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錦再也沒有去探望寧秋霜的念頭。請使用訪問本站。
在知道那樣的事實後,她無法面對已經全然陌生的表姐。
當晚,宴會照舊。
營地中生起篝火,大點的獵物,像是 子野豬等,被架上了烤架,刷上特制的香油烤的金黃油亮,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小點的,像是山雞野兔等,則是被料理成精致的佳肴,端上了桌面,同樣風味十足。
沒有人提這兩日的事,眾人推杯換盞,把酒言歡,篝火將人們的臉照得通紅,在陣陣歡笑聲與勸酒聲中,氣氛被炒熱到了極致。
寧秋霜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參加宴會,她獨自坐在冷清的帳篷內,听著外面傳來的熱鬧與喧囂,淚水忍不住在眼眶打轉。
此時此刻,她的心中有懊惱有憎恨,卻獨獨沒有懺悔。
現實讓她體會到了殘酷,卻沒有磨滅掉她的驕傲與優越感,相反的,她將一切歸咎于上天的不公,以及世人的愚蠢與愚昧,卻不曾在自己身上尋半點原因。
在她的心中,世界就應該跟隨她的步調,正是她的這份自大,注定她是失敗者。
與篝火一樣熊熊燃燒的,是寧秋霜的野心與仇恨。
而與此同時,還有一人同樣心情不悅到極點。
宋璟獨坐一隅,手中倒酒的動作不停,酒液一杯接一杯地灌進嘴里,他卻仿若毫無感覺般,俊臉黑沉,一雙銳利凌冽的雙眼,始終盯著上位言笑晏晏的人,折射著讓人猜不透的光。
宋瑜就坐在宋璟對面,宋璟臉色越是難看,他便笑得越是歡暢,甚至挑釁般朝著宋璟舉了舉酒杯,不屑地勾起嘴角一飲而盡。
宋璟雙眼微眯,因為宋瑜的嘲諷,眼中開始醞釀狂風暴雨。然而視線在掃到宋瑜身邊的翠藍時,心中的憤怒被愉悅所取代。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他驀地站起身。
他不好過,又怎能讓他的好弟弟如此舒坦呢?
宋瑜開始還以為宋璟是忍不下被挑釁的氣,想要尋他動手,卻不想宋璟竟然端著酒杯走到了顧懷卿面前,且一改方才陰沉的模樣,愉悅地與顧懷卿幾人一邊喝酒一邊交談起來。
這突然的轉變,讓宋瑜不由有些模不著頭腦。
沉默地喝了一口酒,宋瑜很快為自己找到了答案——宋璟與顧懷卿幾人有些交情,這時候聚在一起喝酒很正常。這般一想,他便沒有過多留意。
若是宋瑜知曉山洞中的事,怕是他就不會如此天真地以為了。
再說宋璟,他是涎著臉湊到顧懷卿一群人那邊去。
若不是為了破壞宋瑜的計劃,他不會在丟了那麼大的臉後,這麼快就去跑去接受旁人異樣的眼光。畢竟今日之事,實在不光彩。
與顧懷卿聚在一起的幾人,很巧的今日大多都目睹了山洞里的那一幕。
因為齊勻柯的關系,顧懷卿洛靖遠兩人與一群將門之後也成了好友。一群人正開懷暢飲,宋璟冷不丁過來,倒是讓眾人吃了一驚。好在他們都是聰明人,稍稍驚訝過後便恢復了正常,言行舉止間並未表現出絲毫異樣,也不對今日山洞之事提只言片語,嘻嘻哈哈地與宋璟行禮打招呼,胡說海侃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這樣的場面,倒是讓宋璟也松了口氣。
與一群人笑鬧幾句,喝了幾杯後,趁著那邊宋瑜不注意,宋璟將顧懷卿拉到了一邊,借著眾人的遮擋,不說半句廢話,單刀直入道︰「懷卿,今晚顧八娘會串通五皇子設計陷害三小姐與五皇子通奸,你要多加注意。」
顧懷卿先是一愣,隨後毫無情緒地望向宋璟,明亮的眸子映著火光,依舊清冷。
宋璟苦笑一聲,道︰「我知曉不管我現在說什麼,你都會懷疑,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多加防範,總是不會有害處的。」
他不知道,其實顧懷卿早已知曉此事,只是不知確切的時間。
是以現在顧懷卿不是在懷疑宋璟話中的真假,而是在猜測他現在告訴他這件事的用意。其實光是听宋璟一口一個「我」,而不是「本宮」,就不難猜出他的目的。
良久,久到宋璟被那清冷的眸子看得心底發慌,顧懷卿才微微頷首,拱手道︰「多謝三皇子殿下提醒。」
宋璟心中一喜,抬眼往宋瑜的方向瞧了眼,見他正與鄰座的人交談,便立馬收回視線,問道︰「不知懷卿打算如何應對?」
顧懷卿眸光一沉,心念微轉,道︰「還未想出應對之法。」
聞言宋璟更是歡喜,道︰「我倒是有個法子,不知懷卿可願一听?」說著又朝宋瑜的方向看了一眼。
「三皇子殿下請講。」顧懷卿面無表情地拱了拱手,宋璟也習慣了他總是一臉清冷的模樣,急聲道︰「我以為將計就計,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最好,懷卿可知其中含義?」
顧懷卿玲瓏心思,自然知曉話中含義,他故作為難地皺起眉,「這……怕是不妥,五皇子殿下他……」
「這你不必擔心,我既提出來,自然會幫你。」宋璟打斷他,自信地勾起嘴角。
顧懷卿這才露出半點笑意來,拱手道︰「如此,便勞煩三皇子了。」
宋璟亦頷首微笑。
兩人都十分清楚各自的心思。
顧懷卿是何等聰明的人,又怎會想不出應對之法,他說未有法子,不過是不想擔風險,又看出了宋璟的目的罷了。有人自願幫忙,他何樂而不為?
