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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安雨殿,才知道外邊已是下了雨。而且這雨勢不小,鋪天蓋地般的淹沒了整個世界,皇宮內不遠處的飛檐上雨珠劃過,瓦房上也是「滴答滴答」的聲響,整個皇宮被罩在這朦朧的秋雨之中,隱約恍惚,辨不清輪廓。
這突然襲來的傾盆大雨啊,可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正打算回安雨殿與那些宮人借下一把油紙傘,可就在轉身的瞬間,余光撇到一人。緩緩側目,那人的輪廓也變得漸漸清晰了起來。
一把青色的油紙傘下,干淨清雅的眉目,無時不刻都在微微揚起的眉角永遠是那麼的邪魅。眼底總是沉澱著那麼一抹不為人知的淡漠。雨水就這麼緩緩下著,襯得他水墨畫般的傾城容顏。
上官卿朝著她緩緩走來︰「今日的天氣變得快,幸好我與皇上在書房議事,否則,王妃可就要淋雨會府了。」
她訕笑一聲,只覺得有些無趣,這般略帶調笑的話語,在這皇宮,是無時無刻要掛在嘴上的。這上官卿,演的也的確夠累的。
腦海里閃過在劍雲山莊中自己被挾持,那時的上官卿品著茶,冷嘲出聲和不假辭色的樣子,她心中記得清楚,記得明白。
寬大的袖袍伸手將她摟住,不顧及周圍來往宮人紛紛注目的眼光,上官卿將傘沿朝著夏安莞身旁擠了擠。將大半傘面撐在夏安莞的頭上,自己的衣衫卻被打濕不少。
「王爺就不怕貴妃娘娘誤會?」待到走遠了,無人之時,夏安莞緩緩開口,想起安雨殿前那一幕,估模著當時殿內的寒語容此時絕對已經知曉。
「誤會又如何?不誤會又如何?她現在終是上官睿的妻,與我,搭不上什麼關系。」眼底里閃過一絲狠絕,可言語卻是緩慢溫和的。
「就因為如此,王爺就不去語貴妃那處看看?即使已到了殿門口,也不願進去探望?」情愛這東西,既堅強,也脆弱,可以隨時因為一個陌生的人的插足而變得支離破碎。
身旁的人卻沒有回答,夏安莞只當他是沒有听到。這些日子里,上官卿不回答的問題多了去了,習慣了,便也就好了。
「深宮內帷,若有男子擅入著,無論是何種身份,都以重罪判處。」
直到走了很久,終听到身旁的人淡淡吐出這樣一句話語。晃晃悠悠的,仿佛隨著秋風在晃。上官卿的神色也是淡淡的,可恰如這秋日寒雨,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冷意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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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雨殿內。
床榻邊緣的屏風之處,轉出一粉色身影。
「淑兒,你怎的沒有出去?」閉上了眼,寒語容歇息一番,方才說了過多的話,倒是有了幾分倦意和疲累。
淑兒卻沒有回答,臉上只浮現出一抹不甘心的神色︰「娘娘,你將王爺的喜好告訴給這個不知從哪兒來的山野丫頭,就不怕便宜了她?!」
「便宜她了嗎?」終是睜眼,緩緩掃過正氣鼓鼓滿臉不服氣的淑兒,寒語容漠然一嘆︰「我怎會讓他就這麼到了那女人的手中。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想驗證下,他可還將我深植在他心中。」
風一吹,幔帳散了,發絲,也亂了。這最後的哀嘆,也隨風,而去了。
只剩下淑兒一臉的不明,看著正躺著的主子,心中淒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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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夏安莞過的也算是平靜。
不知為何,自己去宮中後不多久,就傳出了語貴妃身子已見好轉的消息。上官卿也因此心里舒暢了不少,那張萬年不化的冰山俊臉,也漸漸的緩和了。
夏安莞卻只是覺著納悶,自己並未給予她任何醫治啊?可隨後想想,這宮中御醫千千萬,她可以謝絕自己的好意,卻不能謝絕宮中御醫的好意吧?深宮之內,權欲之爭,錯綜復雜,想到這兒,她也就不再去想,只不諳世事般的窩在自己的小別院里,種著自己的草藥,養著自己的花草。
不知是上天對好人是有眷顧的,夏安莞這些日子發覺了一味藥草,名為琥魄。可以治好玉溪的啞癥,只是這藥生性喜涼和陰,在這京都里極是難種植。可在夏安莞的悉心照料之下,雖然死去了很多,但也存活了那麼少數的幾株。
玉溪知曉這事兒之後,也變得歡暢起來,最近和秋喜兩個人打鬧嬉笑的次數也是多了。
「王妃,王爺喚您去書房一趟。」
正給自己的草藥澆水的夏安莞聞言停住了動作,站直了身子,朝著院門出看去。
那人竟是久違了的趙九!
在院子里正追著跑的秋喜,一看到趙九的身影,立刻停住了腳步,望著他的眼神也有著恐懼,生怕他看到了自己之前那副丟失禮數的樣子,懲戒自己。
「王爺已在書房候你已久了,還請王妃別耽擱。」趙九行了個禮,對著夏安莞恭敬一笑。
這一笑,不知為何,竟讓夏安莞覺得有些不對勁。
趙九這是一病變了性子不成?
她猶然記得自己先去在府中,趙九從未給過她好臉色看,只不過在上官卿的面前還做做樣子,私底下,總是拿著審視和威脅的目光看她。
「讓趙管家勞累了,特來本妃這別院,想來走的花了好些時辰了吧。」夏安莞腦子一動,只想著好好試探一番。
「哎呦,王妃這可就折煞小的了。身為王府的下人,做這些事兒是應該的。怎麼會覺得勞累呢?只是怕小的老了,這走的時間也花費的長了,還望王妃莫怪啊。」一听夏安莞這麼說,趙九竟跪來,許久前那高傲的架勢蕩然無存,有的只是目前跪地的恭順有禮。
秋喜和玉溪也是一臉的詫異,尤其是秋喜,還拿手使勁揉搓了好幾下的臉,生怕自己是看錯了,或者是在做夢之間。
一直勢力獨霸一方的趙管家也會如此客氣的說話?!
「趙管家快起來,趙管家你忠心耿耿,對王府盡心盡責。本妃怎會責怪你呢?」她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但臉上卻是笑得柔和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