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剛剛自己听程真說的語氣,怕是他自己確實不願上學,這樣的話,勉強上學真的也是糟蹋錢,上學不但讀書難,而且考中就更難,自己也听說,全鎮這麼多年讀書的人算起來也有不少,千兒八百是有的,可惜,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考中進士,考中秀才的倒是有些,考中舉人的也有幾個,但考中進士的一個沒有。
即使能考中秀才又能如何?都說是窮秀才,富舉人,即使是秀才功名也只能免自己一個人的徭役,想養活全家,還要落下臉面教書,不然,都養不活一家人。要是考中秀才的時候年紀大了,掙的錢跟讀書花掉的錢相比,怕是還不夠讀書的錢。
起碼要考中舉人,才能免去全家徭役,可以免去全家田稅,可以候補縣太爺的官缺,還可以給縣太爺做主薄,在衙門里謀一個體面的差事,倒是能養活一家人。要是考中進士,就可以直接做官,最小也能是縣太爺,做到縣太爺就不得了了,那可是祖墳冒青煙了。
誒,就是不知道等兒子讀出來,能不能考中進士,做個縣太爺,要是不能,就對不住大伯今天的好意了。
一家人各懷心思的回到家的時候,程文最先發現自家門口的的虎妞。
「爹,娘,你們快看?」程文看到一個昏睡在自己家門口的小女孩感到十分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程文爹娘還有大伯他們都跑過來一看,原來是一個乞丐昏倒在自己家門口,怕是想過來要飯的,結果卻昏在自己家門口。看這孩子面黃肌瘦的,身上沒有二兩肉,全是皮包骨頭,在低頭試試,還有氣,再一叫她,卻無法叫醒。模模頭,竟然是滾燙的。
「怎麼辦?這孩子病的很厲害,又是個乞丐,要是不管她,她就死定了。當家的?」
程文的娘一臉憐惜的看著昏迷的虎妞。陸本鳳就是想救她,也不能擅自做主,畢竟可不是給她兩個饅頭的事,而是要花銀子的事,而這個時候,銀子還關系著兒子上學的大事,陸本鳳心里很是為難。
「還能怎麼辦?把她抬出去,送到那個破廟的乞丐窩,我們也沒有能力給她請大夫啊!」
小乞丐的窩,這里不少村民還是知道的,程文的大娘心情原本就不好,哪有好心情再救人。也不是幾文錢的事,誰都看的出來,這個小丫頭已經是病的要死了,即使花錢都不一定能救活,都是命。大娘心里這麼說服自己,畢竟見死不救還是拷問自己良心的。
「胡說,看這個小乞丐的樣子,不請大夫肯定是死,不管怎麼說,既然昏倒在我們家門口,就先請大夫給她看看。」大伯一臉不認同,見死不救可不是自己家人能做的事,還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呢!更何況這可是一個孩子的命啊!
大伯還有有話語權的,頓時在大伯的示意下,程文的爹娘把虎妞抱到自己家里,放在自己家的床上,等著大夫過來看看,大伯去請大夫了。
大伯的妻子默不作聲的帶著自己家兒子跟女兒回隔壁自己家做飯,不想見大夫過來,看著自己家的銀子花出去。心疼。眼不見為淨。
大夫過來看了之後,說是時間耽誤太多了,要是想救這個孩子的話,沒有十幾兩銀子的藥可不行。一般農村人看病也就是幾十文錢,多的話,也不會超過幾兩銀子。錢多很了,大多數佃戶人都選擇不看了,听天由命。
十幾兩銀子,還是兩個家庭花了好幾年才積攢的銀子,大伯剛剛才決定讓佷子程文去讀書的,可現在卻面臨艱難選擇。要麼見死不救,要麼程文不讀書。
而大夫已經是留下巨額藥方走人了,大夫走的很是嘆氣,這個小女孩確實可憐,但誰家生活也不容易,自己最多也就是免了這個孩子的診費,但藥方自己確實是無能為力了。
這個大夫走了之後,全家陷入艱難選擇之中。到最後,選擇權竟然都交給了程文。
「程文,大伯原本打算讓你讀書的,家里只有這十幾兩的銀子,如果要救這個小乞丐,你這幾年暫時就沒有錢讀書了。你自己怎麼想的?」
大伯內心也很艱難,要是救了這個小乞丐,怕是自己家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出人頭地了,要是不救這個小女孩,即使自己全家有飛黃騰達的一天,但一輩子也不能安心,良心會一輩子都受到煎熬。
更何況自己家就是讓程文讀書也不是一定就會飛黃騰達,但今天不救這個孩子,從此家里人的良心就上了一道枷鎖。
程文極為矛盾,能讀書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現在自己有機會讀書了,可卻出了這件事,讓自己如何選擇?選擇讀書,就要看著這個女孩去死,如果選擇救這個女孩,就會永遠失去讀書的機會。
雖然自己也算孩子,但自己就是知道,全家生活都很簡樸,能吃飽還能存幾年的銀子,真的是很不容易了,再等幾年的話,自己不但年紀大了,要跟著全家人下田種地,也來不及讀書了。如果再遇到天災,全家生活都會陷入困境。
「大哥,還是先救人要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我們家,今天回來的村民都看到了,要是我們不救人,怕是被村里人罵死,大哥,後面的事再說,先顧眼前吧!這個孩子會昏倒在我們家,也是我們家的緣分,不能見死不救。」
程文的爹見兒子這麼為難,又看出來大嫂回來的時候不開心,怕是不願程文去讀書,就是明年給兒子花十幾兩銀子交學費,買筆墨紙硯,也最多糊兩年,等到兩年後,錢跟不上,兒子只能學兩年,也成不了事,不如不學,這樣,兒子不會失望太大,能安心務農,而大嫂也不會跟大哥有隔閡,不如選救人。
程文的爹開了口之後,程文也跟著點點頭了,心里雖然極為失望,但也不得不接受這個決定,只是程文感到自己幾乎不會有前途了。人也顯得懨懨的,失去剛剛從田地里回來時候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