膽的心情才得以平復下來。這一平復,就感覺穿什麼去赴宴似乎都沒什麼所謂了。

繼我之後,緊跟著若琳也敗下陣來,她垂頭喪氣地坐在床上,不停地搖頭,「我也放棄了,我整個衣櫃除了第一次和韓偉斌穿的那件夏季長裙之外,就只有一條牛仔短裙看著比較有女人味了,問題是這大冷的天,我可不想挨凍

「你們有點志氣好不好,那可是有錢人的派對,咱們好歹也是簡潔的良友,雖然禮儀什麼的咱們已經不戰而敗了,著裝怎麼也得為簡潔撐起場面啊。要不這樣,咱們去服裝市場淘淘看?」

我朝著正照著鏡子陶醉在自個美麗的外貌,自信到爆棚地林舒翻了個白眼,「舒,你這前大半段的廢話算是白說了

簡潔看著吵個不休的我們,笑了笑說︰「我爸媽會舉辦派對,大概是想趁機看看我在學校里都交了哪些朋友,而且,那只不過是個小型的派對,沒什麼講究的,所以就像安冉說的,隨意就好,沒關系的

雖然簡潔這麼說了,但林舒和若琳多少還是有些介意,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簡潔回了趟家,特地帶了三套價格不菲的衣服回到學校。簡潔送給林舒的那套是去年買了放在衣櫥里一直沒穿過的,他倆身形相似,正好合適。而送給若琳那套,則是簡潔買來打算送給剛回國的表姐的,誰知尺寸買大了,正好適合若琳穿。林舒和若琳愛不釋手地不停瞅著衣服吊牌上的價格,笑得合不攏嘴,各自試穿之後就一直沒舍得月兌下。

而我的那件,則是由陸堯親自到店里去挑選買好,然後拖簡潔帶過來的。我欣喜的試穿之後發現陸堯身為男人倒挺有挑衣服的眼光的。他買給我的是一件及膝的白色蕾絲裙和一件輕柔的米色流蘇小外套,另外還有一雙瓖有精致蝴蝶結的米色高跟鞋,鞋跟並不高,做工柔軟,服帖我腳的尺寸,所以穿起來不會太累,他連這麼細微的小事都考慮到了,這點讓我很是感動。

晚上一切準備得當後,我們坐上了特地前來迎接我們的「別模我」。半個小時之後,我們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站在只有在肥皂劇里才能見到的豪華別墅大門前,而臉化嫣然淡妝,身著白紗長裙,美麗內斂宛若仙女降臨人世的簡潔正走出來迎接我們。被我親自殺到宿舍,幫他替換好衣服打點好一切的吳旭然,和先前在車里不情不願地沉著張俊臉的幼稚表情不同,站在我身旁兩眼不停放著光,我仿佛從他眼珠子里看到了簡潔頭頂的光環和背上呼扇的翅膀。

簡潔的生日派對是在別墅寬敞的庭院里舉行的,以白色為主色調的場地布置得格外精致,幾位頭戴高帽的廚師現場制作的美食,讓人垂涎欲滴。還有專業的花式調酒師舞著高超的調酒技術,獲得不少來賓的掌聲和喝彩。

林舒將長發盤在腦後,上身白色打底黑色點綴的泡泡袖長衫搭配黑色蓬松裙,相得益彰的長腿絲襪搭配黑色高跟鞋,大氣不失嫵媚,只要是她走過的地方,無人不交頭接耳嘖嘖稱贊,那焦點絲毫不遜色于在場的所有名流淑女。時不時會有男子前去向她搭訕,就連王博都寸步不離地像個小跟班似的跟在她的身後,以一雙凌厲的眼神,捍衛他有可能一個不留神就會被拐跑的神聖不容侵犯的雅典娜女神。

若琳則是一襲黑色短裙搭配淺灰色的英式復古小外套,俏皮不失個性,白皙修長的美腿在冬日里更顯嬌媚。她身邊挽著的韓偉斌身穿黑色西裝,兩人談笑著走在一起,我從未覺得他們如此般配過。

見到吳旭然,趙媛立刻從一群名媛淑女中抽身而出,親昵地摟著吳旭然的手臂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這時我才發現,原來趙媛喜歡的人其實是吳旭然,那次在食堂從她身上感受到的火藥味也不是錯覺,也正是因為我一直是離吳旭然最近的女人。

