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顧安年似自言自語的話,吉賀眼中有了幾分焦急,拉住她的手急切道︰「安年,你不要怪我婆婆,公公已經訓誡過她了,瑾丞也已經與她談過,她不會再污蔑你的,她只是听信了寧秋霜的胡言亂語,才會……」
顧安年淡淡一笑,抬手打斷吉賀的話,道︰「你不擔心,我不會怪甯夫人的,我只是有些好奇,到底寧秋霜跟甯夫人說了些什麼。請使用訪問本站。」
吉賀起先還擔心她是故作鎮定,後仔細打量她的臉色,見她真的並無氣惱之色,這才舒了口氣。
想起寧秋霜,她不禁冷哼一聲,氣憤道︰「說是成親那日,寧秋霜到額駙府來,公公讓人通知婆婆去讓她離開,婆婆卻想讓下人領她從後門進府,傳話的丫鬟心中為難,便把事情告訴了管家,管家便親自去請寧秋霜離開。」
「誰知寧秋霜認出了門前的守將先前是皇叔府上的,便把一切都怪在了你身上,在被趕走後,她悄悄差人送了封信給婆婆,這才讓婆婆誤以為是你在暗中作梗,破壞瑾丞與寧秋霜的兄妹之情,唉……」說著又不禁長長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顧安年了然地連連頷首,她道寧秋霜怎的會突然又起意要陷害她,原來是有這麼一個引子在。
她也真是佩服寧秋霜的神邏輯,真是什麼事都能扣到她頭上來。
吉賀見她面色如常,又道︰「瑾丞本是想親自來向你道歉的,只是他愧於見你,猶豫了許久也沒能下定決心過來,我見了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實在覺得煩躁,就擅自代他來向你致歉了,安年,你不要怪他。」
聞言,顧安年忍不住好笑,搖了搖頭,道︰「你們想的太嚴重了,那個謠言,我並不在意,更何況如今謠言已平息,也不是甯表哥的錯,我不會那般不明是非地怪在他身上的。」
听到這話,吉賀臉上才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歡喜道︰「你不介意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不然我都不想理會那個呆子了。」聳了聳鼻子故作嫌棄。
顧安年彎起唇角,挑眉促黠笑道︰「早知你有這想法,我就說我介意了,好看看某人是否真會如所說的那般,不理會甯表哥。」
「安年——!」被調侃的吉賀不依地喚了一聲,臉上羞紅。
顧安年被她這小女兒家的反應逗得哈哈大笑,直把吉賀笑得又惱又羞,又是瞪眼又是跺腳,再次氣呼呼地起身揚言要離開。
見她是真的惱了,顧安年才放過她,不再逗這個新鮮出爐的表嫂,笑道︰「我還以為你有何大事要與我商量呢,原來是這等小事。如何?事情商量完了,接下來你是要回你的公主府,尋你的駙馬,還是留在這里陪我說話?」
這話,可真心不是調侃,誰叫某對新婚夫妻太過黏膩了呢?
對於最寵溺的女兒,永成帝與皇後自是大方得很,額駙府已是夠氣派華麗的了,公主府更是修葺地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可謂堪比仙境。這不正好就為小倆口提供了無數個花前月下的浪漫場所,直接促使了兩人感情的升溫,讓兩人甜膩得如浸在蜜罐里般。
「你再笑話我,我以後都不來尋你玩兒了!」吉賀怒瞪顧安年一眼,威脅地大喊,執拗地站著不願坐下,一副你再說我就真的離開的架勢。
顧安年忙連連告饒,好話說了一籮筐,這才把人給哄住了。
這樣一比較,顧安年頓時覺得自家大王爺不是一般的好哄。
正事談完了,後面自然就是閑聊談心,直到日落西山,吉賀才依依不舍地告辭。
送走吉賀,也差不多到晚膳時辰了,顧安年回到七祥苑,宋祁已經在屋里等著了。
宋祁斜倚在榻上,隨手翻著顧安年扔在塌邊小幾上的山水游記,听見動靜抬頭望了過來,笑問︰「吉賀才走?」
顧安年含笑頷首,吩咐了青蓮去傳膳,而後走到塌邊坐下,抽出他手里的書,撲倒在他懷里,蹭了蹭,笑道︰「你猜我今兒听到何好玩的事兒了?」
對於她這般親密自然的舉動,宋祁歡迎至極,自然而然地單手擁著她防止她滑下去,笑了笑,道︰「這我可猜不著。」
顧安年嗤笑一聲,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的下巴,狡黠笑道︰「我想我知道幕後散播謠言的人是誰了。」
眉稍微不可查地往上一挑,宋祁故作驚訝道︰「哦?你從何得知的?」
即便宋祁掩飾地很好,卻還是逃不過顧安年銳利的雙眼。
斜起眼楮涼颼颼地瞥了某人兩眼,顧安年翻身坐起,故作懊惱道︰「我總覺著這心里面啊,怪怪的,好似被隱瞞了什麼似的,哎呀,到底是誰,隱瞞了我什麼事呢?」
她這般自言自語的舉動,逗得宋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不是拐著彎兒在責備他麼?
