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快來找我呀,我在這里——」清脆悅耳的童聲在院子里響起,夾雜著一絲絲期待!
我放下手中的書,無奈抬頭,不遠處的漸黃的草叢里,深藍色的小小的身體正費心的藏在那里,可是光光的腦袋卻冒了出來,調皮的眨著眼楮,正期待的望著我們的方向!
不由微微失笑,這個弘明,真是搗蛋的很,看他小小年紀,讀書讀的辛苦,我便和胤禎商量著讓他休息幾天,這下倒好,完全把平日里的規矩扔到了一邊,短短幾日,簡直要將這府下掀翻,這不,看到我和胤禎在外面曬太陽,就又迫不及待的跑過來搗蛋,胤禎的傷還沒有好,我怕他不懂事,不小心踫到胤禎就不好了,所以便招呼他和我玩,這小子倒好,和我玩起了藏貓貓,一會兒藏在這兒,一會兒藏在那兒的,直把我累的夠嗆,這不,好不容易坐下來,他又開始搗蛋了!
胤禎皺眉,「黃鶯,快將弘明抱過來!」
黃鶯頷首,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將蹲在草叢里的弘明抱出來!
「這小子,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搗蛋,還是我們的暄兒懂事!」胤禎起身,逗著旁邊搖籃里睡的正香的弘暄,一臉幸福!
不甘不願的被抱過來的弘明一得自由,就飛快的撲到我的懷里,身下的藤椅隨著他的力道顫了幾顫,我這才發覺,這小子又長大了不少!
「額娘不和明兒玩!」弘明一窩進我的懷里,就動來動去,不滿的控訴,只惹得我一陣手忙腳亂!
胤禎想要過來幫忙,無奈自身也是行動不便,只得假裝板著臉訓斥道,「明兒。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不要胡鬧,你看你弟弟多乖!」
被胤禎這麼一呵斥,弘明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是小嘴嘟的老高,譴責的小眼神望著熟睡的弘暄。委屈兮兮的嘟囔著,「弟弟是不會走路,要是會走,肯定比我還鬧!」說著又抬起頭來,帶著一絲期待,「額娘,暄兒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春哥哥不在。都沒人陪明兒玩了!」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弘明,或許我們只顧著自己,卻沒有顧及到孩子的感受吧。不管我和初雲怎樣,弘明和弘春是無辜的,看得出來,弘明是將弘春當親哥哥的,不然也不會常常念及。其實將弘春弘映以及幾個格格接回府中撫養,我也不是沒想過,畢竟,這樣,對他們有好處。可一想到將他們和額娘分開,我便又是一陣不忍,我自己也有孩子,自然知道那種感受,想一想,還是緩緩吧,現在他們還小,離不開額娘!
胤禎自然知道我心里的為難與苦楚,可是弘明說的也是事實,童言無忌,只得搪塞道,「你春哥哥要讀書,自然不能陪你玩,你以後也少玩,多學些東西才是!」
直覺胤禎對弘明有些過分的嚴厲,畢竟他現在才四歲,正是玩的年紀,哪里听得懂那麼多的道理,可大部分時候,他又是一個慈父,只是在提到學習的時候,有些嚴肅罷了,我知道這是康熙傳下來的優良傳統,胤禎從小接受的就是嚴格教育,所以才沒有變成一個紈褲子弟,所以他也是這樣要求子女的,不僅是他,就連四爺九爺十三幾個,也是如此,並無可厚非,故而我也不阻止,不過胤禎雖然有時候嚴厲,可是對弘明的疼愛卻從不亞于我,所以弘明和胤禎的關系也很親密,甚至與比我都要親密些,對這些,我自然高興,可是卻也有些無可奈何!
果然,一听到胤禎訓斥,弘明立刻乖巧的點點頭,「阿瑪,明兒知道了!「表情沒有一絲的不快,不過只是一瞬的時間,已經自我的懷里跳下來,奔向了胤禎,我想要阻止,已經晚了,只得不放心的安頓,「別踫到你阿瑪的傷口!」
胤禎笑著接過弘明,想我搖搖頭,「不礙事,我沒那麼金貴的!」
忽然發現,現在的日子過的很幸福,一家四口,平平安安,和和樂樂,享受著午後的清閑時刻,沒有什麼人打擾,沒有什麼事煩心,什麼都不用考慮,眼里心中只有彼此,歲月溫柔繾倦,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慢慢變老,該是多麼的好,只可惜,一切事與願違,可是不管怎樣,我都感激上蒼,能讓我在今生今世,能與他相遇相識相愛相守!
