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雲不悅道︰「鐵甲不比皮甲好麼?怎麼就華而不實?」
桂海求有意顯擺,抖了抖身上的舊皮甲,說道︰「咱們是小兵,又不是將軍。一身鐵甲穿在身上確實神氣,可那玩藝兒太沉,走上幾十里路,早就氣喘吁吁了,還談什麼打仗。」
劉子秋明白了。花雲少年心性,總想著要當將軍,所以才會羨慕別人身上的鐵甲。而桂海求是個老兵,大大小小也參加過數十場戰斗,自然更講實用。
想到穿上幾十斤重的鎧甲,劉子秋也有些頭大,連忙擺手道︰「依劉某看,桂大哥的主意不錯,還是做套皮甲吧。不知道桂大哥願不願意陪劉某同去?」
呆在軍營里甚是無聊,桂海求自是滿口答應︰「沒問題,沒問題。」
花雲頓時不悅起來,冷哼一聲,轉身欲走。
劉子秋慌忙攔住他,說道︰「花兄弟,兵器方面,還少不了要請你出出主意。大哥是個門外漢,什麼都不懂,你可不能丟下大哥不管啊。」
他說的倒是實話,對于冷兵器,他也只是听李靖談起過,許多東西根本沒有見過實物。
花雲這才轉怒為喜︰「算你有自知之明。」
站在一旁的桂海求本來想說,兵器方面我也懂。可是看到花雲兩只不大的拳頭揮得起勁,話到嘴邊又趕緊忍住了,他可不想再挨一頓胖揍。
營帳中其他士兵看到伙長、伍長要走,也都躍躍欲試。
劉子秋見狀問道︰「花兄弟,可否帶大家同去?」
伙、伍是軍隊最基本的編制,他們這十個人將來吃飯、睡覺、行軍、打仗都要在一起,只有相互團結、密切配合,才能發揮最大戰力。而現在卻明顯分成了兩派,花雲這個伙長幾乎成了孤家寡人,劉子秋便想借此機會,修復一下裂痕。
花雲猶豫了一下,說道︰「去便可以,不許給我惹事!」
眾人齊聲歡呼,立刻月兌出盔甲,花雲也換上了一件布袍,唯有劉子秋本來就是一身布衣,連這一步也省了。
雖說放了長假,出營還是必須得到隊長的批準,只不過比平時容易些罷了。劉子秋與韓世諤的關系早在營中傳開了,誰又肯為難他們,自然大開方便之門。
劉子秋此次應征是帶著馬來的,按說應該編入馬軍才對。但他是被楊萬項硬塞進來的,楊萬項才不會管他有馬沒馬,自然將他定為步卒。于是在今天清晨集結的時候,這一團便出現了很奇怪的現象,柳郁有馬,劉子秋有馬,其他人都是步行,搞得劉子秋好像軍官一樣。
現在這匹馬卻到了花雲的胯下。昨天,花雲就盯上了這匹馬,只是當時彼此還不熟悉,他沒好意思開口。今天借著去鎮上的機會,花雲提出來要騎上一騎,劉子秋自然不便拒絕,哪知花雲一上去就不肯下來的。
不過,花雲的騎術還真是好,比高秀兒強多了,又讓劉子秋大開眼界,暗自盤算著找個機會要向他好好學一學。
三十里路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一行人來到鎮上時,已是正午。花雲輕車熟路,徑直將他們帶到了鎮東,遠遠的便見一家作坊外面掛著個招牌,上面寫著黑記鐵匠鋪。
劉子秋不由奇道︰「這世上還有人姓黑?」
花雲笑道︰「掌櫃的不姓黑,只是人長得黑,大家都叫他老黑,于是他索性起了這個招牌。」
說話間,已經到了黑記鐵匠鋪門前,鋪子里傳來「丁丁當當」的打鐵聲。爐火通紅,映著一個八尺大漢,面容黝黑,果然如炭一般。
那鐵匠竟不回頭,一邊掄錘敲打著火爐上的鐵坯,一邊說道︰「客官想要什麼?小店鋤頭、鐵杴、魚叉,應有盡有。」
劉子秋拱手說道︰「掌櫃的,可有兵器?」
那鐵匠一愣,丟了手中的活計,回頭看了劉子秋一眼,說道︰「兵器俺倒是會打,只是不輕易與人!」
劉子秋伸手入懷,竟掏出一錠金子來,說道︰「錢不成問題。」
那鐵匠卻不為所動,淡淡地說道︰「俺不為錢,只看你配不配使俺打造的兵器!」
劉子秋皺眉道︰「此話怎講?」
那鐵匠說道︰「你展示一下武藝,刀、槍、槊任選,如果俺看得入眼,自然幫你打造。若是不願意,還有一途。」
劉子秋自知刀法、槍法都是稀松平常得緊,恐怕難以令他滿意,不由沉吟道︰「另一途是什麼?」
鐵匠嘿嘿笑道︰「與俺相撲!你若勝了,俺白送你一件兵器,分文不取!」
所謂相撲,其實是摔跤的一種。劉子秋雖然沒有專門練過此道,但他仗著身法靈活,倒也絲毫不懼,哈哈笑道︰「那某便與你撲上一回!」
花雲看那黑鐵匠生得膀大腰圓,慌忙勸道︰「劉大哥,不行的話,還是俺上吧。」
