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夫人,白夫人,你沒事兒吧?」服務員關切地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葉妃舒回過神來,鏡子里映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雙眼在震驚之後是空洞的。
外間,畢夏然和白禹說話的聲音,一高一低,一個張揚跋扈,這是畢夏然的語調。另外一個則是白禹,低沉醇厚。
怪不得,怪不得這兩個人如此相似!
鏡子里的自己露出嘲笑的神色,她抬手在自己腦袋上輕輕敲了一記,暗罵一聲傻子!
可不就是個傻子,她完全就沒有把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往一處去想了。白禹多麼低調的一個人,生活在相親的苦惱中,跟普通人一樣。畢夏然卻是游走在各種各樣的女人之中,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沒有停歇過,高高在上。
她麻木地任由服務員幫自己換上的婚紗,忽然間決定,拒絕換上下一件婚紗。
「你們這里哪里有洗手間嗎?我突然間不舒服,想去一趟洗手間。」
她還按住了自己的肚子,一副很著急的樣子。
匆匆忙忙換上自己的衣服之後,葉妃舒就被帶到了後院。
「沿著這個游廊,到了盡頭,再左轉就能見到洗手間了。」
葉妃舒道了謝,一溜煙地跑進了洗手間,等了一會,那個服務員已經不在,估計是進去了。
她將自己披散的頭發隨手扎起來,左顧右盼之後,發現不遠處有一個角門。
真的是天助我也!
葉妃舒腳下不停,一溜煙地沖到了角門,萬幸的是門沒有鎖,她麻溜地順利出了門,順便把門從外面鎖了起來。
後面的小巷里隱隱亮起了一排排的路燈,葉妃舒不識路,在羊腸小道上亂跑。反正不知道路,哪里看著像出口,就往哪里走!
要是早知道畢夏然和白禹是兄弟,她死活不會答應了白禹的提議。
她怎麼會忘記畢夏然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
那一年她在一部文藝片里出演女配角,意外獲得最佳女配角。初出茅廬,就能夠有次收獲,她萬分高興。本來以為就此可以有一個全新的人生,好的開始。可是誰知道,一次選角的飯局之後,她居然會在畢夏然的床上醒來?
她永遠記得自己當初哭著去報警的場景。深刻到骨子里的羞辱,讓她的命運從此瘦骨嶙峋。
「你的證人呢?」警察一本正經地詢問她。
「有,有導演。」
她腦子里雖然迷糊,可還是記得當初的飯局上,最後見到的人是導演。
她在電話里面把導演叫來了。可最後等來的是導演跟畢夏然。
導演一臉怒色地看著她,「小葉啊,你怎麼能這樣?你自己爬了人家畢總的床,怎麼反咬一口,說別人強了你?本來你這副樣子,我想給你個女三都夠了。人家畢總力保你演女二。你還不感謝他!」
她漲紅了臉,拼命地想解釋,可是誰都不信她的話。派出所里的人眼神里面都含了輕蔑,明著暗著偷偷笑她。
唯獨畢夏然沉默著站在一旁,器宇軒昂,高高在上。
明明是受害者的她,卻在眾人嘲笑聲中卑微到了塵埃里面去。
可這些嘲笑,這些不公又算得了什麼?這一次過後,她才明白,自己真的還太過單純,近乎天真的愚蠢。
娛樂圈里面要麼運氣好,要麼有後台。前一樣,葉妃舒沒有,也無法努力。後一樣,卻是可以通過努力的。
圈子里的A女星,明明長得不好,卸妝了估計扔大馬路上估計就是一個路人甲乙丙丁,卻在一個富商的力捧之下,幾次出演女主角。
葉妃舒每每見到那些演哭戲居然連淚水都擠不出的女明星出演女主角的時候,心里嫉妒,怨恨。這樣沒有演技的花瓶,憑什麼能佔據女一號的位置?出演女一號,不僅意味著有知名度,更重要的是有錢。
葉妃舒不想跟那些蹲在北影門口的北漂一樣,過著有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她還有個弟弟,她還想要找回失蹤的媽媽。
畢夏然就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出現了。
在連生活都談不上,只剩下生存這個程度的時候,自尊算什麼?自尊能夠給她飯吃?給弟弟買書看?支付數電費還是能夠買衣服?
長長的小路里,安靜地只能听到她的高跟鞋踢踢踏踏地敲擊聲。剛才一直沉浸在翻涌的回憶里面不可自拔,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跑到了哪里。
肺部因為劇烈的喘息疼得厲害,她彎去,重重拍著自己的胸口,拼命緩解那股澀痛。
燈影下,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了身前。
危險的氣息在逼近,葉妃舒不敢動,只是微微抬眼,匕首的寒光在暗夜里刺眼。
她立刻就往旁邊的小道里面沖。身後凌亂的腳步聲立刻追趕上來。
這究竟是什麼運氣!一遇到畢夏然這個土豪,人品就前所未有的低!
葉妃舒狠狠罵了一聲畢夏然衰神,使出了吃女乃的勁往前奔。
前方燈光漸漸明亮了起來。
出口肯定就在那里!只要跑到了馬路上,人一多,身後這幾個人應該就不敢太明目張膽了。
可是,她高興得太早了。
光線乍然明亮,可那是河道的對面,燈火通明映照在淙淙流動的河面上,形成了光亮非常的假象!
這明明是一條絕路!
夜里黑,看不清楚河道的深淺,葉妃舒在路邊上站定,倉皇地回過頭去。
從黑影里面慢慢踱步走出三個黑影來。大概是看到她在路邊站定了,也知道她是被逼到了絕路。他們就像是把老鼠逼到了絕路的貓,不慌不忙,不疾不徐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們揮舞著手里的刀子,貪婪地盯著葉妃舒。
她心一橫,「你們想要什麼?要錢,我都給你們!」在口袋里模索了半天,掏啊掏,最後居然什麼都沒有模出來。
她身上最值錢的東西,那一部手機剛才在逃亡的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
她尷尬地笑,「要不,你們等我回去取?」
三個黑影沒有說話,直接豎起了手里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