忽然想到什麼,我不確定的問道,「胤禎,黎兒他們到了嗎?」
胤禎將弘明箍在懷里,點點頭,「昨兒個就到了,放心吧,他們在那里會過的很好的!」
聞言,我舒心一笑,只要他們平安就好,這個地方,還真不是他們適合待的,離開了也好,最起碼不用經歷那一場驚心動魄的爭奪!
得知黎兒還活著,是幾天前的事情,猶記得胤禎告訴我的時候,我激動的幾乎不能自已,誰又能想到,黎兒竟然沒死,這幾乎是我這些日子听到的最開心的事情了!原來前些日子大阿哥曾私下里找過胤禎,言說黎兒在他們手上,讓胤禎不要說出十八死亡的真相,故而胤禎才沒有和康熙說明真實情況,他知道黎兒對我的重要性,想盡辦法要救出黎兒,可是介于黎兒還在大阿哥的手上,他不敢輕舉妄動,正無計可施的時候,我向他提議利用三爺向康熙傳遞消息,利用巫蠱擊敗了大阿哥,康熙圈禁大阿哥之後,胤禎私下救出了黎兒,可是正巧八爺因為大阿哥的牽連被康熙怒斥其柔奸成性,蓄枉大志,要將其索拿,胤禎又因為求情而被康熙打了二十板子,黎兒的事情就此擱淺,直到這些日子他的傷口都已經結痂,好了大半,這才和我說起,再一次見到黎兒,我們彼此都很激動,看得出來,這些日子她受了很多折磨,不過好在保住了性命,我已經很是慶幸。可是經過了這些事情,黎兒已經不適合再帶在京城,況且我也不放心她再呆在這里。于是便起了送她走的心思!樂清在得知黎兒出事以後一直都很消沉,現在黎兒忽然好好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是又驚又喜,兩個人的感情又進一步,經過了這次變故,黎兒也變得大方了許多,不在總是躲著樂清,我和胤禎自然替他們開心,兩個人一合計。覺得還是讓他們離開的好,和黎兒一說,黎兒起初還不願意離開我,待听我曉以大義後。便決定要去烏鎮,畢竟,那里是一個隱居的好地方,而且我們又在那里呆過兩年,熟悉很多。我也向他們承諾,若是有機會,我和胤禎一定會去,雖是這樣說,可是我的心里卻沒底。後來的事情,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胤禎囚禁半生,乾隆年間獲得自由之後,身邊卻再也沒有一個叫完顏的女人,或許是知道我們沒有將來,我才如此的小心翼翼的呵著這我們的感情,不管怎樣,至少現在,我們是在一起的!
在送走了黎兒和樂清,我便馬不停蹄的進宮見康熙,不管怎樣,我必須要將十三救出來,哪怕是康熙在知道真相後會怪罪我,遷怒我,我都不怕,我現在怕的,只是康熙的不相信,他若是不相信我所說,那十三又該如何?難道真的要背著這個罪名走完這一生?我知道後來登上皇位的四爺不會將這些事情記載到史書上,可是我們這些歷史的親歷者卻都知道,除了我們幾個知情者,剩下的兄弟,還有朝中的大臣都以為,十三為了皇位,謀害了自己的親弟弟十八阿哥,這樣的罪名,他背不起,我既然知道真相,就不會讓他生生受了這個冤枉!
其實之前,胤禎也是去求過情的,當然,這是在我見過康熙之後才知道的,因為顧及到黎兒的性命,他沒有供出大阿哥,可是卻願以自己的生命保證,十三絕對不會干出這樣的事,只是當時康熙卻並沒有表態,只將胤禎哄了出來!
我以為我也會被康熙哄出來,可是卻出乎意料的,康熙卻並沒有這麼做,而且,他還相信了我的話,我並沒有為十三辯解,只是平靜的敘述了當日我和黎兒的所見所聞,以及後來我為什麼沒能阻止到大阿哥對十八下手,還有胤禎的顧慮!
