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馨姐姐,你來辛者庫做什麼?」我有些不解道!
「今兒個得閑,來看看你,怎麼,她們是不是欺負你了?」富察雅馨撫上我的手,關切道!
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如今的情況,我的封號雖然還沒有被廢除,可畢竟牽扯到了文雨的案子當中,康熙今日能將我貶到辛者庫,明日就可能直接將我斬了,不廢除我格格的稱號,不過也是為了維護皇家顏面,哪里還會有平反之日,這樣的處境下,別人都恨不得躲得我遠遠的,不落井下石我就謝天謝地了,哪里還指望能來看我,可富察雅馨竟毫不避嫌,還專門來辛者庫看望我,要知道,我們之間的交情實在是很淺很淺,淺的我甚至于已經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若不是她今天出現,我們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不過是同一屆的秀女,還沒說得上幾句話,可就是這樣的交情,竟能讓她來看我,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怎麼了?寧一!」看我這個樣子,雅馨有些微微訝異!
「沒事,你還不知道我這性子嗎,她們怎麼敢欺負我!」回過神來的我連忙笑道!
「那樣便好!」雅馨欣慰一笑!
「對了,小七,這是雅馨!」驀地想起,小七好像還不認識雅馨呢,連忙介紹道!
小七看了看雅馨,點頭輕笑!
「七貝勒吉祥!」
「免禮!」小七虛扶一把!
雅馨起身,臉上騰地升起兩朵紅雲來,低頭不敢再看小七!
見雅馨難得紅臉,我自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笑著打趣兒道,「話說你們倆還真是有緣,來辛者庫都能踫上!」
「寧一——」雅馨嬌嗔。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臉似乎更加紅了!
「小寧,真是拿你沒辦法!」小七失笑,墨黑的雙眸依舊清澈,卻多了一份不易察覺的落寞!
小七這是怎麼了?
「對了,雅馨,你現在在哪宮當值?」看見小七不如往常那般,我也不好繼續打趣兒,便隨意岔開話題!
雅馨微微一笑,「我在定妃娘娘的景仁宮!」
「定妃娘娘性子和善,倒是個好去處!」我點頭道!
「娘娘的確是對我們極好的!」雅馨淡然一笑。深以為然!
雅馨是淑嬪的表妹,可這姐妹倆似乎並沒有很親近的樣子,雖然那淑嬪也曾為雅馨謀過出路。可依我看來,兩人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走近過,想來淑嬪的原意,怕也是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著想,至于考沒考慮過雅馨個人的幸福。就不得而知了!
…………
三個月的時間彈指而過,我也漸漸歸于平靜,甚至還習慣了辛者庫庫忙碌的生活,雖然有些累,卻充實多了,最起碼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提防這個提防那個了。而且不用刻意去勉強自己,高興便是高興,不高興便是不高興。雖然這里值得我高興的事情是少之又少,可也不是沒有,十三十四不在京城,小七和初雲也經常來找我,黃鶯茜兒幾個丫頭也有事沒事的拖人給我帶東西。日子倒也是不難過!
夕顏大婚後不住在宮里,自是不方便。可還是抽空來看過我幾次!
李元香和水桃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自是不敢再來招惹我,甚至于有些宮女還主動和我示好,我自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既然人間都向我伸出了橄欖枝,我若不接,倒顯得我不懂規矩了!
秋天來的總是這樣的快,不知不覺間,辛者庫院子里的樹葉暈上了濃濃的金黃,隨風飄散而下,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一如我心底的蕭瑟!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我喃喃低語,只可惜連酒杯都沒有,若是有機會,真想大醉一場!
秋天的夜里總是很涼,涼的沁骨,可是我身上的冷,卻是自內而外發出來的,涼意更甚!
仿佛很久不曾這樣過了吧?靜靜的對著皎潔的明月,盈若玉盤,卻與我沒有半分關系,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不過是人們最美好的願望而已,美的虛無,美的飄渺!
微嘆一口氣,細細模索著手中的青玉雕花佩子,心中的傷痛早已泛濫成災,曾幾何時,我們會走到這一步,沒有了信任,沒有了溫情,仿佛以前的種種,不過是海市蜃樓般的虛幻,只可笑我竟投入了全部的感情,呵呵!完顏寧一,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傻瓜呵!
可笑我到如今還在想著他,只可惜不是那些溫情蜜意,有的只是他的冷漠,他的懷疑,他如如刀劍般冰冷的話語!
「寧兒,在我面前,你還要裝嗎?」
「寧兒,我都說過會娶你做側福晉的,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我的心已經給了你,你還想要什麼?她不過是要一個孩子,你怎麼如此狠心,連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過,寧兒,終究是我看錯了你!」
「這是文雨貼身帶著的,除了她,只有你踫過,難道她還會害自己不成?」
「對不起,我原以為你是無辜的,沒想到——」
「寧兒,難道還用我多說麼,為什麼文雨一懷孕,你的腳就恰巧受傷?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巧了嗎?」
「我不會告訴皇阿瑪的,只是,我們之間……」
這些話,我每晚都要想一遍,每想一遍,都忍不住淚流滿面,是的,我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我深愛的胤祺說出來的,他是那樣的溫柔敦厚,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去傷害別人,更何況,是他最愛的人!
