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春節剛過去不久,王府上下還洋溢在一派喜慶氛圍中,顧安年卻突然染上了風寒,病情反反復復,整日里都沒什麼精神,多數時間只能歇在床榻上。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顧安年這一病,拖了有半月左右,宋祁的心情日漸陰沉,到後來,除了西北的戰報還願意看上兩眼,其他的事情,他都交給了手下的人處理,一天里,他有半天時間守在顧安年塌邊照料,端茶遞水喂藥等事都是親力親為,不願假他人之手。
宋祁此番舉動,讓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更是瞧了個明白——王妃娘娘是王爺心尖上的。
那些本還抱著些小心思的,經此一事也徹底熄了心里不該有的妄念,愈發安分守己了。
冬季日短,加之氣候嚴寒,待華燈初上,熱鬧了一日的逸親王府便漸漸安靜了下來,各房各院閉緊了院門,只在自個兒院子里活動,而除了晚上還要當差的下人,其余的下人也都早早回了下人房里,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烤火閑聊。
宋祁匆忙用過晚膳,端起溫熱的燕窩粥,打算進里間喚顧安年起身吃點東西。
掀起厚重的幔帳,一進到里間,便能看到紗帳後臥在床榻上的嬌小身影,听著床帳後隱隱傳來的咳嗽聲,宋祁心都揪了起來。
放輕腳步走到床畔,將粥放在床頭的矮幾上,宋祁小心翼翼掀起紗帳,用玉勾攏在一邊,剛想出聲喚顧安年起來,卻見顧安年翻了個身,睜開了眼。
「醒了?」在床邊坐下,宋祁含笑掖了掖被角,柔聲道。
顧安年微微點了點頭,虛弱的臉上掛著清淺的笑。輕聲問︰「什麼時辰了?」掙扎著想要撐起身子。
「我來。」見狀,宋祁連忙將她扶坐起來,拿了靠枕墊在她背後,又細心地用被子把她嚴嚴實實裹好,檢查了沒有遺漏,才放了心。顧安年笑看著他忙活,心頭暖烘烘的。
重新坐下。宋祁端起粥吹了吹。這才笑著回道︰「快到戌時了,你醒的正是時候,我這會進來,就是要喚你起身用膳。」
隨即舀了一勺粥遞到顧安年嘴邊。柔聲哄道︰「快趁熱吃吧。」
顧安年張嘴,就著宋祁的手將粥喝下,毫不吝嗇地夸道︰「味道不錯。」
不說宋祁現在喂的是用頂級血燕窩文火熬了半日熬好的粥,就是喂的是白開水,顧安年也是會覺得美味非常的。
得了夸贊,宋祁眉飛色舞,得意笑道︰「不錯就多吃點,你現在身子虛,就是要好好補補。這樣身子才好得快。」頓了頓。像是怕顧安年不願般,又補充道︰「這是義父說的。」
見他連義父都搬了出來,顧安年頓時好笑不已,但見他眼中的焦急之色,心中一時升起幾分愧疚和不舍。
她知道自己這一病讓宋祁操了多少心。這些日子里。她腦子雖然昏昏沉沉的,但對外界的一切都知道地十分清楚。每每晚上她發熱,咳嗽,都是宋祁衣不解帶地照顧她,她受病痛折磨睡不著,宋祁也跟著她不不眠不休,如此半個月下來,宋祁明顯清減了許多,看著比她這個病人好不了多少。
一陣陣不舍涌上心頭,顧安年探手撫上宋祁憔悴了許多的臉龐,像是要把這張面容銘刻在心底般細細打量,眼底不由自主涌上溫熱的淚花。
「怎麼了?難受嗎?」被她眼中的淚光嚇了一跳,宋祁連忙放下端著的燕窩粥,面露焦急,細細查看顧安年的臉色,急切問道。
顧安年深吸口氣,含淚搖了搖頭,扯出抹笑道︰「沒事,我就是想著這些日子拖累了你,害得你跟著我受苦,心里難受。」
「我還以為是何大事呢!」听聞她說無礙,宋祁明顯松了口氣,笑著將人給攬進懷里,抱著輕輕搖晃道︰「我只想你早點好起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我一定快點好起來。」顧安年笑彎了眼,掙開包裹在身上的被子,伸手緊緊抱住宋祁的頸項,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宋祁喟嘆一聲,抱緊了懷里的人,在她額間眉梢眼角落下一個個輕柔的吻。
兩人靜靜相擁,氣氛安詳寧和,顧安年覺得自己的病瞬間好了大半。
然而這一份溫馨並沒有持續太久。
安靜的院落突然變得吵鬧起來,匆忙的腳步聲,急切的叫喊聲,還有丫鬟婆子們的勸阻聲,鬧哄哄地交織在一起,雜亂的聲音打擾了房里的兩人,宋祁不悅地皺起眉頭,揚聲對外厲聲道︰「何人在外喧鬧!」
門外剎那安靜下來,很快,一個小丫鬟戰戰兢兢進了里間,向著宋祁與顧安年行了禮,恭聲道︰「王爺,王妃娘娘,永濟侯府來人了,要見王妃娘娘……」
「不見,直接把人趕出府去!」宋祁一擺手,絲毫不留情面。
小七在病中,最是受不得吵鬧,永濟侯府的那群人卻大晚上的跑過來,還是這般一番架勢,若不是看在小七的面子上,他定要治他們擅闖王府的罪!
