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可愛的樣子,我俯在他的額頭親了一口,假裝板著臉道,「輝兒不可以叫我姐姐喔!」
「嗯?」弘暉歪了歪小腦袋想了一會兒,忽然笑道,「暉兒想起來了,你是寧一格格,暉兒要叫你姑姑!」這一笑,露出了還沒來得及長出牙齒的小門洞!
天真無暇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綻放,便要凋零,想到這兒,我難過的別開了眼!
「姑姑怎麼了?是不是暉兒說錯了?」弘暉有些不安的拉著我的衣擺,小小年紀,就這般沒有安全感!
「暉兒好聰明,那姑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我連忙掩下眼底的悲傷,換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好,暉兒最喜歡听故事了,」弘暉的眼楮亮晶晶的,忽而又有些委屈道,「阿瑪從來不給暉兒講故事,只讓暉兒讀書!」
我扯扯他白女敕的小臉認真道,「阿瑪是希望暉兒長大後能有出息,所以暉兒不可以怪阿瑪的喔!」
暉兒似是听懂了,重重的點點頭,仰著稚女敕的臉一本正經道,「暉兒長大後一定會有出息的!」
我忍住心酸點點頭,笑靨如花,「姑姑相信暉兒,暉兒最懂事了!」
「姑姑給暉兒講故事!」
「好!」我扶起他還有些虛弱的身子,軟軟的,好似一團棉花,心里忽然便柔和了起來,將他放于我的腿上,斜靠在床頭,緊緊環著他小小的身體,聲音里滿是慈愛,「從前,有一個國王,他住在美麗的海底。請使用訪問本站。他有七個女兒………」
許是剛剛恢復的緣故,我講了一半的時候,懷里的弘暉已經睡著了,我微微一笑,輕輕將他放平在床上,掩上了被子,又在他的臉上印上一個吻,方才打算離開!
一抬頭,便看見了正站在門口的四福晉,透過微微的燭光。我看見,她的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以及欣慰的笑容!
躡手躡腳的走向門口。指了指已經熟睡的弘暉,四福晉會意,跟著我出了門!
「暉兒,他怎麼樣了?」一出門,四福晉便迫不及待的問道。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已經沒事了,剛才他還纏著我講故事呢,真是個可愛的孩子!」我笑道!
四福晉微微松了口氣,「如此便好,寧一,謝謝你!」
「四嫂怎麼倒和寧一見外了。算起來,暉兒也是我的佷兒,況且。他這般可愛,我都舍不走了,四嫂,你不會嫌我叨擾吧?」
「怎麼會?」四福晉淡淡一笑,「寧一。你想住多長時間就住多長時間,我看得出來。暉兒也喜歡和你在一起!」
「因為我會講故事嘛!」我笑嘻嘻道!
「寧一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四福晉輕笑,臉上的愁容也淡了不少!
月色溶溶,仿佛一抹淡到極致的輕紗,籠罩了整個四貝勒府,顯得朦朧而悠遠!
四爺性子淡然,連帶著他的府里也是一片悠和寧靜,下人們做事小心謹慎,沒有任何喧鬧,因為前院的佛堂里日日焚著檀香,掩去了花草之香,故而府里隨處都泛著淡淡的檀香味,讓人聞著,忍不住忘記煩惱,生了返璞歸真之心!
看得出來,四爺和四福晉都是信佛之人!
聞著檀香,便能平靜下來麼?
四爺這樣的作為,騙過了所有人,包括康熙!
誰能想到,一直信佛之人,一旦坐到那個位置上,也會變的,殘忍無情,甚至是對自己的親兄弟,都不放過!
四爺,終究是個睚眥必報之人,不管他裝的再像!
看著眼前隱在黑暗里,幾乎與周圍融成一片的身影,我忽然起了退縮之心!
時辰太早,本來想出來散散步,不像卻正看到四爺在亭子里,微微抬頭,望著夜空,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又或是在等什麼人,背影竟莫名有些蕭索與孤獨!
四爺終究是孤獨的吧,額娘不疼愛自己,親生兄弟又不和自己親近,這些日子住在這里,也能感受的到,他和四福晉是那種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夫妻,倒也和諧,卻終是沒有夫妻間應有的恩愛,甚至對是耿氏,也不曾有過,恐怕真正能走進他心里的,只有十三吧!
現在府里還沒有年福晉,那個傳說中集萬千寵愛與一身的美麗女子,靠著自己的哥哥,俘獲了四爺這顆冰冷的心,雖然不過是曇花一現!
四爺要的,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自然不會為了這些兒女情長而煩心,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十四為什麼最後沒有坐上那個位子,他和四爺一母同胞,卻得到了德妃幾乎全部的愛,雖然和四爺的關系不怎麼樣,可是他有疼愛他的八哥九哥十哥,還有十三,康熙對十四似乎也不錯,所以,他體會不到被人遺棄的滋味,也體會不到四爺心中的孤獨,他出生晚,沒有參加過征討葛爾丹的戰爭,他出生在和平年代,一出生就含著金湯什,這樣一個由愛造就的環境,使他形成了驕傲,任性,桀驁不馴,講義氣,重感情的性格,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太過單純,裝不來這些,所以,他不可能是一個好的政治家,陰謀家,最後的失敗也是必然的!
