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糊弄
寧秋霜被宋祁半威脅的話語嚇住,不敢再有小心思,訥訥垂頭不再言語。請使用訪問本站。寧瑾丞無奈,只得替她收拾爛攤子,又是向顧安繡作揖道歉,又是給顧安年賠不是,當然最重要的是向宋祁這個船主人謝罪。
「罷了,這午膳也沒法再吃下去了。」說罷,宋祁一擺手,起身領著福祿便離開了樓中大廳,上了通往小樓第二層的樓梯。韶華自然是跟在他身後。
眾人見宋祁面色不愉地離去,心中多少都有些氣悶,望向寧秋霜的眼神便帶了責備和鄙夷。恰巧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其余人便也就沒有多留,紛紛起身告辭了。
好好的氣氛便被寧秋霜一番不知所謂的大膽言辭給攪得烏煙瘴氣,寧瑾丞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待眾人一一離去,只剩下他兄妹二人的時候,他皺眉嚴肅地對寧秋霜道︰「霜兒,往日是祖母,以及父親母親太寵慣著你了,讓你變得如此大膽妄為無法無天,竟連逸親王殿下也剛頂撞,日後為兄如何敢再帶你出來!」
「哥!」寧秋霜委屈地叫了一聲,扁著嘴抱怨,「明明是我受了委屈好不好,你還罵我,你都不疼我了!」
「你還不知悔改!」寧瑾丞一向性子爽朗,然此時卻也是恨鐵不成鋼。即便再不舍,他也不得不硬下心腸把話給說重了。現在好好訓這個膽大包天的妹妹一頓,也好過等到日後她闖了禍再追悔莫及要好!
「你可知你那番言論有多驚世駭俗!女子便就該有女子的樣子,不相夫教子卻想著同男子般拋頭露面建功立業,這與倫法綱常相餑的言談,你究竟是如何想出來的?你可知,若是今日你所說之言傳了出去,日後這京中還有哪個公子少爺敢與你說親?」
「那是你們迂腐。不懂得其中道理罷了!男女本就平等,憑何唯有男子才可以建功立業?!」寧秋霜絲毫沒有悔改之意,反而對著寧瑾丞大喊大叫起來。
合理的解釋,其實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她想著自己是穿越者,就應該與這一眾古人不同,她腦子里有男女平等的概念,是以便覺得自己所言合情合理,只認為是這些封建古人無法理解罷了。
「平等?」寧瑾丞微微一愣,眼中閃過詫異。寧秋霜見他如此反應,以為這兩個字讓寧瑾丞有了感觸,頓時心中一喜。忙不迭得意道︰「對,人生而平等,男女自然也是平等的,是以我才會覺著女子不應只龜縮于後宅之中,而是應該站出來。同男子一同撐起一片天下!」
說完這番話,寧秋霜洋洋自得地等著接受自家大哥震驚敬仰的目光,然而等到的卻是寧瑾丞看瘋子一樣的擔憂之色。
寧秋霜還沒鬧明白為何自家大哥要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寧瑾丞卻是一把握住她的雙肩,搖晃著低吼︰「霜兒,你可是中邪了?怎的竟說出這等可以稱得上是禍亂朝綱之言?!」
「什麼啊。我說的是實話啊,禍亂朝綱什麼的,要不要說得這麼夸張啊?」寧秋霜仍是不解。小聲地嘟囔。肩上被捏的生疼,她動手想要掰開扣在肩上的雙手,然而那手卻越收越緊,怎麼也挪不動分毫。
「你怎的還還不明白!」寧瑾丞無奈又氣惱地低喝一聲,疾言厲色道︰「大匡律法嚴禁女子入朝為官。上沙場為將,勛貴世家中。女子甚至不可過多出現于前院,由此足可見女子地位。即便是我大匡最尊貴的女子,後宮之首的皇後,亦不能對朝政多言半分,否則便以干涉朝政論罪!難道你還不懂嗎?!」
寧秋霜臉上一白,猶是不甘心地辯解,「這只能說明大匡律法有不妥之處,許多女子的能力其實便不……」
寧瑾丞低嘆一聲,打斷她的話,「或許正如你所說,確實有不少女子絲毫不輸于男子,可你想想,若你是男子,在你忙于事務之時,不僅身後沒有貼心之人,身旁還多了一個有著男人般野心的妻子,你會安心嗎?你不會擔心外人道你無用,你就不會擔心有朝一日被取而代之嗎?」
「這……」寧秋霜被這一連串的問題給問住了,好一會才憋出一句話來,「若是真心相愛,又怎會不信任對方?哥哥你說的不過是歪理罷了。」這話卻是毫無底氣。
「真心相愛?」寧瑾丞仿似听到什麼好笑的笑話般,竟大笑起來。寧秋霜莫名其妙望著他,卻見他面上帶著一絲悲涼的笑意。
「勛貴世家大多聯姻,謀的便是利益,又有誰會管你是否喜歡?」寧瑾丞苦笑搖頭,望進寧秋霜的眼中,溫聲勸道︰「霜兒,若是真如你所說人生而平等,那這世上又何來貴賤之分,何來奴婢主子之分?我等生于世家貴族,一出生便凌駕于許多人,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榮華富貴日子,你敢說你從未因此而驕傲自豪?」
「我們從未與那些丫鬟僕人平起平坐,理所應當地享受她們的伺候,甚至可以肆意打罵她們,即便這世間真的萬物平等,這話也輪不到你我來說。」
「沒有資格」在腦海中蹦了出來,寧秋霜又急又惱,強辯道︰「我從未隨意打罵過低下的丫鬟!我、我是將她們當做朋友看待的!」語氣卻越發沒有底氣。
寧瑾丞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反駁她,道︰「你要記著,日後不要再說如此荒唐的話,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
後面的話不用說出來,寧秋霜也知道是何意,心中一緊,即便仍是不認同,卻還是老實地點頭。如今她已經不能想象沒有寧國公做靠山的日子。
此事便就這般揭過去了。
寧秋霜想明白了,在這個封建的社會,說平等都是屁話,而且她自己也需要世家貴族的背景來辦事,于是她心中有了計較,打算暫時收斂畢生鋒芒。然而她雖是想通了,卻不代表她可以不記恨方才的事。
寧瑾丞再三叮囑過後,便離去了,寧秋霜琢磨來琢磨去,最終還是決定先去找顧安年。她倒是要問問,年妹妹為何要當眾與她作對!