「這……」小丫鬟心里怕的要死,卻還是不敢就這般出去趕人,而是遲疑地望了顧安年一眼,福了福身,猶豫道︰「啟稟王爺,王妃娘娘,來人說是王妃娘娘的嬸母,永濟侯府的三夫人,還道是永濟侯夫人出了事,才……」
「好了,你退下吧,出去與三夫人說一聲,本王妃即刻便動身趕往永濟侯府,你讓她先回去。」不待小丫鬟說完,一直沉默不語的顧安年揮手打斷了她的話。
「是,奴婢告退。」小丫鬟如獲大赦,行了禮急急忙忙退下了。
「小七,你真的要去?可你的身子……」宋祁俊眉緊皺,滿眼的不贊同。
顧安年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胸口,淡淡笑道︰「無妨的,我不過是過去瞧瞧,若是我沒有猜錯,怕是……」說到這里,顧安年目光微閃,神色十分復雜。
方才門外那般陣仗,加上小丫鬟的稟報,顧安年便知這揭曉一切的日子來了,她雖放任項氏撞個頭破血流,但終究是不放心放她一人面對一切。
嘆了口氣,她擔憂道︰「我擔心母親會承受不了這一切,我必須過去看看。」
宋祁知道勸不住她,只得依了她,無奈道︰「那我陪你一同過去。」他心中隱隱不安,不跟在她身邊,他實在不放心。
雙眼微眯,宋祁眼中閃過寒光,有他在,他就不信永濟侯府那群人還敢耍什麼把戲!
顧安年沒有異議,兩人利落更衣稍作整理,隨後匆忙便出了門。
黑暗中寒風呼嘯,細碎的雪花打著旋兒飄落,馬車頂著風雪,一路疾馳,將噠噠的馬蹄聲拋在身後,在街道小巷回蕩。
不到兩刻鐘,馬車便從逸親王府趕到了永濟侯府,宋祁將顧安年用狐皮大衣一層層裹地嚴嚴實實後,才抱著下了車,兩人相攜匆忙到了侯府大門前。
在門口迎接兩人的是一個面生的小廝。
在見到宋祁時,小廝面上露出極度的震驚,與臉上原本不屑憤怒的神色交織在一起,顯得表情有些扭曲。他顯然是沒有想到宋祁會一起過來。
小廝很快便掩藏好神色,垂下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顧安年一眼。
宋祁沒有漏過小廝臉上的任何反應,目光冰冷如雪。
顧安年心中惦記著項氏的情況,是以沒有注意到小廝的異樣,快到回廊時,她一邊往前走,一邊焦急問道︰「夫人怎麼樣了?」
「王妃娘娘一會就會知道了。」小廝哼了聲鼻子,聲音出奇地冷硬。
顧安年腳下一頓,總算是覺出些不對的滋味兒來了。她冷冷掃過雖低著頭,卻面帶不屑憤怒的小廝,眼微眯,厲聲道︰「福祿,這狗奴才對本王妃不敬,掌嘴!」
「是,王妃娘娘!」跟在後面的福祿尖聲應了,眼中閃過厲色,劈頭蓋臉就一耳光甩在了那小廝臉上。
小廝被打懵了,驚駭地瞪大眼,還來不及出口申辯,便又是一耳刮子扇在了臉上。
接連打了十個耳光,福祿才在顧安年的示意下停手。期間,宋祁只是默默守在顧安年身邊,無聲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十耳光下來,小廝身上那點囂張氣焰徹底被打沒了,他哭哭啼啼地捂著紅腫的臉,跪倒在地,向著顧安年磕頭求饒︰「王妃娘娘饒命啊,小的知錯了,王妃娘娘饒命!」
顧安年心中冷哼,沒有再看那小廝一眼,轉身抬頭挺胸直接上了回廊。
她很清楚那小廝的心思,不就是以為項氏倒了,她謀害顧安錦的一切被揭穿了,她這個王妃之位保不住了,是以才敢以這般態度對她?想必,這府上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只是可惜了,她終究是要讓他們失望了!
她之所以毫不留情地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教訓這個小廝,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就算項氏倒了,就算她被揭穿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她依舊可以任意妄為,可以盛氣凌人!
只要這個王妃之位是宋祁給她的,她就可以一輩子都坐地穩穩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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