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8
漾兒看到她手上的紙條,問道︰「這是什麼呀?」
「一首好詞,你也想看看嗎?」薛岩欺負她不認字,十分大方的遞到她面前,帶著些嘲笑。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漾兒搖搖頭,沒再多問。
她裝著困倦的樣子進了房,洗漱完畢就迫不及待的躺下了。
漾兒守了一會看她睡熟了,也吹了燭火下去歇息。
她又耐著性子等了會,確定毫無異常才爬起來輕輕的開了門。外面仍然沒人值夜,好極了。她順著走廊迅速的跑向假山,奔著偏門而去。
到了盡頭,她卯足了勁去推那扇木門,只輕輕一下就開了,因用力過猛差點摔倒。奇怪,外面不是有花架子嗎,怎麼這般輕松?
月光下,她看那個花架居然端端正正的靠在一邊,並沒有抵住木門,想來是為了方便她出來而特意挪動了位置。她心里贊道︰這人好算計,料定她今夜必會來此,神了!
正思忖著,湖面上一陣風起,惹得樹影婆娑似有人來。她倒一點都不害怕,好奇心已經佔據了頭條,她迫切的想知道那個指引她的人究竟想告訴她什麼,柏王府是龍潭虎穴還是安樂之地,而她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很快到了七瓣雲,里面空空如也。
難道自己曲解了三塊手絹的含義?
她納悶的走進水榭,繞著這巴掌大的地方仔仔細細的轉了一圈,希望能有所發現,然而一切如常。失望開始彌漫心頭,她不自覺的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那里又有些疼痛。
遠處有個黑影正往這邊移來,步履十分輕快。
她趕緊貓著身子藏在石桌底下。
黑影在水榭口停了下來,左顧右盼,似乎還在游移不定。少頃,適應了這里的光線,來人開口說道︰「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
這話分明是在說她,她慢慢的站起身,借著月光看那人一身黑色衣衫,臉上蒙著塊紗巾,與昨夜學貓叫的女子裝束一般無二,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是誰,找我何事?」
黑衣人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月亮,估模了下時辰說道︰「看起來你還有點小聰明,走吧,很快你就知道了。」她刻意把聲音壓的低低的,沒錯,是同一個人!
那人開始往外走,速度很快,容不得她有半點遲疑,她咬著牙快步的跟上去。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一道烏黑的鐵門攔住了去路。這門看起來十分厚重,月光下還泛著冷冷的白光,另有一把沉重的大鎖掛在上面。
薛岩以為這里就是目的地,不料那人卻掏出了鑰匙毫不費力的打開了它,又繼續領著她往里走。很快來到了一處空曠之地,那人終于停了腳步,背著她迎風而站,衣袂啪啪作響。
薛岩喘著粗氣,因嗆著了冷風開始咳嗽起來。再看那人的身子也在劇烈的起伏,一副累極的樣子,而自己又這般狼狽,她忍不住笑出聲來,權當苦中作樂吧,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圖個什麼勁。
黑衣人回頭瞪了她一眼,示意輕聲,待稍稍穩定了自己的氣息,她指著不遠處那個燈火輝煌的房子說道︰「你還看到了?」
薛岩點了點頭,恰逢那里傳出來一陣尖叫,伴著哭泣打鬧的聲音,還有幾個老婦人的叫罵聲——
「不要鬧了,趕快滾回去睡覺,快!」
「再鬧就打死你,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賤貨!」
……
饒是如此,那哭鬧之人並不畏懼,仍哀嚎陣陣,喝止聲也跟著此起彼伏,不時又有慘叫聲傳到耳際,在這個夜里听來十分人。
薛岩皺了眉頭。
黑衣人平靜的說道︰「知道那里邊住的是何人嗎?」
她自然不知,茫然的望著。
黑衣人冷笑道︰「里面住了一群不知道白天和黑夜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不過她們也曾經風光一時,就跟你現在一模一樣。只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最終她們輾轉于此,過上了暗無天日的生活!」
什麼?風光一時……她哪里來的風光?是指她做了代嫁郡主嗎?誰做誰知道,里面有多少的無奈。
她苦笑起來,問道︰「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她們犯了什麼罪?為什麼你要帶我來這里?」
「它沒有名字,王府里有許多人都不知道這里,就是知道了也未必能進來!」
沒有名字!她想到了手絹。
側妃曾夫人塞給她的那塊手絹繡著「輕荷園,曾」的字樣;自己的手絹上繡的是「靈定園」;白天那個老嬤嬤執意要給她的粉色手絹沒有任何字跡。漾兒說但凡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有主的,老嬤嬤就提到了那座園子,難道就是這里嗎?為什麼想讓她知道它的存在?這跟她有關系嗎?
還有,曾夫人和老嬤嬤是一伙的嗎,這個黑衣人也是他們的人是嗎?有太多的謎團等待開啟。
突然,那園子里又傳出一聲慘叫,比之前更為淒厲,驚得她倒退了好幾步。
黑衣人似乎習以為常,鎮定的說道︰「害怕是沒有用的,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只有繼續往前走才能改變你的命運。」
她心中一凜,命運?從柏王府醒來後的那一刻起她就丟失了自己,這算不算是改變命運呢?而這樣的命運她還能再次改變嗎?回到從前,回到梅林縣蟠龍鎮,還有可能嗎?