看著吳旭然抽出手臂,找了個借口離開,我也就沒自討沒趣,開始環顧四周,在人群里找尋陸堯的身影。當我的目光鎖定到他時,他正和一名女子被幾位年長者簇擁著,簡潔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說了句話,他才轉頭看向我,遠遠朝我微笑,然後又回過頭禮貌地與幾位年長者踫杯,說了幾句話後便與那名女子並肩朝我走來。一個風度翩翩,一個端莊大方,兩人默契相視一笑的剎那,我從大腦的字典里快速翻找出了天造地設、男才女貌、珠聯璧合等等詞語,心里泛起一股酸味,為輕易自卑且不爭氣的自己感到厭惡。

陸堯來到我面前對我說︰「你們終于來了,我都等得快不耐煩了

我用微笑輕易帶過陸堯的調侃,然後看著他身旁明艷動人,明眸皓齒的女子問道︰「這位是?」

「哦,我跟你介紹,這是謝芮,我的……好朋友,也是簡潔的表姐

那名叫謝芮的女子笑著說︰「何止啊,我還是他未來的嫂子呢

說到這,謝芮轉身看了一眼陸堯變得奇怪的臉色,完美的笑容瞬間僵硬在了臉上,氣氛一下變得莫名詭異。

謝芮很快換了情緒,恢復傾城笑貌友好地向我伸出手,「你好,我是謝芮,叫我sheree就好。你就是陸堯的女朋友吧?」

我握住她的手,笑著輕輕點頭。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自豪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小子眼光不錯啊,好了,我不打擾你們了,回見

陸堯目送謝芮的身影離開,然後雙手抱胸,回過頭開始用奇異的眼神把我從頭到腳全打量了遍,然後自滿地點頭,得意地說︰「嗯,樸素又可愛,我就知道絕對會適合你

我本想問些什麼的,可是被他這麼一逗,突然為自己剛才的猜忌覺得羞愧不已。我故意裝作沒好氣地說︰「你得說清楚,可愛的究竟是衣服,還是人?」

陸堯轉身從桌上拿起一杯酒遞給我,然後摟著我的腰,靠近我在我耳邊低語道︰「都可愛

簡潔把我們集體叫了去,在她父母面前逐一介紹。我原以為天下父母都應該跟我家劉大嬸一樣慈眉可愛的,我自認老人緣一向很好,可是當簡潔的母親嚴肅著臉,以王母娘娘的高姿態一個接一個不斷地審視我們時,卻讓我感到十分反感。

打完招呼,簡潔的父親惜字如金地草草跟我們說了一句「吃好玩好」後就去招呼他商場上的朋友去了。簡母倒是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好似故意為了討好女兒,很殷勤地招呼我們吃好吃的,還陪著笑臉和我們淺聊了一會兒。雖然她的禮儀看起來毫無破綻,但我還是隱約感覺到了她隱藏在笑臉背後的不悅,那大概就是上流社會對草根階層的不屑吧。

派對進行的很順利,氣氛也很愉悅,簡母走後,圍坐一桌的我們開始紛紛獻上對簡潔的祝福。

林舒他們送上的都是自己精挑細選的實用小禮物,而陸堯送上的是一只手表,單看包裝就看得出來價值不菲。陸堯說著︰「簡潔,生日快樂,這是我和安冉送你的禮物,今後的每一天,一定都要開開心心的然後將禮物遞給簡潔。

我當場愕然,這麼名貴的手表,我這窮鬼根本連零頭都湊不起啊。簡潔喜歡手表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而我自己給簡潔準備的禮物也是一只手表,只是跟陸堯送的那塊名表比起來,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鳳凰一個烏鴉了。林舒和若琳是知道我買了禮物的,此時都疑惑地看著我,接著一副心領神會的表情對著我笑,我看了看她們,又看了看正對著我笑得美麗的簡潔,然後道了句「生日快樂」低下頭不再做聲,我知道陸堯是出于好意,想用他善意的謊言來寬慰我干癟癟的錢包,我雖然很高興他肯花心思為我著想,但如果他能事先告知我一聲的話,或許就不會有我此刻的窘境了。

就在大伙起哄讓吳旭然趕快將一直藏著掖著的禮物拿出來時,桌前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

韓偉斌首先站起,滿臉不悅地對那位不速之客說道︰「林文宇,你怎麼還有臉來

身著黑色燕尾服的林文宇絲毫不為所動地笑了笑,禮貌地回應道︰「不好意思,請問我們認識嗎?」

陸堯站起身來對韓偉斌做了個消停的手勢,然後與林文宇拍了一下手,問道︰「雖然很想跟你說聲好久不見,但見面的契機似乎不太對

林文宇處變不驚地將雙手插在口袋里,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今天是簡潔的生日,家母有事不能來,特地拖我前來問候,而且我也有話想要對簡潔說,簡潔,方便單獨跟你聊聊麼?」