不得不說,除卻雍正朝,之前的十四比誰都幸福,或許是上天都嫉妒了吧,所以才會讓他從天堂直接摔到地獄,可是比起八爺九爺來,他又幸運了很多,因為和他最後爭奪皇位的,是他的親哥哥,盡管平日里不怎麼樣,可關鍵時候,卻還是留了他的性命,所以,四爺也是有感情的,他渴望了一輩子的親情,雖然最後也沒有得到,可是卻在關鍵時候,對自己的親弟弟手下留情,血緣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想想還是不要招惹他的好,我悄悄移步,想要離開!
「怎麼。來了又要走?」冰涼的聲音略帶著揶揄的味道傳入我的耳中,讓我生生止住了腳步!
我暗暗翻白眼兒,我又不是來找你的,早知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面游蕩,打死我也不出門!
「那個,四哥,晚上好!」我訕笑著上前,打招呼!
月光下,我看見四爺竟微微帶著笑意,「只要你不看見我便跑。我自然就好!」
這是什麼邏輯?恕我腦子太笨,想不出來!
不過還是不要讓他誤會我是成心在躲著他吧,免得他記仇!
「我不是擔心四哥在等人麼。怕擾了四哥的興致!」我展出無害的笑容,沒有一絲心虛的意思!
「你怎麼就知道,你出現會壞了我的興致?」四爺的聲音略帶著絲絲涼意,卻有種不容忽視的味道!
果然,天生的帝王材料。我暗暗贊嘆!
「我平時話多嘛,四哥當然嫌我煩了,這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低下頭,默默道!
心里卻在想,他若是敢說的是字,那我就記他一輩子。哼哼!雖然我也知道這輩子是沒有機會報仇了!
四爺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隨意坐在亭子里的椅子上,「過來!」
「啊?」我詫異的看著他。不會是叫我過來吧!
「過來!」四爺又說了一遍!
我終于知道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可問題是,大半夜的,我和四爺這樣干巴巴的坐著有什麼意思!
不過雖是這樣想,腿還是不听使喚的走了過去。廢話,雍正的話我怎麼敢違抗。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坐下!」四爺好笑的看了正站在那兒不知所措的我,命令道!
「喔!」我悶悶答道,心里暗罵自己真是不爭氣,這麼听話!
坐在冰涼的石凳上,一股刺骨涼氣直直穿過身體,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冷?」四爺惜字如金,眼眸里閃過一絲淡淡的關切!
我暗暗道,靠近你這個冰塊,我能不冷麼?可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一絲不快,笑道,「不冷的!」
猶記得,兩年前我還敢頂撞他,現在怎麼越來越沒種了!
「小蘇子,去拿件披風來!」四爺略略回頭,吩咐道!
「是!」蘇培盛答應而去,不多時便拿來了一件墨色的披風!
我一看便知道是四爺的,心里不由有些揣揣,冰塊的衣服,是不是更冷!
「穿上!」四爺吩咐道!
「喔!」我乖乖披上!
四爺見我這麼听話,嘴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
「四哥,四嫂最近一直擔心輝兒,吃不下睡不著,你抽空多陪陪她吧!」我實在沒什麼可說,想起四福晉今日的狀況,不無擔心道!
「恩!」四爺淡淡答道!
果然是冷血的四爺,我有些為四福晉抱不平!
「四哥似乎對四嫂的關心少了些!」我直言不諱道!
四爺抬眸,淡淡的掃了我一眼,我以為他要發火了,那樣我便可以借機走了,卻听他波瀾不驚道,「我知道!」
「四哥既然知道,那為什麼不多關心一下四嫂呢?」我有些詫異!
四爺的手無意識的敲打著石質桌面,沉默不語!
「四哥心里愛的是耿側福晉?」我猜測道!
可是我怎麼沒發現他對耿氏有什麼不同呢?
四爺忽然抬頭,眼神略帶冰冷的看著我!
我忽然打了個機靈,腦袋一下子清醒,自己這是在干什麼,打探別人的**,而且還是未來雍正的?
「那個,我不是——」
「我曾經向額娘討要一個宮女,她沒給!」四爺忽然打斷我,說了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我卻明白過來,四爺怕是喜歡那個宮女的,只是為何,德妃竟然不同意!
「那個宮女不想嫁?」我試著問道!
既然他說出來,那我為何不問!
四爺卻沒有再說,似乎是在沉思!
我知道他已經說了原因,我就是再問他也不會多說,便也不再開口!心里卻在暗暗決定,等有機會了,一定要問問德妃,雍正大人的緋聞呢,多麼難得!
「那個——」
「天晚了了,回去休息吧!」四爺忽然撂了這麼一句話,起身便匆匆而去,似乎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哼哼!小氣,我又沒打算追問,你這個冰塊的事情我還不想了解呢!」看著他幾乎融入到黑暗中模糊的背影,我這叫一個鄙視,怕我繼續問也不能走的這麼干脆呀,再說了,我不過是想要還給你披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