黑衣人看到了她眼里的迷惑和期待,靠近了些說道︰「薛岩姑娘,只要你努力,命運將會抓在你自己的手里,而不需要听任他人的擺布。」
薛岩姑娘?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並不多,她怎麼會……
黑衣人猜到了她的心思,附在她耳邊說道︰「柏王府沒有秘密,只要有人做,自然有人知……」
她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香味,正是從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相當的好聞。她努力嗅了嗅,仔細分辨著。但凡嬤嬤身上都有股沉沉的氣息,而這人的卻十分清甜,她斷定這是個年輕的女子,應該長的不難看。
黑衣人似有警覺,迅速站直身子稍許拉開些距離,說道︰「用心听我的話,否則你比她們還要慘!」
都是她在說,空口白牙的說什麼就是什麼嗎?薛岩不服, 嘴道︰「我憑什麼信你!」
黑衣人冷哼道︰「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不妨試試看啊!」她的話里透著一股子挑釁的意味。
慘叫聲再次響起,一聲接著一聲,傳遞著生不如死的痛苦,仿佛在提醒薛岩這就是榜樣。
沉默了片刻,黑衣人直接從懷里模索了一個東西遞到她面前說道︰「這里有一些藥丸,你每天服下一顆,五日之內必有效果,然後你就不需要遠嫁了。如果進展順利,你便可以回到家鄉過你原來的生活。」
能信嗎,就這麼簡單?那柏王府怎麼辦,她若跑了他們會被滅門的!薛岩犯了難,知恩圖報是姨媽從小就教導自己的,她不能這樣撒手不管。
黑衣人見狀忍不住罵道︰「笨死了,縈縈郡主還活著,你真以為柏王府讓你代嫁是迫不得已嗎?」
這話像一聲驚雷,炸的她魂不附體,目瞪口呆。
黑衣人很不屑的說道︰「你倒是天真,以為柏王府救了你就要投桃報李,賣命報恩。那個房子里的受苦之人曾經都是代嫁的人選,要麼資質不夠要麼不肯順從才被軟禁在此。你不過是她們千挑萬選中的一個,長的不錯,人也不笨,還給蒙蔽的可以,自然拔得了頭籌。傻姑娘,柏王府並非善類,真的縈縈郡主就在王府,就是韋夫人身邊的歡歡小姐。作為柏王府的掌上明珠她怎會甘心遠嫁。只要你服食此藥,待藥性發作昏迷不醒必然會擾亂他們的陣腳。婚期在即,總不能抬著個半死不活的人出嫁吧,到時候真的郡主自然會浮出水面了,你也就能解月兌了,懂嗎?」
一番話說的她心驚膽戰,萬萬沒有想到事情背後藏著這般玄機。她將信將疑的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東西,發現是個頗為雅致的白瓷瓶,握在手里甚是柔滑。
「為什麼你要幫我?」她提出了疑問。
黑衣人長嘆一聲,語氣變得柔和了許多︰「你我都是命苦之人,我不過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罷了。」
就這麼簡單?
「那我昏迷之後又如何能醒轉?」這是她的疑問之二,能讓人昏迷的藥必然凶險。
「既然我能給你這藥丸,自然有解其之法。當然,它對身體有一定的傷害是肯定的,可總比你遠嫁異國來的好。你還年輕,調養數月便會大好。」見她還有顧慮,黑衣人再次說道︰「公道自在人心,我是誠心幫你,如若不然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了,于公于私對我何益啊?」
似乎有理,薛岩暗自斟酌,又問道︰「那我怎麼再找你?」
「如果有需要我會去找你,一定按照我說的做,不要害怕,死不了的,走吧!」黑衣人開始動身,步履匆匆。她只得再次追趕,手上緊緊的攥著那個白瓷瓶,就像攥著自己的命運一般。
已是丑事的光景,蛙聲蟲鳴也開始沉寂下來,靈定園變得異常安靜。
兜兜轉轉,薛岩回到臥房,慢慢模索著上了床,腦子里還回旋著剛才發生的一幕,感覺有些不真實。她下意識的模了模腰間的白瓷瓶,沒錯,東西還在!但是這個不能帶在身上,漾兒是她的貼身侍婢,她有什麼都瞞不過這個機靈的丫頭,那能放哪呢?
她按了按枕頭,不行,每天都有人來鋪床疊被,容易被發現。她靠在床頭苦想,昏暗中看到眼前飄忽的羅帳,頓時一亮。對了,收在這帳子頂上,下人一般都打掃不到那上面去的。
她很為這個主意叫好,趕緊就著床沿踮起腳尖去夠那帳頂。突然手上觸模到一個硬硬的、涼涼的東西,嚇的她哆嗦著收回了手,那是什麼?再次猶疑著探手上去,又踫到了它,確實是有東西。她惱怒起自己的膽小,牙一咬徑直抓了起來,那東西發出「噗通」一聲,悶悶的,驚的她站立不穩,差點從床上跌落下來。