「男人哪有說不行!」劉子秋哈哈一笑,甩掉外衣,沖那鐵匠一抱拳,說道︰「壯士,請!」
那鐵匠叫聲「好」,和身撲上。別看他五大三粗,動作卻異常矯健,再加上強壯的身體、十足的力道,頗有股先聲奪人的氣勢。劉子秋只是縱躍騰挪,並不與他相抗。
二人你來我往,戰了有十來個回合,劉子秋忽然賣個破綻,被那大漢一把抓住腰帶。大凡個子太高的人下盤都有些不穩,鐵匠一擊得手,心頭大喜,暴喝一聲,右腿一伸,別向劉子秋的胯間。
哪知劉子秋自幼練習形意拳,下盤早就堅如磐石。那鐵匠這一下竟然沒有撥動劉子秋分毫,反被劉子秋借力打力,使了一招順水推舟。鐵匠收勢不住,直躥了出去。
眼看那鐵匠便要摔到地上,劉子秋身形一晃,竟到了鐵匠身後,一把將那鐵匠拉住,旋即抱拳道︰「承讓!」
那鐵匠卻是個爽直性子,放聲笑道︰「好身手!俺尉遲恭還是第一次輸得心服口服!說吧,想要什麼兵器!」
劉子秋一愣︰「你說你叫什麼?」
鐵匠拱了拱手,說道︰「在下尉遲恭!」
劉子秋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其黑如炭,果然與傳說中相似,頓時又生了結交之心,說道︰「在下劉子秋,欲與尉遲大哥義結金蘭,不知意下如何?」
尉遲恭喜道︰「俺也正有此意。」
桂海求他們都是老兵,也算見多識廣,震驚于劉子秋和尉遲恭的身手,一時不敢多話。倒是花雲手舞足蹈地嚷嚷道︰「好好好,帶上俺,帶上俺!」
尉遲恭看了花雲一眼,問道︰「這位小兄弟是?」
劉子秋笑道︰「不瞞尉遲大哥,我等都是軍中士卒,這位花雲兄弟便是我們的伙長,也有一身好功夫。」
「那兄弟你可有官職?」
花雲月兌口說道︰「他是俺手下的伍長。」
尉遲恭搖頭嘆息道︰「兄弟一身好武藝,卻只做個伍長,可惜,可惜!」
劉子秋哈哈笑道︰「尉遲大哥不也是一身好武藝,怎麼卻在此打鐵?」
尉遲恭卻低下了頭,若有所思。花雲在一旁說道︰「別談這些沒意思的,結拜去,結拜去。」
花雲的身高在一米七五上下,尉遲恭身高超過一米八,劉子秋更是接近了一米九,在當時,這三個人都算得上大個子了。沒有香案,也沒有祭品,甚至連酒都沒有。三個人在火爐前跪成一排,如三尊鐵塔,齊聲念完「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的誓言,各自干了一碗白水。這種結拜的方式,恐怕也是絕無僅有了。
結拜已畢,尉遲恭方才問道︰「賢弟,你想要什麼兵器?」
劉子秋不假思索道︰「一口陌刀!大哥可會打造?」
尉遲恭卻皺眉道︰「陌刀俺知道,只是太過沉重,應在五十斤上下。賢弟真要使用這樣的兵器?」
在來的路上,劉子秋就想好了。一寸長一寸強,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更是如此,長兵器自然成了劉子秋的首選。
在部隊的時候,他學過刺殺,又跟著李靖練了幾天槍法,按說長槍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朝廷的禁令,他後來便接觸不到長槍、長槊之類的兵器,練得最多的,卻是那口腰刀。
槍法這東西,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練成的,劉子秋現在的水平,對付一般士兵還成,若是遇到真正的戰將,恐怕不堪一擊。朝廷集結了這麼多軍隊,如果沒有意外,估計很快就要上戰場了,卻由不得他慢慢練習。
陌刀直上直下,以力取勝,便成了劉子秋最佳的選擇。
劉子秋沒有說出自己的理由,但態度很堅決。
尉遲恭沉吟道︰「俺這里有一桿水磨禪杖,重五十六斤,是替寺里的一位大師傅打造的,還沒來得及送過去。賢弟,要不你先試一下。」
「我又不當和尚,試它做什麼?」劉子秋呵呵一笑,忽然想起朝廷的禁令,難道和尚可以例外?不由問道,「這是哪個寺里的大師傅,竟使得這樣重的家伙。」
尉遲恭朝著鎮西一指,說道︰「你們看那座少室山,山中有一大寺。先帝大興佛教,敕令復少林之名,更賜良田百頃,整個鎮子都是寺中產業。那桿禪杖便是替寺中的曇宗大師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