彼時,顧安年正在船艙廂房中歇息,房門被敲響後,她過了好一會才讓青蓮開了門,來的怒氣沖沖的寧秋霜。
寧秋霜進了屋,沒有給顧安年好臉色看,直接板著臉往桌邊一坐,語氣冷硬道︰「年妹妹方才可真是威風啊,過了今日,怕是年妹妹的名聲要傳遍京城了。」
她連個諷刺的笑臉都吝嗇給,顧安年自然也不會熱著臉貼上去,便只是淡淡道︰「霜表姐說笑了,妹妹所說不過是世間所有女子都知曉的事情,對名聲毫無助益。」
青蓮沒有得到吩咐倒茶,只垂首站在一邊。
寧秋霜見自己進了屋,卻連杯茶水都沒有,心中當即更為惱怒,厲聲道︰「年妹妹,想當初我為了你去求靖遠延遲親事,卻因此而受了顧懷卿的屈辱,你如今就是這般回報我對你的姐妹之情的嗎?!」
越想越氣,她頗有些痛心疾首地道︰「今日你不幫我也就罷了,卻還偏偏與我唱反調,唱反調也就罷了,你如今如此冷淡待我,真真是枉費了我處處為你著想,還想著拖住顧安錦的後腿讓你好過些,我真是瞎了眼了!」
顧安年听她越說越嚴重,若是自己再不搭腔,怕是兩人就要這般鬧翻了。寧秋霜很記恨,這一點她早就看穿,眼下她還不想和寧秋霜翻臉,是以只能扯出抹笑,輕聲道︰「霜表姐,你可消氣了?妹妹便不是故意對姐姐冷淡,只是看著姐姐急需發泄一番,是以才閉了嘴仍姐姐發泄罷了。」
說著命青蓮斟茶奉到寧秋霜面前。
正怒火燒心的寧秋霜聞言一愣,心中細想一番,自己還當真是吼了幾句氣便消了許多了,是以她很快便信了顧安年的話,只以為顧安年是好心仍有她發泄。
接過茶水,有些歉意地撓了撓後腦勺,寧秋霜干笑道︰「方才姐姐語氣太沖了些,妹妹莫要見怪啊。」
「霜表姐言重了,妹妹自是不會在意的。」顧安年柔順一笑,寧秋霜望著她和氣的笑臉,心中卻又想起了方才在大廳里的事,心里又不痛快起來,只是這次她沒有再表現出來。
「年妹妹,你今日怎的忽然幫那顧安繡說話了?」她親熱一笑,故作不在意問道。
顧安年心中冷笑,嘴上卻是親熱道︰「妹妹哪里是在幫顧安繡,妹妹是在幫霜表姐!」
寧秋霜好糊弄得很,在她面前演戲比在項氏面前偽裝輕松了不知多少倍。
她握住滿頭霧水的寧秋霜的手,緩緩道︰「妹妹知曉姐姐與眾不同,然這自古以來的倫理綱常,豈是三言兩語便能改變的?霜表姐心中知道這理就行,實在不必說道出來,若是日後落了話柄,便就對霜表姐名聲有不好的影響了。」
「所以你那樣說只是想提醒我?」寧秋霜琢磨一番,將信將疑問答。
顧安年點點頭,假意擔憂勸道︰「霜表姐,日後這話你可切莫再說了,若是惹出大禍便糟了。」這話與寧瑾丞所言大致相似,是以寧秋霜立即便信了她是在為自己擔心,心頭那點火氣瞬間消了。
「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說了。」寧秋霜嘴上保證道,心里卻想著要憑自己的能力干出一番大事來,讓這些反駁她的人都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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