將人抱回懷里,壓下她小小的掙扎,宋祁態度誠懇地認錯︰「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應該及時告訴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顧安年的反應是冷艷地一哼鼻子,偏過頭,抿著的嘴角卻是翹起的。
宋祁無奈笑了,在一旁擠眉弄眼地直耍寶,顧安年見了撇撇嘴,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大笑道︰「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小氣,逗你玩兒呢!」說著笑倒在他懷里。
宋祁又如何看不出她是在假裝,只是他甘之如飴配合罷了。心底柔軟到不行的情緒,讓他如何能不寵著這個人?
把懷里笑得東倒西歪的心上人抱緊偷了兩個香吻,心情那叫一個舒暢。
笑夠了,顧安年伏在宋祁懷里歇氣,宋祁輕拍著她的後背,這才把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調查結果娓娓道來︰「我派去的人調查到,坊間那些謠傳是從一群孩子口中傳出的,而據那群孩子所言,是一個蒙著面,穿黑斗篷的人給他們銀子,叫他們在玩耍時念那幾句童謠。」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宛如大提琴般動听,顧安年听著听著不由有些恍惚,心不在焉問︰「蒙面的黑斗篷人?」
見她這般迷迷糊糊的樣子,宋祁微勾起唇角,垂眼望著她,頷首道︰「對,因為穿著斗篷,是以無法從那群孩子口中得知那個女人的具體身形和相貌特徵,就連聲音,也是經過遮掩的,可見背後那人還有些小聰明,這遮掩的手法不錯。」說著贊賞的話,嘴角的弧度卻是帶著譏諷的味道。
顧安年微微皺了皺眉,沒想到寧秋霜的本事倒是見長了,這反偵察的手段都用上了。
不過沒關系,即便尋不到證據,只要知曉背後的人是誰就夠了,畢竟她並不打算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去報復,那麼有沒有證據就不重要了。
不在意,不代表她就容許任由人抹黑,特別是對她懷有敵意的人。
卷著宋祁垂落在肩膀上的發絲轉圈圈,顧安年漫不經心問︰「你打算如何處理?」
她知曉宋祁的猜想與自己是一致的,是以關於幕後者她不必再問,她只想知道他的打算。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宋祁挑眉一笑,吻了吻她的嘴角,笑道︰「這可是從你那學的。」
顧安年翹起嘴角,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下唇,道︰「正合我意。」
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閃過精光。
茗葉軒內人山人海,人聲鼎沸,一樓大堂擠滿了來听書的人,每當那站在書案後,留著山羊胡的說書先生說到精彩之處,人群中便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歡呼吆喝不斷。
顧安年一身男子裝扮,與宋祁坐在二樓的回廊上,一向喜靜的她听著樓下的喧鬧聲,不僅沒有覺著反感煩躁,反而愉悅地勾起嘴角。
沒辦法,誰叫這茶樓是她的產業,這說書先生是她的員工呢?
自家店里生意好,她自然高興。
「預知後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洪亮有力的聲音一落下,說話先生收拾起卷,準備離開。
听眾們自然不會放人走,一個個扯著喉嚨大呼︰「再來一個,再來一個!」要求說書先生再講一個故事。
礙於大家的熱情,說書先生為難地皺起眉頭,盛情難卻之下,說書先生最終勉為其難地應了下來,一捋下頜的山羊胡,搖頭晃腦道︰「那在下便再說一個短小點的軼聞。」
「話說某鎮上曾有一甯姓富商之家,家中有一小姐,那小姐自以為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宛如天山雪蓮般純潔無暇,便生就了驕傲自滿,嬌蠻跋扈的性子,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還給自己起了一個雅致的別稱——‘白蓮花’,以及一個表字‘瑪麗蘇’。在其年幼時,她心悅與其家交好的一賈姓人家的大少爺……」
說書先生巧舌如簧,將一個近乎是人物傳記的平乏故事說地生動傳神,引人入勝,就是顧安年這個故事的改編者也不禁听得津津有味,拍手叫好。
沒錯,說書先生口中的故事,就是顧安年根據寧秋霜的一切所作所為改編出來的真實故事,她相信會有聰明人,知道這故事中所說的甯小姐指的是誰。
一想到寧秋霜听聞後可能會有的反應,顧安年就忍不住在心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