「寧一,你忘了一件事,胤褆的原意並不是要陷害老十三!」或許是最近經歷的太多,康熙並沒有當初的憤怒與震驚,只是在听到我的陳述之後,淡淡說了這麼一句!
我微微怔愣,一時間沒有明白康熙的意思!
「皇阿瑪——」
「寧一,」康熙微微嘆氣,打斷我,「朕的這幾個兒子,沒有一個是省心的,在他們眼里,只有這個位子,」說著,他拍了拍身下的座位,頓了頓,卻話鋒一轉,「可是老十三卻不一樣,朕一直都很器重他,疼愛他,就是因為他對兄弟,對朕都是真心實意,沒有什麼企圖!」
我知道康熙說的是對的,可是心里卻忽然有些酸楚,為胤禎,十三是那樣的人,難道胤禎就不是嗎?最起碼,現在的他,對那個位子,是沒有野心的,他只是在幫著八爺,一如十三幫著四爺一般!
不,今日我是來為十三求情的,我這樣告訴自己,听康熙這話,對十三是很疼愛的,那麼,十三是不是就有機會被放出來呢?
想到這兒,我便直言道,「既然皇阿瑪也知道十三哥的為人,那又為什麼要將他關起來呢?他那樣喜歡自由的性子,又怎麼會受得了那樣拘束的日子?」
康熙忽然自嘲一笑,「那不過是朕的認為而已,他又何曾無所企圖,不然也不會為老四背下這一身罪名了,他自己是沒有爭奪之心,可是老四呢?」
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康熙,有些極端,十三為四爺背黑鍋,難道四爺就有爭奪儲位之心麼?雖然知道最後四爺的確是有,可畢竟現在,他還是幫著太子的!
深吸一口氣,我直視著康熙,雖然知道此刻龍目中的壓迫力很大,可我不怕,現在不說清楚,恐怕康熙會一直這樣認為下去,為了十三,我要盡最大的努力,「皇阿瑪,既然您認為十三哥他的為人,就知道,他這樣做,本就是因為兄弟情誼,敏妃娘娘去的早,十三哥從小沒有額娘,他一直都很孤獨,皇阿瑪,您身在皇宮,應該知道,這個皇宮是冷漠的,尤其是對于像十三哥這樣沒有額娘可以依靠的阿哥,四哥雖然面冷,可是對十三哥卻一直都很疼愛照顧,十三哥都記得這些,所以才會在大哥誣陷四哥的時候,挺身站出來,因為他知道,沒有證據,是不可能讓四哥月兌罪的,有誰又會為了利益,不惜自己的生命而去救人的?何況四哥也給不了十三哥什麼利益,除了感情,我想不到別的,如今不止四哥,若是皇阿瑪遇到危險了,我想十三哥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的!」微微停頓,見康熙認真听著,我略一思索,繼續道,「其實皇阿瑪可以換個角度看,或許就會不一樣,九哥和胤禎他們不也是這樣的麼?」
我沒有細說,可是我知道,康熙听的明白,在八爺遭遇到不公正的待遇時,他們能不顧自身安危站出來,這其中沒有利益,只有真實的兄弟感情!
康熙似乎听進去了我的話,思索良久,方才嘆氣道,「若是這樣,朕就更不能放老十三出來了,現在太子廢了,那些逆子們還不知道還會折騰出什麼動靜呢,老十三若是出來,說不準又會為這個為那個抵罪,若是那樣,他眼里還有沒有朕這個皇阿瑪?」康熙忽然變得傷感起來,「朕很疼愛這個兒子,所以,唯有將他關起來,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說著,別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既然你知道老十四也是這樣的人,那就回去多勸勸他,這樣魯莽的性子,怎麼擔當的了大事?」
忽然之間明白了康熙的意思,將十三關起來,是為了保護他,既然這樣,我又有什麼好說的呢?只是,這難道真的是十三想要的嗎?十年的囚禁,性情大變,他還會是康熙欣賞的那個十三嗎?這就是康熙的保護?我無權過問!
對于胤禎,其實我又何嘗不想勸,只是他就是這樣的性子,又怎麼勸的住?強行要求他,以後他說不準還會怪我,真的很無力,有些事情,明明知道結局,卻無力改變,一如十三,一如我和胤禎!
看著和弘明鬧做一團的胤禎,看著睡的什麼都不知道的弘暄,我只期待,這樣平靜的日子可以長一些,再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