「替我謝過阿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現在不太方便,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簡潔的語氣很平淡,視線停留在桌子上,看都不看林文宇。

林文宇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繃著臉走到簡潔身邊,低頭在她耳邊不知說著什麼。簡潔听後,優美地莞爾一笑,眼神卻透著冰涼,「和好?那你的現任女友怎麼辦?」

林文宇低著頭,有些不情願地說︰「我們會分手

這時,韓偉斌突然激動了起來,「林文宇,你要是敢欺負她,我絕對饒不了你

王博急忙按住情緒不穩的韓偉斌。若琳在一旁喝著酒,一言不發。我想在她的心里,一定比我更想要急切地否定掉韓偉斌口中誓死護住的那個「她」吧。

「我如果答應你,你母親一定會很高興吧?」

吳旭然聞言,也按耐不住了,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拍著桌子,咬牙切齒地說︰「不可以,簡潔,你別糊涂了,他不值得你這麼對他

簡潔吃驚地看著吳旭然,兩人四目相對,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凝重。

過了好半晌,簡潔溫柔地對吳旭然微笑,那笑容就像是剛撥開雲霧見晴天般的明朗。

「林文宇,跟你在一起這麼久了,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嗎?這其實是你媽媽的意思對不對?你以前是因為你媽媽眼中不可錯失的利益關系你才肯答應跟我在一起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就是因為我喜歡你,才會裝作毫不在意,我甚至天真的以為只要我有耐心就一定能讓你喜歡上我。事實上,我做到了,直到那件事的發生。在你刻意疏遠我的那段日子里,我就已經想通了。林文宇,我現在原諒你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也請你好好珍惜你此刻得來不易的幸福,那畢竟是用我和韓偉斌的傷痛換來的

听完簡潔意味深長的一席話,林文宇不再說什麼。他放下手中的禮物,窘迫地躲避周圍所有不友善的目光,道了句「生日快樂」便轉身匆匆離開。

事情平息下來後,神智逐漸清晰的吳旭然重新回歸到老好人模式,耷拉著腦袋對簡潔說了句「對不起」,簡潔也平心靜氣地回了句「沒關系」。兩人像孩子般的對話惹得我們所有人一陣狂笑,惹得兩個當事人雙耳通紅。這時,簡潔的母親走了過來,帶著簡潔到場地的中央去。于是被吳旭然緊緊攥在手心里的生日禮物還是沒能送出去。

場上的燈光驟然變暗,一名男子一邊推出巨大的四層蛋糕,一邊帶頭唱起生日歌,所有的賓客包括我們也跟隨齊唱。被賓客簇擁著,被燈光注視著,被歌聲祝福著,此刻的簡潔無疑應是場上最幸福最快樂的,可是為什麼,我在她的臉上只看到了漠然,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意識到這一點的人似乎不止我一個,我,陸堯,林舒,若琳四人圍成圈,商量著如何才能讓壽星在應該綻放的這一天真正地綻放出光彩。陸堯提議到他家里去重新舉辦一次真正屬于簡潔、屬于我們的派對。全員一致贊成,于是開始了分工合作。

陸堯先回家里布置,吳旭然擺月兌掉趙媛和王博開著陸堯家的奧迪車到市內買蛋糕,若琳和韓偉斌就近在別墅區里的超市買零食飲料,而我和林舒的任務則是原地待命,直到他們一切準備妥當,我們才想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今晚的主角簡潔帶走。

折騰了一個小時後,我讓簡潔故意假裝肚子痛要回房里休息,這招雖老套,但卻屢試不爽。成功開溜後,我偷偷用手機給陸堯發送暗號,然後在簡潔的帶領下,我們來到陸堯家門外。簡潔按下門鈴,卻遲遲沒人來開門,簡潔手一推,發現門沒關,便禮貌性地道了句「打擾了」,然後打開門,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里突然出現了燭光,若琳一邊哼著生日歌,一邊手拿蛋糕從門後面走了出來,眾人齊唱。燈光突然全亮,只見吳旭然紅著耳根,捧著大束百合靦腆地站在簡潔面前,一時間啪啪聲不斷,彩條飛舞,歡聲笑語。簡潔泛著淚光的笑,美得傾倒眾生。

解開領結,月兌掉高跟鞋,放下高傲,丟掉矜持。放大音響,跟隨青春的旋律,忘我舞著,唱著,擁抱著。直到零點的鐘聲響起,我們開始追逐,瘋鬧,每一個人的臉上,頭發上都毫無例外的沾上女乃油。直到累了,跑不動了,才開始三三兩兩地癱倒在沙發上、地毯上。歡笑聲仍然沒有停止。這或許就是我們帶給簡潔二十歲生日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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