呵呵!不由冷笑,原來我竟這樣自戀,他什麼時候說過,最愛的人是我?這一切,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的認知罷了,他的心里,只怕自始自終都愛著文雨的吧。不然也不會在文雨出事以後,就這般的失了分寸,這樣明擺著的事情,他竟然想不通!
是的,我難過,傷心,失望,十三十四他們都知道不是我做的,為什麼胤祺就那麼的深信不疑呢?莫非當真是當局者迷?
可是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我們之間。終究是完了,即便是以後真相能夠大白,我和胤祺也是不可能的了。已經變質的東西,又怎麼能完好如初?
指月復下青玉佩子的紋理清晰可辨,冰涼的觸感讓我忍不住輕顫,這佩子的溫度,一如這秋天的夜。一如我的心!
「寧一,這樣的涼的天氣,你怎麼坐在外面?」說話的是辛者庫里對我還算和善而且不那麼虛偽的彩真!
「睡不著,所以出來坐坐!」我淡淡一笑,眼去了眼底的情緒!
彩真順勢坐在了我的對面,略帶探究的看著我!
「你哭了?」
我模模冰涼的臉頰。果然是一片濡濕,淚痕還沒來得及擦干淨,不由自嘲一笑。「沒有,只是天兒有些涼,我最是怕冷的,淚忍不住就凍出來了!」
這樣濫的理由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到別的。總不能說是風迷了眼楮吧!夜里哪里來的風?
彩真了然,也不點破。順著我的話嘆氣道,「這夜里的確是太涼了!」
我點點頭,一時間兩人之間是無言的尷尬!
本來就是,我和她本就不熟!
「你——真的害了五福晉肚子里的孩子?」彩真遲疑道!
我抬頭看了看她,輕笑一聲,「若我說沒有,你信麼?」
「我信!」彩真道!
這下換做我詫異了!
「你信?」
連我最親近的人都不信,她不過是萍水相逢,怎麼可能信!
「對,我信!」彩真點點頭,眼神里是閃過一絲篤定!
「謝謝!」我愣了一下,隨即笑道!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彩真探究的看著我!
我微微一笑,「你若願意說,自然會說,你若不願說,我問了也是白問!」
嘴上雖是這樣說,可心底卻不由的對這個叫彩真宮女好奇起來,看她的年紀應該已經有三十多歲了,可為什麼沒有出宮,宮女按照規定不是應該在25歲之後就應該出宮嗎?莫非她不願意?可這辛者庫,難道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嗎?不過想歸想,我自是沒有問出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她若不想說,我又何必苦苦追問!
「你果然與眾不同!」彩真欣賞的目光看著我,淡笑道!
「所以我才會在這辛者庫啊!」我自嘲一笑!
彩真仿佛沒有听見我的話,起身望著皎潔的月亮,輕嘆口氣,幽幽道,「這樣的你,忽然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和我長的很像?」我反問!心里很是平靜!
「不止長得像,甚至連氣質都是出奇的像!」彩真回頭,認真道!
「只怕你是沒有見過真正的我吧!」我了然一笑!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彩真眼里閃過一絲訝異!
「自然!」我點頭,「因為很多人都和我說過,我長得很像她!」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呆在這里嗎?」彩真詫異過後,斂下眉眼,淡淡道!
我淡笑著搖搖頭,「想必你是有苦衷的吧!」
「不,我留在這里,是為了贖罪!」彩真的眼神望向了濃郁的夜色中,仿佛想起了什麼,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悔意!
我盯著她看了半天,忽然有所了悟!
「你不必這樣,畢竟你只是個宮女,她,不會怪你!」
「難道你不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彩真看著我的眼楮,認真道!
我輕笑,壓下心底的苦澀,「既然姑父都不追究了,我又何必去翻那些陳年舊事!」
「罷了,既然你不想知道,我也沒必要多說!」彩真輕嘆口氣!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起身,淡淡道!
走了幾步,我停下來,又道,「你也不必再贖罪,她本就沒有怪你,若是有機會,還是出宮去過你自己的日子吧!」
說完,也不管她是什麼反應,自顧自的走了!
有些事過去了便是過去了,宜妃究竟和盧氏說了什麼,亦或是做了什麼,都沒有意義了,我想,現在在另一個世界的納蘭和盧氏,也是幸福的吧,既然宜妃能受得了自己良心的譴責,我又何必去追究,說白了,我也不過是個外人而已,又有什麼資格去怪罪別人,她是胤祺的額娘,我這樣做,也算是全了我們這份沒有結果的愛情吧,相忘于江湖,不也是一種結局嗎?我又何必執著!
忽然覺得,這寒冷的秋夜,竟讓我想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