而宋璟要拉宋瑜下水,又想賣顧懷卿人情,即便知曉有風險,也會自願攬下此事。
兩人面上皆是不露痕跡,私下卻是默契地達成了共識,倒也算是各得其所。
兩人很快又加入到眾人之中,只是卻不敢再多喝,今晚他們需要一個清醒的腦袋。
宋祁睡了一個美美的午覺起來,心情說不出的好,此時不斷有人過來敬酒,他也來者不拒,都欣然接受。好在他酒量大,這麼一杯杯灌下去,除了有些上臉,腦子還是十分清醒。顧安年就在旁邊替他布菜,囑咐他不要只喝酒不吃菜,以免傷了身子。
吉賀本來拉了夢蘿一起去逗寧瑾丞開心,後面見寧瑾丞臉上有了笑,不再郁郁寡歡,她便湊到顧安年身邊去了。
「安年,我剛才看到三哥拉了你大哥說悄悄話,你說他們想要作何?」吉賀拉了拉顧安年的衣袖,示意她看顧懷卿那一堆人。
老實說,經過今日的事,她對三哥的印象跌了不止一個等級,是以現在不管看他作何事,都覺得不是好事。
顧安年抬眼瞧了眼,微微一笑並未說話,倒是旁邊听到吉賀的話的宋祁搖晃著手中酒杯,笑道︰「你三哥不老實,怕是又要算計誰了。你玩兒你的,不要多管。」
吉賀只好癟癟嘴,氣鼓鼓地走了。
宋祁搭上顧安年的腰,把她往懷里拉近幾分,枕上她單薄的肩,帶著酒氣的溫熱呼吸噴在她頸邊,撒嬌道︰「小七,我醉了。」
顧安年回頭瞥他一眼,見他眼中一片清明,根本沒有半點醉意,不由無奈翻個白眼,推了推賴在身上的人,道︰「你沒醉,快起來。」
只是宋祁又怎可能如此簡單便听話。
不僅沒有起身,他反而更湊近了些,直接鑽進她肩窩里磨蹭了。
眼前是***縴細的頸項,呼吸間都是她身上清爽淡淡的香氣,想起那默許的一吻,念及那甜美的滋味,宋祁心口一片滾燙,眼中泛起迷離的光。
這會是真的醉了,只是醉人的並非是酒。
起初顧安年只是有些不耐,畢竟她不是絨毛控,雖對撒嬌的大型犬無愛,但也不至于會厭惡,只是當兩片火熱柔軟的東西貼上她頸側時,她的不耐直接上升成了不悅。
選了個能被桌子遮擋住的角度,顧安年毫不留情地擰起某人腰間的軟肉,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旋轉,直到某人倒吸著冷氣退開求饒,她才高抬貴手地放開。
宋祁端著一張冷靜沉穩的臉,在桌下不斷搓揉受到蹂躪的腰間軟肉,桃花眼中含著委屈,瞪向顧安年,撒嬌道︰「我真的醉了!」
當然聲音不大,不然大王爺在眾人心目中的威嚴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醉了就回去蓋被被,睡覺覺。」顧安年姿態優雅,不著痕跡地在冬菇蝦仁滑雞里尋找鮮女敕的蝦仁,完全不把某人的撒嬌方才眼里。
「那你陪我一起。」宋祁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顧安年翻出來的蝦仁,以此作為要挾。
顧安年抽抽嘴角,掃了眼桌上的菜,見吃的差不多了,想著明早應該會有好戲看,便點了點頭。
宋祁眸子一亮,將蝦仁放到了她碗里,而後搖搖晃晃站起身,清明的雙眼瞬間變得迷離,打著酒嗝大笑著胡亂揮手︰「本王不勝酒力,就、就先回去了,大家盡興,盡興!」
那模樣十足喝醉了酒鬼姿態。
眾人自然不敢留他,特別是看顧安年一起跟著起身,不少喝多了都大笑著開始起哄,說什麼*宵一刻值千金的,听得顧安年滿臉黑線。
歪歪斜斜地回到主帳,其他人一退下,宋祁便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模樣,只是就如顧安年說的,就是單純的蓋被被睡覺覺,而且還是蓋的不同的被子,大王爺再次怨念了。
鬧了一夜,翌日一早,在所有人還沉在香甜的夢鄉之際,一聲驚叫響徹了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